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梦婷晕船,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她的身子随着船舶航行来去摇摆,嘴里干呕着。
江黎实在看不下去,跟她背对背靠着。
半小时前,船上等着他们的壮汉把他们都绑了起来,丢进了船舱里。
被困的事实终于宣告了这是场骗局。
揣着一腔明星梦的他们躲在角落里低声哭泣,赵妍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老家伙!你知道我爸妈是谁吗!有本事把我们放出去!本小姐肯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狭小的船舱声音很容易传出去,更何况外面还有人把守。
赵妍见威胁不行,又换了一种说法,“你们想要什么?钱?我有很多钱!我是赵氏地产的千金!只要你放了我,我肯定不报警!”
张云翰看她一眼,“这位千金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瞿梦婷缓了两口气,也吐槽,“都千金了还找这种野路子当明星。”
江黎精准补刀,“你不也一样。”
瞿梦婷措不及防被噎了一下,“你!”
她后背撞了一下江黎,“喂,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江黎刚想伸展一下双腿,发现不行,于是不耐烦地说:“睡觉啊。”
瞿梦婷震惊,先不说这种情况睡不睡得着,单是这环境就有够差的,他们跟一堆发臭了的渔具待在一起,怎么睡得着?
“你睡得着吗你?”
江黎笑了笑,“怎么睡不着,坟都睡过还怕这个?”
瞿梦婷四下张望根本没把这话放心上,毫无诚意的评价道:“你牛。”
她挣扎了一下被绑住的手,“一群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这绳子勒的我气血不畅。”
江黎提醒她,“你不是有簪子。”
“对哦。”可是簪子在头上,她够不着,于是扭了两下身子,“你帮我拿。”
江黎看了眼抱团哀怨的他们,低声说:“你过来点。”
两人往角落里挪,瞿梦婷往前挪了些位置然后躺下了,她感觉江黎的手在她头上摸索,没一会儿那根簪子被抽走了。
他把簪子从瞿梦婷头上拿下来,反手给自己解了绳子,那节断掉的麻绳被他揣进口袋里。
转身把瞿梦婷扶起来,给她解了手上的绳子,解除束缚他们俩就窝在角落里。
瞿梦婷问:“要给他们解吗?”
江黎犹豫了一下,“不要。”
瞿梦婷疑惑,“为什么?”
江黎瞥了一眼门口,“你想让他们发现吗?”
瞿梦婷追问,“那我们现在干嘛?”
“我说了,睡觉啊。”江黎靠在铁板上,已经合上双目。她张了张嘴,啥也没说。
船一直在行驶,走了一天,日暮时江黎睁开眼,推了睡在地上的瞿梦婷,“船停了。”
外面有人拧动把手,瞿梦婷吓得赶紧坐起来跟江黎背对背藏起已经解开的手和脚。
门开了,又是一批人被推进来,瞿梦婷数了数足足有12个,加上他们这些人,现在这狭小的船舱里得有二十多个人。
与他们不同的是,新来的这批人头上被套了麻袋,有几人试图反抗冲了出去,被把守的壮汉抓住一把扛起,去哪儿就不知道了。
门开着,外面说话的声音传进来,听声音是司机在和一个女人说话。
“没想到丽姐也要跟我们同一艘船啊。”
瞿梦婷反应很快,“丽姐?”
江黎问道:“你认识?”
她突然很惶恐地说:“她见过我!”
江黎朝门口望了一眼,是一个短头发的女人,扎着脏辫,唇边还打了个钉子,正在吞云吐雾。
瞿梦婷声音都抖了,“第一次就是她接的我,她见过我!怎么办?”
江黎说:“冷静点,她不一定记得你,而且她应该不会走进船舱。”
这时江黎的耳麦里久不说话陈桉,突然开口,“江黎注意一下这个丽姐,在此之前有个失踪的高中生叫程旻丽,有机会的话核实一下她的身份。”
丽姐把抽了一半的烟头丢在地上,狠狠踩灭,一言不发的离开。
“刘全你跟她废这么多话干什么。”袁毅拄着手杖走过来。
刘全轻蔑的说:“她一个半道来的,凭什么跟咱们一艘船。”
袁毅心里暗骂他没眼力,面上却不说。
他本来也不想干了,干完这单就退休了,他年纪大了,不想过这种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被抓的日子了。给浮岛运人这活他干了二十年,从最开始的简单好捞油水,到近几年这活是越来越难做了,卡的严,对货要求高,国家对人口把控越来越严格,方方面面都让这变成了个麻烦事儿。
况且,他最近收到风声,有警方已经摸到这条线上了,华国警方最是难缠,哪怕是凤毛麟角他们都不会放过的,不如趁此机会就此卸担,也好过哪天抓了去。
刘全跟他挺久了,他的手下来来去去换了很多人,只有刘全是一直跟着的,但也不知怎的,跟他见了这么多风浪,刘全这破脑子还是没学到他半分审时度势的本事。
袁毅最后再敲打他一次,他问:“刘全,你觉得这条线以后会落到谁手里?”
