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江黎还是坐上了陈桉的车,十分钟前谢宏飞打来电话说瞿梦婷找到了,现在就在她家里。
江黎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两眼放光,“出发!”
陈桉失笑摇头,这小子也太兴奋了跟去旅游似的。
去瞿梦婷家的路有一段,眼看就要高考了陈桉忍不住又问了句,“你确定没问题?你可是高考生。”
江黎看向他风轻云淡地说:“怕什么,又不是没考过。”
差点忘了这小子去年就考过了,还考的是华清,不得不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想当年陈桉高考的时候虽然说不上多艰苦,但也是日日挑灯夜战才考上的公大。
想到这儿,陈桉倒想问问去年考的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复读。
陈桉说:“你……为什么复读?华清不好吗?”
江黎愣了一会儿,“华清挺好的,但是我想考公大。”
“你想考公大?”
看江黎之前的态度似乎对警察并不保有多大好感,他怎么会想考公大?
“嗯~”江黎微抬下巴,傲娇的模样,“不行啊?”
“行。”
大约是江黎的语气太过傲娇车里的氛围一下轻松了不少,陈桉闲谈似的问他,“想考哪里的公安?”
他想了会儿说:“我不想离开这儿,这儿是我长大的地方,就近的话就报南城公大吧。”
陈桉听他这挑白菜还嫌贵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南城公大多拉跨呢。
南城公安大学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警官学院,也是嘉南省唯一一所985,坐落于省会渠安市,分数线可高着呢,不过以江黎的成绩应该是报的上的。
陈桉开玩笑说:“加油,等你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当你师父。”
江黎可不乐意,“占我便宜!”
“话说你是哪个学校出来的?”
“我?”陈桉踩了一脚刹车,等红灯,“社会大学。”
江黎鄙夷的“切”了一声,“不说就不说。”扭头看向窗外。
他的话勾起了陈桉十**岁的记忆,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他内心没多大波澜,上的也不是什么名牌学校,不过在那条件不是特别好的二本院校他遇到了一个毕生难忘的人,他的老师——乔青峰。
绿灯亮了,陈桉继续开车,不经意的说:“不是什么名牌大学。”
江黎转头,“我以为你应该是学霸。”
陈桉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江黎说:“因为你长的就很学霸。”
长得很学霸,这个形容有点意思。
陈桉上学的时候虽然成绩一般,但追捧的人还挺多,特别是小姑娘,主要是长得好,看起来精致儒雅。他话不多,有时在外面罚站安静不说话也是一副风景,惹得二层往的走廊堵满了看他的人。
陈桉说:“那你猜错了,脸与实际严重不符。”
又一脚刹车,他们到了。
瞿梦婷住在高档小区,如今这个小区门口站了两位警员应该是专门来接他的。
小刘从上面下来见了他如见救星,“陈队。”
陈桉问:“谢组长呢?”
“组长被副局长叫走了,一时半刻赶不来。”
陈桉点点头,三人一起上楼。
小刘说:“瞿母的情绪非常激动,瞿梦婷本人的状态也不太好,两人刚刚还爆发了争吵,现在徐洁在上面稳住局面。”
说完才发现陈桉身边跟着一个少年,江黎从陈桉身后探身出来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
小刘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陈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不解释。
瞿梦婷家住在顶层,构造还挺特别的,出了门就有楼梯直通向天台。
还没进门,里面的争吵声震天响,隔壁住户推开门探出个脑袋正巧撞见陈桉他们,顺嘴吐槽到,“哎呦又在骂孩子了。”
小刘说:“大姐他们家经常这样吗?”
大姐说:“是啊,三天两头的,她爸妈出差还好,在家的时候吵得楼上楼下都知道,半夜还砸东西呢。”说完又默默关上门。
刚进门徐洁就向陈桉投来求助的目光,瞿母此刻正在瞿梦婷房间里,两人争抢着手中的亚克力立牌。
走到房门口它就这么摔在江黎脚边,他后退一步捡起立牌,可惜上面已经有裂痕了。
瞿母已经把她的东西砸的差不多了,边砸嘴上还咒骂道,“你真是越大越不听话!越大越不听话!你这次又在闹什么?玩失踪?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爸都快担心死了,你到底有没有为我们考虑过?自己想怎么就怎么样!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养条狗都比你省心,花了这么多钱起码还会冲我摇尾巴!”
瞿梦婷已经哭了,抽泣着吼道:“你为什么要砸我的东西!你真的关心过我吗!每次我做什么说什么,你给我的永远是指责、你说你为我好可是我不想学钢琴!不想上上不完的补习班!我追星有错吗?你为什么总是在贬低我?”
