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种的身体是活性液态金属,一般冷热武器无法直接对其造成伤害,只能做到火力压制。而由液金打造的武器能够轻松切割骸种坚硬无比的身躯,造成的伤口一时间也难以愈合。
风从走廊里吹来,骸种张着血盆大口,箭一样射出,速度快得看不清,小言提刀格挡,往前挥砍,然而刀锋并未与骸种相触。在即将碰到刀刃前,骸种液化了自己的身体,像水流一样从小言身旁穿过,于她身后幻化,一掌拍下。
掌击沉重如锤,小言下蹲,挥刀往上斜劈而去,力道用了十成十。
刀刃切进骸种的爪垫就像切豆腐,但噗嗤一声,爪垫下扎出一根尖刺,直直穿透小言的身体,洞穿了她的肩膀,将她钉在地上。
脑袋磕地,痛得她两眼一黑,与此同时,命中目标的尖刺在她身体里炸裂成花,一瞬间搅碎了她的肌肉和内脏,鲜血四溅。
痛感让小言下意识蜷缩,但握刀的手绝不能松,那样她就输定了。
咬紧牙关,小言用尽全部力气继续砍,顶着剧痛,硬生生砍下了骸种的利爪。
骸种吃了亏,身体瞬间炸成无数金属液滴,渗透进顶板之上。
小言的左上半身躯血肉模糊,她爬起身,扒着爪垫将尖刺从身体里狠狠扯了出来,丢在地上。被撕裂的伤口疼得她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血液大量流失会导致注意力难以集中,小言保持冷静,平复呼吸,加速身体恢复。
她的骨骼发出细微脆响,“咔咔”复位,肌肉纤维像植物的根茎那样迅速抽条,编织伤口。
安静的空间里,灯泡闪烁着,晦明不定。
骸种躲进金属车厢,就像毒蛇隐入密林,占据了地利。它有一万种方式,从任何角度发起进攻,让人不知如何防备。
小言跳上一旁的餐桌,将自己身边的威胁压缩到只剩车厢墙壁和头顶两处,但就在她站定的一瞬间,脚边窜出一截利刃,她来不及躲闪,脚掌前端被直接削掉。
她只能跳回地面,血液哗哗地流,好在恢复能力让她很快重新长出了骨骼和血肉。
“刚好该换鞋了,这双鞋子对我来说有点小。”小言对空气露出一个笑。
会采用这种方式来偷袭,说明这只骸种并没有秒杀她的能力,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对付她。
但此番试探,它应该是想看小言的恢复能力能否重新长出躯体部件,完整长好又需要多长时间。
啪。
头顶的灯一并灭了,车厢陷入黑暗。
关闭视觉,反倒方便专注于其他感官。
利刃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在后方!
小言侧身躲避,脚边又冒出一截尖刺。地面上的攻击难躲,她索性就不躲了,擦伤好得很快,哪怕被洞穿也用不了多久就能长好。
头顶、脚下、侧面,骸种的攻击越来越频繁,三两根能够躲避,数量一多起来,难免挂彩。
很快,小言身上就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小言砍断几处飞来的利刃,站定在原地,用身体生生接下几刀,拔下丢弃在地上。
这些利刃飞回暗处后都没了声息,应该是被骸种回收,继续使用。而那些命中了她的,被她砍断的利刃全都留在了地上,骸种似乎失去了对它们的操纵能力。
得想办法把它引出来。
小言不再躲闪,她护住头部,任凭利刃打在身上,□□被刺穿的声响带着飞溅的血液不断响起。
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恢复需要消耗能量,她愈合的速度在减慢,体力不支也让她频频分神。
好在骸种的攻击总算停了,它身上的活液金有限,无法一直这样躲避着攻击。
一团流动的金属液体从地面钻出,浮起,重新变化成蛇头狮身的模样,体型比方才小了不止一圈。
果然如此。
小言脱力地将太刀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为什么是蛇和狮子呢?”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骸种当然不会回答她。它观察着小言,突然立起身,诡异地跳起舞来。
难以想象它坚硬的质地变化成看似柔软的动物模样,是如何做到单足站立,不靠任何外力自转起来的。但偏偏这一幕就眼睁睁发生在面前。
嗖嗖嗖。
有东西穿透小言的身体,划破她的脸颊,她擦拭了一下才发现骸种身上射出无数细小的蛇鳞,深入她的皮肉,在体里爆裂开来。
小言赶紧举起太刀,将其融化变成一面盾牌的样子挡在身前。
她对这把液金武器的控制在变强,但还无法做到快速且自如地变幻,将它融化再摊开已是极限。
身后传来一声劲响,小言的脑袋不受控制地往前点了点,一截尖刺穿透她的头颅,血液顺着尖端缓缓滴落。
嗡的一声,脑子空了两秒,鼻血淌了下来。
小言愣愣地站定,手中盾牌突然被拍飞,骸种的蛇头出现在她眼前,金黄的竖瞳泛着幽幽的光。
还没等她回过神,身体被体内的活液金带动,飞了起来,撞上墙壁。蛇鳞化作金属刺,将她牢牢钉在了墙上。
这才看清,骸种的身躯越发小了,看起来已经比一个成年人大不到哪去。
它凝视着面前的女孩,颈部皮褶扩张抖动,瞳孔里的金色升温,变得橙红,像一块燃烧的烙铁。
小言想要拔出手上的刺,但她的手臂被钉死了,根本动不了。那截金属卡在脑袋里,又麻又痒,火烧一样灼痛,让她无法思考,连带恢复能力都大受影响。
