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很突兀的，季长倾右边的那瓶水消失。
南璃反应快，笑着看向刚打完电话进来，自己找地坐在季长倾身后的经纪人姚望，共情道:“真是辛苦，渴了吧，来喝点水。”
姚望正愁嘴干呢，这水来得就这样及时，因此他道谢道得真情几分。
季长倾见状，接过赵新宇递过来的水，拧开喝了一口，将嗓子里的痒意压下去一点，也道了声谢。又转头看向南璃，笑着颔首，“也谢谢南老师的水。”
南璃笑着摇摇头，示意她没做什么。一面又想他总是这样谦和有礼，考虑周到。
没多久，季长倾合上饭盒，又不间断喝了几口水。
南璃帮着收拾时，发现他里面的饭菜几乎还是满的，就没动几口。
简单吃完饭后，继续开会研究剧本。季长倾提出自己对人物的认识与感触，受到他的启发，南璃觉得她还可以把人物刻画做得再细致一些，丰富更多的情节，让人物变得更加有血有肉。只是这样一来，与时长问题又有冲突。
算了，她还是先去找赵新宇商量。
季长倾来的时候，乐天就将房间开好了，在顶楼，足够安静。
姚望转了一圈之后，对这居住环境还算满意，又嘱咐乐天烧水，盯着季长倾将感冒药吃下去才算安心。
只是有句话憋在心里一路，他还是要问:“这本子你确定接?”
季长倾瞥他一眼，轻咳两声，“我人都到这儿了，你说呢？”
姚望认同般点点头，可还是不死心追问：“是不是老爷子最近催婚催得紧，你要是实在受不了，我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季长倾实在听不下去，打断，“我说了，这本子质量可以。”
“那其他呢?这导演在影圈可排不上号，还有今天到的那些演员，没一个是我认识的，就这班底，可跟你以前那些差远了。”
姚望说的，季长倾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剧本看完后，他确实很喜欢，也很想挑战谢荣这个角色，至于其他的，别太拉胯就行。
他久久不说话，一门心思看剧本。姚望拿他没办法，何况合同都签了，还能怎么办？事已至此，他还是要为他的艺人争取最大的权益。
比如说要保证男一充足的戏份，可不能给那些新人抬轿。还有道具的安全问题，也不能让他家艺人受伤。
一想到赵新宇那一头不靠谱的黄毛，姚望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越来越觉得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风风火火出门就去找赵新宇。
另一边，南璃在电梯口堵到赵新宇，两人一块等电梯。
南璃将自己的想法初步和赵新宇说了下。
赵新宇沉吟道:“添细节，没问题。我作为导演，当然希望你人物层次越丰富，剧本越完善越好。至于时长问题，我们可以先拍，后期制作的时候我想办法解决。”
他说得容易，但南璃知道，增加拍摄，就意味着增加成本。他们剧组本来就不富余。
“我会控制在一个半小时内。”
一个半小时是他们本就定好的时间，她只卷自己。
赵新宇心知肚明她为何这样，欲言又止几番，实在没底气承诺什么。
只能又再次打鸡血，“我对我们团队很有信心！尤其还请来了季老师！我就更有信心！”
提到季长倾，南璃不免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赵新宇很懵，“没有啊，我今天第一次见他。”
“那他?”
南璃看着赵新宇，愈发觉得不对劲。倒不是她总喜欢将事情想得很坏，实在是这件事有违常理。
但赵新宇显然是个乐观的，他伸手挠了挠他那头干燥的黄毛，“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他发了剧本，想说万一人能有兴趣呢?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泼天的富贵我真能接住！”
又得瑟，一天得瑟个八百回。
南璃简直没眼看，轻微摇了摇头，离人远些。
赵新宇又追着贴上来，以为是南璃不满他将功劳抢在自己身上，于是又嬉笑恭维道:“当然了，还是你剧本写得好！”
“没有，还是你比较幸运。”南璃不想揽这份功，又将它推回给赵新宇。
赵新宇彻底开窍，连连摆手，“欸，你是南璃欸！你南璃一出手分分钟拿下季长倾！”
什么东西啊！南璃瞳孔震惊，赵新宇太口无遮拦！
“你可别说了！”她这回是真有点嫌弃他，又往旁边移了一步。
赵新宇还要再说什么，可不知梯门什么时候开了，姚望讳莫如深看着两人。
南璃张嘴试图解释。
赵新宇则是还没从他突然出现中缓冲过来，持续懵。
下一秒，姚望变脸似的，唇角带笑朝着赵新宇走过来，哥们似的一跃揽住他的肩，将他往外带，“赵导，有个情况得跟您说一下。”
赵新宇缓冲过来，意识自己可能闯了大祸，瞳孔惊恐，向南璃求助，生怕是季长倾反悔要罢演，忙好声好气附和着经纪人，“哥，您是有什么事啊?”
