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黎卢薇精于骑射,很快控制住惊马,勒马回身,看到那姑娘张嘴,喊杀声中听不清声音,还没来得及问,就见前军有溃败之势。她挥动令旗,让前军撤退,将敌人引入阵中,左右两翼同时包抄,地面近战的铁甲军陷入包围圈。
然而到嘴边的猎物,靖天军啃不动。
敌人在防御和武器上都有优势,他们只能靠力量击打,几次来回交手,靖天军抓到突破口。铁甲军动作缓慢,而重甲只覆到膝盖,以短剑专攻小腿,可让他们失去行动力。
真金白银包装的精锐受创,祝其肆眼神狠戾,对面受疾病困扰,本该士气低落,不想还有如此强大的战力。傀儡不受控制,京中已无容身地,唯有击败靖天军,才能逆转局势,否则此生再难翻身。
乱云翻卷,雨落如珠,风势扫向靖天军,无数道黑气从死伤者身上窜出,那些人瘫倒在地,仿佛瞬间失去了生气。
那是......
一个猜想在黎卢薇脑海里闪过,梓瑶回到她身边,化开剑气击向黑气,鄙夷地道:“他竟是邪修,以人之精血修炼。”
修炼邪术为世人不齿,邪修是活在阴沟里的物种。
世家最重名声,而祝其肆作为世家族长,位高权重的坤舆洲大宰辅,却做着最见不得人的事。绕是黎卢薇能想到缘由,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她冲向队伍最前方,朝对面大喊道:“诸位皆是人族勇士,岂可追随邪修,同室操戈,尔等若放下武器,陛下既往不咎。”
这话用丹田之气传出,掷地有声,对面果然动摇。
精血吸收到半,祝其肆不得不停下,在雨里振臂高呼:“陛下与我同心,不要被这乱贼蛊惑。”
黎卢薇冷笑两声,只一个眼色,梓瑶便拿出誊抄好的罪己诏,抑扬顿挫地朗诵起来。
多日来,祝其肆约束军中,不让这份诏书传播,同时派人回京,想找方任问清真相,但这一刻,一切努力都成徒劳。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痴儿傀儡,怎会下这样一份诏书,更无法理解,公仪玮怎会临阵叛变。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不再需要伪装,他摘掉金盔,卸掉金甲,黑色纹路在脖颈上爆开。地上血流过的地方,都有大片黑雾升起,两军前锋首当其冲,被黑雾缠住难以脱身,伤势较重的渐成白骨。
看到士兵倒下,黎卢薇开弓射出光箭,祝其肆不躲,弯刀上化出飞刃,打落光箭。短时间内吸纳大量精血,他身上的煞气暴涨,冲得眼白几乎变成黑色,言语随之癫狂:“风济桓算什么,坤舆洲我说了算!”
阴霾笼罩着河谷,白昼仿若黑夜,惊呼回荡在两军中,长啸声破空而来,撕开黑雾的紫光覆向战场。
云静风止,风济桓驾车悬于半空,周身绕满紫气,挡住车中的泠卿雪。雨水湿不透玄金皇袍。黎卢薇下马长跪,靖天军单膝着地,朝那团火红行军礼。
紫气压向呆立的京畿军,看身后跪倒一片,祝其肆知大势已去,像只困兽在做最后一搏,对心腹大喊道:“此人并非陛下,杀之必有重赏。”
鸾车旁延伸出云梯,风济桓拾级而下,紫气落处,士兵身上的黑雾散尽。那些紫气足以证明身份,来人不敢上前,扭头看向主子,只是半瞬犹豫,就被打翻在地。
火云驹挥翅振出火光,烈焰映跃在泠卿雪脸上,让祝其肆看得清晰。他扬起弯刀,从后侧冲向鸾车,然而还没靠近,眼前便挑过一把铁剑。
黑蛇般的煞气迸发出,梓瑶有些招架不住,但见风济桓身处军中,一时无法撤离,她调起全部修为护住鸾车,却在这时听到平静的声音:“退开。”
泠卿雪轻拍马背,火云驹稳落在河谷东侧,弯刀虚晃开铁剑,混杂着泥雨直戳下来,她抬脚踢开刀锋。祝其肆连退数步,吸入更多精血,眼里溢出黑血,声嘶力竭地吼道:“狗日的,又是你坏我好事!”
煞气从四面涌来,泠卿雪安抚着躁动的火云驹,散开灵光化掉黑雾,这些煞气虽密,远不及荒渊里那般凶险。可这是战场,就像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补给仓,源源不断向祝其肆提供精血。不阻断根源,三日都无法结束乱局。
一道结界打下,将梓瑶抛出,笼住鸾车上缠斗的两人。
黑雾中溢出白光,想到那人不能妄动灵力,风济桓心急如焚,挥出紫光打向结界。他想奔向鸾车,但众军为煞气所伤,不加以控制,必活不过今夜。心乱之下手上力道加重,紫气威力极大,非常人所能承受,不少受伤的士兵当场丧命。
尸体倒在地上,跌进河里,清澈的河水染成猩红。
只有结界巍然不动,黑白两气交错,似乎隔绝了天与地。
白光几乎将黑气压制住,泠卿雪凝出剑气,指着祝其肆咽喉:“什么叫又是我,以及,谁教你修炼煞气的?”
祝其肆七窍流血,撑着刀柄站稳,狂笑道:“普天之下皆是我的耳目,兰楫镇的事,敢做就不敢认了么?你一个灵族,天生地养,凌驾四洲,却做那个废物的狗,可笑啊!”
这人呼吸间吐露出的都是黑色,面目狰狞像只疯兽。一滴黑血溅到泠卿雪脸上,她用指尖揩掉,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眼里写满厌弃:“真臭。”
依照常人心性而言,言语谩骂能让人恼怒,她笃定祝其肆如此想,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语气静如无风的湖面。果然,挫败使这人恼羞成怒,变本加厉地骂着粗俗难以入耳的脏话:“没爹没娘的小杂种,王八蛋,在兰楫镇杀老子的人,现在又帮那个废物,灵族不会放过你,我□□祖宗......”
自诩风雅的世家满嘴喷粪,泠卿雪终于听不下去了,将脏话打断:“你的嘴长屁股上吗?睁开眼睛看看,好叫你知道,你口中的废物到底是谁。”
残存在战场上的黑气扫清,两军跪在风济桓脚下,他目视火云驹,不再打出紫气,只是那样站着,仿似天阙城巍峨的高墙。
傀儡没有这气场,尚未隐去的紫气在提醒祝其肆,他输得彻底。
泠卿雪苍白的面孔上浮起笑意,一点一点撤去结界,一字一句道:“他是风济桓,你处心积虑也没能除掉的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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