玉星澜对牛头村并不熟悉,抱着小孩在街头走了一会,越看便越是觉得这个村子有种莫名的诡异。
村里除了这些人类之外没有任何生灵,感受不到一点生命的气象,水木无灵,好像被人从内部掏空一样,外表虽看着一切正常,但整体却弥漫着一股死亡腐朽的味道。
好像纸扎的壳子一样,只剩一个空壳,毫无支撑的力量,轻轻碰一下就会碎。
没走几步,前方出现一个茶点小铺,铺面不是很大,外面铺了一张遮阳棚,棚地下放着几张木桌和木椅,三两两的人坐在茶馆周围,时而高声阔坦,时而喝茶闲话。
木棚最前方,有个说书的瞎子正在侃侃而谈,边说边不住的摇头:
“可怕的很,真是可怕的很!那么大的一个宗门,一夜之间全都烧了,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怎么扑都扑不灭,恐怖至极!”
一人喝了一口茶,猛的将茶杯放在木桌上,高声道:“喂!胡瞎子,能不能换个故事?这都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便在此时,一位青年男子牵着一头老黄牛走了过来,男子看起来很年轻,皮肤被太阳晒的有些略略泛黄,身着粗布麻衣。
青年男子走进茶铺,要了一碗茶,身后的黄牛被拴在旁边的木桩上。
那头牛极为强壮,浑身皮毛油光水滑,四肢粗壮,双眼炯炯有神,比之村里其他牛要精神许多。
玉星澜的目光落在那头黄牛身上,眉毛蹙了蹙。
男子要了一壶茶,正值中午,太阳高空悬照,似乎是觉得有点热,他撸起了袖子。
便是这一下,玉星澜看到了他胳膊上的东西,三道黑黑的印记,蜿蜒曲直,像一条条黑黑的毒蛇,顺着血管不住的往上爬,诡异十足。
是恶面虫。
恶面虫一般生长在极阴之地,献血浇灌,尸体堆砌的泥土是它们的发源地,主要以阴魂的怨气为生,阴魂的怨气越大,它们吸收的便越好,身体越大。
所以恶面虫的出现一般伴随着怨灵。
除了吸食怨气之外,恶面虫最喜欢的便是钻进人类的身体,吸附在他们的血管之上,不断蚕食人类的精血。
不过这名青年手臂上的恶面虫已经死去,留下的只是疤痕,过段时间自己就会消散,明显是经过高人处理。
恶面虫虽不比其他妖怪凶狠,但因为附在人类的血管之上,想去除也得费点力气,必须精通术法,是谁去除的?他们口中的神君吗?
男子胳膊爬满黑色的条纹,同村的人却好似见怪不怪,并不惊讶。
前面说书的瞎子还在继续,旁边的人似乎也想起什么,道:“不过说来也玄乎,你说那么大一个宗门,还都是一些修仙的高人,按道理说应该很有本事,怎么他们的宗门好端端的突然就起了大火?”
“就是,就是,而且那火怎么都扑不灭,有人用水浇都没有反应,诡异的很。”
“估计是得罪什么人了吧,那些修仙的人,整天踩着剑飞来飞去,得意风光的很,最后怎么了?还不是被一把火烧死了,还是咱们这样好,简简单单,虽然不会术法,但最起码活着了啊。”
“人啊,就是要平平淡淡才是真……”
一群人在茶铺说的热火朝天。
玉星澜抱着小男孩站在一边,大火?宗门?天下修仙门派数不胜数,江湖恩怨情仇更是比比皆是,被灭门的更是不在少数,她一时还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一个宗门。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所谓的神君,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欲玄流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便探查完尸体赶回来。
玉星澜道:“怎么样?”
欲玄流正了神色,道:“尸体无一例外骨瘦嶙峋,全身上下干枯的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浑身精气被吸的一干二净,活像一具干尸。”
这显然是验证了她心中的猜想,这副惨状明显是妖怪邪灵作祟,人类的精气血肉是他们修炼的最好补品,且绝对不是那些冤死的女子所为,她们被莫名的结界控制着,动弹不得,怎么会有力量来作乱。
欲玄流刚想开口,却瞥见她身上挂着一个小孩,非常诧异:“话说你怀里的小孩怎么回事?”
玉星澜抱着小孩,道:“我在半路上捡到的,怎么样,可不可爱?”