送“货”这条线有很多人,最开始的两个大头是袁毅和金丘,后来发生了那件事金丘跟着被毙了,这条线就被划给他一个人了。
丽姐是半年前突然加入的,算是他的竞争者,他们送的“货”的路线不同,一般碰不到,要不是原本的二号线铁皮房被捣毁,警察到过,她也不会来挤他们的水路。
刘全瞪大眼,“难不成落到那娘们手里?”
袁毅拿手杖敲了敲他的鞋子,“客气点。”
刘全眼里心里全是不服气,他总以为自己算是袁毅亲自培养出来的,这条线怎么轮也该到他了吧。
“凭什么呀?”
袁毅咬紧后牙,“小点声!”
“你怎么没点长进,现在浮岛上的管家最属意的不就是她吗。”
刘全咂咂舌,似乎在消化这件事,袁毅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叮嘱他,“把人看好,别跑了。”
瞿梦婷撇见他们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跟自己当时简直一模一样,不忍咂舌感叹,“这女人真狠。”
江黎环顾四周,这些都是陌生面孔,感觉身下晃荡,船开了。
新的这批人被打过,哭声比他们大多了,也不知是谁带头嗷了一嗓子,整个然后局面就往失控去了。
张云奇哭的一抽一抽的,“哥,我们不会死吧?”
张云翰也十分懊恼,早知道就不同意弟弟当什么明星了,要不是接到了那张名片,他们也不会……罢了,现在该庆幸的是他陪着一块来了,不至于让弟弟一个人受苦。
“不会的,船总有停靠的时候,我们可以找机会报警。”
赵妍听他这么说哭哭啼啼的追问:“真的吗?可是我们的手机都被拿走了,下次靠岸是什么时候,我还什么都没吃,好饿啊,我不会还没靠岸就饿死了吧?”
然后船舱里一半人都在喊饿,江黎撞了一下瞿梦婷的手臂,“打起精神来,应该快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氛围给感染了,瞿梦婷也一副要哭的样子,她抬头,“你怎么知道?”
“他不会让我们死的,一直没送饭说明不需要送饭,不就是快到了。”
瞿梦婷突然呜咽起来,“你怎么这么聪明,怪不得考第一,呜呜可是我也好饿。”
江黎闭了闭目有点无奈,搜罗身上有什么可以吃的,摸来摸去只摸到一个纸的小角,仔细摩挲两下想起这是出发前陈桉给他的巧克力,手又从口袋里抽出来,“我也没吃的,忍忍吧,等会儿上岛了应该会给饭的。”
瞿梦婷哭了一通好像没那么饿了,点点头,“嗯。”
天彻底黑了,他抬头看了看高处的小窗户,橘黄色的灯光在里面晃,外面一片漆黑。
环顾四周,基本都趴下了,江黎按了按耳朵里的追踪,“哥?”
“嗯。”
陈桉也没睡,可以说从江黎离开市局起他的神经就跟着绑在他身上了。
陈桉问道:“怎么不睡一会儿?”
“不想睡。”
“休息一下吧,坐船很累的。”
江黎静默一会儿,手指绕了绕地上的鱼线,声音低低的,“可是他们睡着了我才能跟你说话。”
陈桉莫名从这话里听出点委屈,“害怕吗?”
江黎想回答不怕,但话到嘴边他又不想这么说了,他私心想让对方误会些什么。
对面的沉默让陈桉心疼,他仿佛能看到江黎底眉垂首挤在人堆里,抬起眸子可怜兮兮的看他的模样。
“你想跟我说什么?还是那天的话题吗?”
江黎说:“不,说好了回来再说的。”
陈桉笑了笑,“这么固执。”
“哥。”
“嗯。”
“报道那天……你能送我吗?”
“可以。”
对方答应的很干脆,干脆到江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怔愣的时间里,脑子闪过很多很多祈求的画面,在他的印象中想要获得一样东西就要付出十倍甚至数十倍的努力,才有可能换来一个一时兴起的施舍,就像那支棉花糖一样。
九岁的他站在游乐园,呆呆的望着做棉花糖的老板,这是父亲答应给他的奖励,但当他提出想要那支棉花糖的时候父亲果断的拒绝了他,还教训他得寸进尺。
游玩没有继续,他被丢在原地,最后卖糖的老板送了他一个做废了的棉花糖,他拿着那支棉花糖自己走回去。
“江黎?”
“……嗯。”
“怎么走神?”
“没事。”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送仓鼠那天说话的突然在他眼前重现,那时陈桉说,“如果你想要,只要我有,我就会给。”
他好像一直都在践行这句承诺。
所以当他再次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江黎有了不同的答案。
如果他拥有陈桉,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拥有想要的一切。
他俨然把陈桉当成了一棵许愿树,可他只是一棵许愿树吗?
“滋滋滋”耳朵里传来刺耳的杂音,江黎不由得皱起眉。
“江……”
频道被干扰了。
船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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