嘶嘶吐信声,长着蛇头的骸种脸上居然浮现胜利者的姿态,它逼近小言,欣赏似的看着她的脑袋,用尖翘的吻端比划着,张开血盆大口。
“是想吞下我的头,再一点点咬碎身体,看我还能不能再复活吗?”小言轻轻开口。
她看见骸种空洞的食管内,靠近七寸的位置,有东西在微微发光。
骸种的上下颌打开到极限,随时要一口咬下来,但过了很久都没有。
它的身子僵住了,瞳孔紧缩。
脖颈上,一抹明晃晃的光,是小言握着小刀插进了它的七寸。
小言一拳砸在骸种下颚,将它打翻在地,顺势从墙上挣脱下来,骑到了骸种脖子上。
骸种挣扎着,四条腿抽搐似的蹬踹,小言双手握紧小刀,使劲一划,骸种颈部被切出一道豁口,蛇头顿时耷拉下来。
“我今天上了一节课,策略是人类独有的智慧。”
就在方才,骸种张开口部的间隙,小言用生长能力逼出了胳膊上的尖刺。
“你眼睛抬得太高了,当然看不见我的动作。”
她拔下头上的尖刺扎入蛇眼,又一刀从蛇的下颚插了进去,小刀在她手里变薄变长,直到穿透颅顶刺了出来。
尖刺从脑袋里拔出来带出了血和脑浆,一阵蜂鸣,痛得她捂着胃部干呕起来。
“骗你的,”小言拭去眼角的泪花,“被劈成两半都能活下来的人,愈合能力哪那么容易变弱。”
她直视骸种仅剩的一只眼,额头被贯穿处,骨骼迅速闭合,皮肤快速长好,新生的肌肤甚至更加光滑白皙。
骸种的身躯一下下抽动,发出嘶哑的嘶嘶声。
临近死亡,这只傲慢的生物眼中居然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恐惧。
骸种居然也会害怕?还是说,这不过是它从被它杀死的人身上学来的反应。
“你果然是有智慧的,在想什么?”
说不定是在想怎么反击吧?不能给它这个机会,小言抽出小刀,反手砍下了它的头颅,对准颈部发光的点,用力扎了上去。
蛇头滚落时还在动弹,但余下的身躯已经开始褪色,月光般冷冽的银白失去光泽,慢慢变得透明,像是胶水一样,摸上去不再厚重坚硬。
确认它死得透透的了,小言长舒一口气,跌坐在地。
虽然很累,但还是需要先把液金和骸种核心提取出来。
首先是液金,小言之前一直跟着清理队捡漏,看过他们提取液金,依葫芦画瓢,很轻松就办到了。
控制液金需要拥有灵感,小言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灵感等级,但她至少有,不然也干不了捡漏这活儿。
骸种的血液,也就是活性液态金属,在骸种死后失活,变成常说的液金,能够用来制造武器,是唯一可以直接对骸种造成伤害的物质。
骸种核心,也被称作万能之源,即骸种的心脏,是它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地方,其内蕴含着磅礴的能量,可以用作燃料,发热发电,用来熔炼武器,作为飞船引擎的核心,甚至入药。
时至今日,人类对骸种核心的研究开发,仍未有穷期。
骸种核心和液金在市面上是很昂贵的货物,这样大一只高阶骸种,最终提取出的液金也就一公斤,不到拳头大。
蛇头处,那枚小小的核心还散发着莹润的白光,随着小言把它剖了出来,骸种的整具身体很快变成纯透明的液体淌了一地,渗入地面,泛起淡淡的白气。
小言伸手抚摸白气,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温暖,骸种活着的时候就是冰冷的东西,死后自然也不可能拥有温度。
等液体流干,地上只剩一些七零八落的金属块,都是骸种吞吃外界的事物后,像蚌结珍珠一样形成的,杂质。
之前小言就靠捡漏这些杂质拿去卖,大部分都是不值钱的金属而已,但偶尔也会碰上能开出高价的时候,全凭运气。
收好所有战利品,小言终于有空喘息,她仰面躺下,抚着胸口,衣服早已被血液浸透,呈现污秽的暗红色。
身体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愈合完全,比如肩头,比如小腿肚,断裂的肌腱缓慢愈合,骨头上像爬着白蚁似的一点点长好。
小言捏着骸种核心举起,小小一颗球体,像盛着银河,万千光尘奔涌沉浮,如梦似幻。
属于怪物的心脏,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车门被撞开,小言跌跌撞撞走下列车,她护着心口的骸种核心和液金,口干舌燥,累得一步都迈不开。
这次可是高阶骸种的资源,一定能卖很多钱,买得起预定的药剂了。
小忧最近身体状况还可以,但不能掉以轻心,至少营养得跟上,不然病怎么好得起来呢?
钱要存着,离带小忧去首都星治病的那天越来越近了,真好。
上个月资金紧张,没给她买炸鱼,马上就有钱了,得多买一条弥补她。
如果钱够多的话,是不是可以先换个大一点的屋子?还是多备点食物吧,上次吃到新鲜的水果蔬菜是什么时候来着?记不得了。还有肉,肉也好想吃,肉,吃肉……
雪地上一长溜儿脚印混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小言走得摇摇晃晃,体力不支,实在支撑不住,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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