南璃递给他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毫不犹豫进电梯，然后关门。
回到房间，她一头扎进被子里，放松充电。
手机嗡嗡响起，田淼淼像是掐着点给她打的电话。
“嗯?”南璃接起。
田淼淼停了一秒，“听你声怎么有气无力的，就这么不想接我电话啊？”
“没有，开了一天会，好累。”
“怎么样啊?”田淼淼觉得自己是很合格的闺密，不光自己要打工，还得抽空关心闺密的第一个项目进展，及时提供情绪价值。
“出乎意料。”
“嗯，怎么说?”田淼淼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她听南璃的语气还以为是不尽人意呢。
南璃一时间没说话，又想起那道挺拔的身影。她知道他很高，也知道他腿很长，甚至坐下还要比她高一个头。
他转过脸来和她道谢时，她是晃了下神的，不过很快回神，因为对方的五官实在是太优越。
南璃继续开口:“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我说我看见季长倾了?”
怎么又是他，田淼淼隐隐有预感，“记得。”
南璃坐起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语气比之前提起不少，“我看到的人确实是季长倾，他就是《荣光》的男主角。”
“什么！”
南璃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田淼淼耳边精准投放一颗炸弹。
“你的意思是季长倾现在在穆卡镇?不是怎么网上一点路透都没有，这届网友不行啊！”
“保密行程吧。”
“那你怎么样？”
“我?”
田淼淼这话问得奇怪，但南璃清楚她话里的小心翼翼。
“我什么，我当然欢迎啊，他演技那么好。”
“不是，你心里……”田淼淼说到一半，斟酌起。哎哟，真是急死她了，不管了，她直接道:“我的意思是你还喜欢他吗？”
南璃轻眨了下眼，握着手机没回。
很少有人知道她喜欢季长倾，田淼淼是其中一个。而且还知道她喜欢他十年。不是一天两天，是十年。
十年不是个小数字，没那么容易忘记。
他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而她是泯然众人的无名编剧，这样的喜欢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因为有成千上万和她一样的人喜欢他。
而他的爱只能分给一人，她很早就知道这个人不会是她。于是，南璃逼着自己走出来，减少想他的频率，减少搜索他信息的次数，到现在她已经很少会想到他了。
南璃慢慢回忆，忍不住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季长倾，最后发现她答不上来。她把这称作生理本能的选择，她就是看他哪哪都顺眼，她就是不由自主地喜欢。
很长的一段时间，南璃在季长倾身上汲取到无限的能量，撑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黑暗时光。所以……很不可置信吧，她确实是疯狂迷恋过季长倾。
“南璃，你在听吗？”
停住的时间太长，田淼淼忍不住询问。
“嗯。”
听到声音，田淼淼放下心，她其实并不是要追问答案，只是想知道南璃的状态。
考虑到闺密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她很自如地扯起别的事，“你不知道，我今天累疯了，早饭都没吃就来公司搬砖，然后上午一个会，下午一个会。你也知道，那些人踢皮球一样说来说去就是谁都不想接成徽那没油水的项目，然后会议时间就无限延长！你能想象，开了四小时会，什么问题都没解决！我都快疯了！”
“不过好在晚饭点到一家还不错的外卖，稍稍治愈了一下我脆弱的心。”
南璃拎出重点，“要加班?”
“对啊！”田淼淼语气哀怨，“你说我就是个破打工的，他们**oss不配合，我加班有什么用啊！要不是工资待遇还不错，这班爱谁上谁上！”
“气死我了！”她说话迷迷糊糊的，口齿有些不清，南璃猜到她还在吃东西。
“辛苦了，田淼淼同志。”
“嘿嘿。”田淼淼满血复活，“你也辛苦，南璃同志。”
“嗯。”
南璃起身，打开米白色窗帘，外面天已完全黑透，万家灯火在远处闪烁。
朋友的意义在这一刻无限放大。彼此安慰，在黑夜里舔舐伤口，然后又热情满满地奔赴下一个明天。
“淼淼。”南璃轻声唤她的名字。
田淼淼意味不明唔了声，将嘴里的饭尽数吞下，又口齿清晰问了句，“怎么，想说什么?”
“回答你的问题。”南璃很确定地道:“我不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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