欲玄流自恋道:“还行吧,比起本公子小时候还要差一点。”
牛头村的祠堂是整个村子极为重要的地方,自然也是最热闹的地方,每天去祈福烧香的人络绎不绝,几乎不用打听,跟着手里拿香的人便能找到。
一路左拐又拐,终于抵达目的地。
远远的便能看见一座红砖绿瓦的庙宇屹立在高处,檀香缭绕,雾气朦胧,似真似幻,倒真有一派隐士高人居住的感觉,庙宇前方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显然非常受欢迎。
玉星澜本打算将小男孩放下,谁知她刚一弯腰,小男孩便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脖子,似乎不想从她身上离开,玉星澜无奈,只得继续抱着。
跨过长长的石板台阶进庙一观,却见庙宇中央供奉着一尊石像,约有两人高,怒目圆睁,青面獠牙,显得有几分凶像,和之前那户人家供台上见到的石像一模一样。
石像旁边伫立着两人,一身红衣,额间点着不大不小的朱砂,正是之前所见的金童玉女。
两人面无表情居高临下,仿若救世主一般俯瞰着低下跪拜的群众,眼底尽是不屑一顾,甚至有些洋洋得意与轻蔑。
石像底下三三两两跪着村民,态度诚惶诚恐,虔诚至极。
玉星澜跨门而入,欲玄流跟随在侧。
祠堂内的凡人无一不是态度诚恳,卑躬屈膝,完完全全的跪在地上,甚至都不敢看石像一眼,两人却笔直而站立,毫无恭敬可言。
发觉到这边情况,玉女立刻皱眉,厉声呵斥:“大胆!底下何人?见到神君竟敢不跪!”
旁边有认识这妇女的赶紧拉拉她的衣袖,低声道:“你这老婆子怎么回事,神君在上,你还不赶紧跪下!”
玉星澜怀中抱着小男孩并未搭理那人,只是平静的看着玉女淡然道:“我腿受伤了,跪不了。”
神情淡漠,语气不卑不亢,周围人皆大吃一惊,内心震惊。
这老婆子是怎么了!?发疯了吗!?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向神侍回话。
果不其然,闻听此言,玉女眼睛微微眯起,周围空气顿时冷下三分,她声音尖利道:
“很好,胆敢如此不敬,你就不怕神君降罪与你!?”
玉星澜嘴角挂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神一向仁慈善良,普度众生,怎么会因为我腿受伤没有向他下跪便生气,如此小肚鸡肠,怎能担得起神君的大名。”
玉星澜言辞尖锐,周围人早就被她震惊到不能自己,
“你!”玉女气急刚想开口,庙中忽然传来一阵抖动,随即一道苍老浑浊的声音响彻半空,带有丝丝回音,部分人耳朵问嗡嗡作响。
“这名信徒所言极是,本座一向心胸宽广,自然不会如此斤斤计较,既然信徒双腿有恙,那便不必下跪……不知这名信徒的祈愿是什么?”
“祈愿到没有,今天来此是有一事欲要请教神君大人。”
“何事?”
玉星澜抬眼,直直对上殿中央的那座石像,声音平静如水却又凉如寒冰:
“若是有妖怪肆意妄为假扮神仙吸人精气,随意残害无辜,敢问此事当如何?”
言语落,空气静。
庙中石像忽然光芒大盛,刹那间,庙宇地动山摇,金童玉女周身散发出强烈绿光,一块巨石忽然自石像身上飞出,快速朝着玉星澜这边砸来。
就在石头即将靠近二人一刻,巨大的海浪猛然而至,只见蓝光大闪,伴随着阵阵海浪,一道蓝衣身影缓步走出。
退去伪装的外衣,欲玄流恢复自己的真身,一袭海蓝色玉袍,头戴玉冠,手执碧海扇,身姿挺拔,模样俊美。
但见折扇微微一挥,巨石原封不动向着石像砸去。
同时欲玄流那不着调的声音再次想起:“就你一个破石头也配当神仙?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事发突然,村民早就被这突来的一幕吓的四处乱蹿,尖叫声此起彼伏。
瞅准欲子洱对战的空隙,玉星澜连忙走到角落将小男孩安置好,确保他不会被余波气息伤害道这才离开。
临走之时还不忘安慰他:“没事,没事,不要怕,姐姐去打一架就回来了,很快的。”
小男孩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片刻不曾离开。
海浪带着巨石向石像砸去,石像怒吼一声一拳挥出,登时,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在空中蔓延。
“是本座疏忽,竟没注意到此地何时来了两位高人。”
“高人不敢当,不过取你性命却是绰绰有余。”
爆炸四散,烟尘四起,灰沙弥漫中忽见阵阵桃花闪现,花雨倾落花瓣弥漫中一道轻影缓缓出现,面若桃花,颜如渥丹,月眉星眼,气质脱俗。
玉星澜闲庭信步,神情淡然,盯着石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说你,好好的一个石妖装什么神官,还像模像样的弄个金童玉女给你护法,不知羞耻。”
话语落,只见旁边金童玉女眼神狠厉,指甲修长,身形如鬼魅般快速向这边飞来。
只听得空中一阵宛转悠扬的笛声忽然响起,伴随悦耳动听的声音,数朵花瓣凭空出现。
像是有意识一般,花瓣将二人围在中央,金童玉女一时间竟被困得动弹不能。
只见漫天花瓣飘荡,落花纷飞间得见一人身影,白衣墨发,手持玉笛,身形纤细,面色如玉,肌肤赛雪,当真是灿如春华,姣如秋月。
似乎是认识,石妖动了动脖子,粗犷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当时是谁,原来是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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