“我贬低你?身上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给的,哪样不是我的钱!我说你几句怎么了?”她抱起透明盒子重重砸在地上,指着骂道,“还有这些、这些垃圾东西,你拿我的钱买这些垃圾到头来说我对你不好?”
“这不是你的钱,我是自己打工赚的!”瞿梦婷哭的喘不过气,“这是我自己挣钱买的!”
“自己挣钱?你自己会挣什么钱!你是不用吃饭就会长大?不用我花钱就会长大?真是小瞧你了!”瞿母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她像是没有骨头的破布娃娃无力反抗。
陈桉上前打算阻止瞿母继续咒骂,下一秒瞿梦婷推开他们夺门而出,江黎反应迅速跟上她,大声喊道:“她要去天台!”
一瞬间几人都冲向天台,江黎上去的时候她正站在天台边缘,瞿梦婷回头看向他们:“别过来!”
江黎紧急刹车,“好,我不过去。”
她指着其他人,“还有你们!都不许过来!”
瞿母又气又急,“你给我下来!瞿梦婷你怎么好意思……”
江黎一个眼神呵住她,沉声说:“不想她死你就闭嘴!”
扭头看向瞿梦婷的时候又是一副开导的模样,“你叫瞿梦婷对吧,有什么事下来再说好吗?”
他学着新闻报道上那些警察的模样尝试把她哄下来。
瞿梦婷泪流不止,“不要,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这里太窒息了我活不下去。”
“可以的。”江黎竭力吸引她的注意,“你马上就高三了,高考完你可以选个远的大学离他们远远的。”
瞿梦婷说:“不会的,他们控制我这么多年,根本不会让我去外地上学!我逃不出去!也没有人能逃出去……”
“谁说的!”她的步子往后退了一步,江黎着急打断她,“你看看我!”
瞿梦婷确实停住了,看着他苦笑一声,“你那么优秀全校都知道,你不用再劝我了……”
“不是的!”江黎说,“一切都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我不是那么优秀的人,我也有不好的家庭。”
瞿梦婷真的被他吸引了,竟然在等他的下文。他微微低头,脑子一片混乱,他想找些事实来开导这个女孩,把简历上的描述拿出来告诉她,我们是一样的,但那记得滚瓜烂熟的文字,在危急关头他竟然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你骗我!”她像是被哄骗了恼羞成怒。
江黎说:“没有!我没有骗你。”
他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我不满七岁的时候知道我原来是捡来的,跟养父母过了几年,他们对我很好,但一场意外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七岁生日前夕我被亲生父亲带走,他对我一点也不好,要我学各种各样的技能,要求我出类拔萃,做不到还会打我,成绩好没有你想的那么光鲜亮丽,在他眼里这根本不算什么优点,我依旧会被人拿去比较,可不是每场比较都能赢的,如果我让他丢了面子他还是打我,有时是皮鞭有时是铁棍还有……”
还有灼热的炭火、冰冷的尖刀。
他突然抬起头,“可是这些都过去了,现在他死了,高考完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去别的地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也可以!到时候你可以去追星,可以去外地上学,可以不打一声招呼的得到你想要的自由!真的,相信我!”
他的陈词慷慨激昂,瞿梦婷心中升了一点希望,她看向妈妈,近乎祈求地说:“妈,我真的可以追星可以去外地上学吗?”
瞿母神色一变,嘴角微微抽动,本以为她已经动摇但说出的话对瞿梦婷来说却是致命一击,“不行,你不能离开……”还不等她继续说江黎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剜过她。
瞿梦婷彻底崩溃,大笑又大哭。
慢慢接近人的陈桉也行动了,千钧一发之际,陈桉竟然跟着她一起跃下,消失在天台上,江黎瞳孔一缩:“陈桉!”
天台的护栏已经很老旧了,陈桉右手拽着栏杆,左手抓着瞿梦婷的手腕,两人几乎悬空。
瞿梦婷往后看了一眼,十六楼不是一般的高,低下的风呼呼的吹,她被吓傻了紧紧抓着他的手说:“我不想死了、我不想死了。”
陈桉额头、手臂青筋暴起,栏杆处有一截墙壁,刚刚翻越栏杆,右手手腕已经磨损流血,在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幸亏江黎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拉住他的手臂,其他人也都及时赶到,陈桉让瞿梦婷踩着他往上爬等她上去了他就没那么累了。
全程江黎的双手都紧紧拉住他,哪怕他自己一半身子都在外面也不放手。
等他上来了,江黎还是有点惊魂未定的样子。
陈桉没力气了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失魂的少年,没受伤的手,指节弯曲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说:“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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