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仅仅是对□□的摧残,更像是对一种至高存在、一种不朽象征的彻底践踏与凌虐。
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悲悯与心痛,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沉静的心湖。她仿佛透过这些狰狞的伤口,看到了一个在无尽征伐与孤独中,从未被温柔以待过的灵魂。
一滴温热的、晶莹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不受控制地,从她清澈的眼眸中滑落。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石屋中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那滴泪水,不偏不倚,恰好滴落在玄宸帝君后背上,一道最为陈旧日、也最为深邃的疤痕之上。
那疤痕暗红凸起,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边缘还残留着丝丝缕缕难以磨灭的魔气侵蚀痕迹,显然曾给他带来过无尽的痛苦。
就在那滴泪水接触疤痕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温暖而浩瀚的生命洪流,以轰然爆发。
以那滴泪珠落点为中心,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润物无声、却沛然莫御的伟力。
玄宸帝君后背那道狰狞的旧疤,如同久旱龟裂的土地遇上了甘霖!暗红色的、凸起的疤痕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变得柔软、平复。
残留的顽固魔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瞬间被净化、驱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疤痕的颜色由暗红转为健康的肉粉色,随即那新生的、柔嫩的皮肤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迅速地蔓延、一寸寸覆盖过去。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道曾折磨他无数岁月的、象征着痛苦与耻辱的旧伤疤,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滑、坚韧、泛着健康光泽的肌肤。
更不可思议的是,一股温暖、清冽、带着无限生机的暖流,顺着那被修复的伤口,如同无数条温柔的溪流,迅速蔓延至玄宸帝君的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那些新伤旧痛带来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隐痛、灼烧感、撕裂感,如同被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拂过,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抚/慰和缓解。
尤其是那几乎要撕裂他帝魂的眉心剧痛,竟也在这股暖流的滋养下,平复了许多,也不那么疼了。
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极致舒爽与无边震惊的闷/哼,从玄宸帝君紧/咬的牙关中溢出,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布满血丝、空洞死寂的帝眸,此刻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
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后背那处旧疤的消失,感觉到了体内肆虐的伤痛被大幅抚平,更感觉到了那股源自姜离泪水的、温柔却磅礴到无法理解的治愈力量。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颈,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因震惊而瞪大的帝眸,死死地盯住了站在石床边、脸上泪痕未干、同样带着一丝愕然与茫然的姜离。
四目相对。
石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窗外山风吹拂古木的沙沙声,以及玄宸帝君胸腔内,那颗曾被冰封的帝心,因这前所未有的震撼与那奇异暖流,而发出的、一声比一声更沉重、更陌生的搏动声。
那滴泪......
那滴在他内心被斥为“假惺惺”的泪珠,竟蕴含/着足以抚平帝躯旧伤、滋养帝魂的……神迹?
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的神生中,从未有过任何人,为他的创伤,为他的遭遇,为他所承受的痛苦,而哭过。
而她,是第一个。
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轰然而来,瞬间袭击了他。他感到,坚硬如铁的内心深处,似有什么,慢慢融开了冰山一角。
神农山的清晨,是被无数鸟雀的啁啾唤醒的。
薄雾如同柔白的纱幔,缠绕在苍翠欲滴的古木枝叶间,被初升的晨曦染上淡淡的金边。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湿/润气息、草木的清新芬芳以及从各处石屋木舍飘散出的、混合着各种药草熬煮的奇异香气。
鸡鸣犬吠,孩童闹,妇人呼唤家人用早膳的悠扬声音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充满了烟火气息的、生机勃勃的山寨晨曲。
半山腰那处僻静的青石小屋,此刻却成了整个山寨的焦点。
“听说了吗?阿离从外头捡了个男人回来!”
“可不是嘛!昨儿个半夜,我瞧见她架着个人影回来的,那样子,啧啧,吓人得很哩!”
“阿离姑娘心善,可别是捡了什么麻烦回来。走,瞧瞧去!”
好奇与议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在山寨中漾开涟漪。很快,姜离那间小小的石屋外,便围拢了不少寨民。
多是些妇人、孩童和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婆,穿着粗布缝制的简单衣裳,脸上带着山民特有的红/润与朴实,探头探脑地朝半掩的屋门内张望。
屋里的石床/上,睡着他们口中阿离姑娘救回的那个男人。
立体的五官轮廓,紧闭的薄唇,高/挺的鼻梁,以及即使沉睡也难掩的、雄狮般的凛冽气质,依旧在昏暗中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与这简陋石屋格格不入的尊贵与俊美。
“哎哟喂!”
一个爽朗的女声率先打破了石屋外的安静。
一个身材丰腴、穿着靛蓝粗布衣裙、腰间系着围裙的妇人挤到了门口,正是寨子里有名的快嘴热心肠——林嫂子。
她一眼就看到了石床/上的玄宸帝君那即便在昏睡中也堪称完美的侧脸轮廓,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忍不住拍了下大/腿,声音洪亮地赞叹道:“阿离!你这哪儿捡来的郎君?模样可真真儿是俊俏!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人儿!瞧瞧这鼻子,这眉眼,跟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似的!”
她这一嗓子,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点燃了屋外的气氛。几个年轻些的妇人跟着探头细看,也纷纷发出低低的惊叹和窃笑。
“是啊是啊,林嫂子说得对,这身段,这模样,真是没得说的。就是看着伤得不轻,可怜见的......”
“阿离姑娘好福气哟!”
姜离有些无语,玄宸帝君本来就是神仙啊。还有,她救了个麻烦回来,怎么就变成了她的好福气了?
就在这时,一个拄着拐杖、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的老阿婆,颤巍魏地拨开人群,走到了最前面。
她是寨子里辈分最高的李家阿婆,眼神锐利,说话也最是直接。
她眯着老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把石床/上的玄宸帝君打量了好几遍,那目光,如同在审视一件刚打山里猎回来的稀罕物。
最后,她那双带着岁月沉淀却依日清明的眼睛,落在了正坐在床边小凳上,小心翼翼检查着帝君右臂上“枯木逢春膏”情况的姜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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