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你心里头翻腾的那些见不得光的腌臜念头,那点子龌龊心思,炽/热得都能把这九重天的云海烧干了吧?”
“嗡”的一声,玄宸的识海,如同被亿万道九天劫雷同时劈中,轰然炸裂开来。
他那冰冷讥诮的表情,瞬间僵死在脸上,如同最完美的玉石面具,骤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他负在身后的双手,猛地攥紧,力道之大,仿佛连骨骼都要被捏碎。
一股滚烫的、如同岩浆般灼热的血气,失控地直冲天灵,他那张万年冰封、俊美无俦的脸庞,以可见的速度,从苍白瞬间涨红,随即又褪去所有血色,变得一片骇人的铁青。
“你!”
他喉头剧烈地滚动,似乎想厉声驳斥,想将这口出狂言、亵渎帝威的孽畜当场格杀。然而,那古老威严的声音,那字字诛心、直指他灵魂最深处的诘问,却像最恶毒的诅咒,将他所有的话语都死死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炽/热念头......
烧干云海......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竭力冰封、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心湖之上。
他挺拔如孤峰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微微摇晃了一下。
“帝君?”
不远处,姜离充满困惑和担忧的清脆声音,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骤然响起。
玄宸猛地循声望去。
姜离不知何时已站起了身,正抱着那株星泪兰,清澈的眼眸里满是茫然和不解,正疑惑地望向他这边,也望向气息恐怖、独角光芒吞吐的白曜。
四目相对。
少女眼中纯粹的疑惑和担忧,像一道最刺眼的光,瞬间穿透了玄宸混乱的心防。
与她目光接触的刹那,玄宸只觉得神魂深处再次遭受了万钧重击,那被白曜无情撕开的、血淋淋的隐秘心思,仿佛在少女这清澈目光的照耀下,无所遁形。
心神剧荡之下,识海中“断念”符咒猛然启动,他只觉得嗓子腥甜,再也忍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就这样喷了出来。如同凄艳的血色之花,在他身前墨色的衣襟上,怵目惊心地晕染开来。
他的世界,彻底天旋地转。
姜离飞掠而来,稳稳地接住了他。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玄宸帝君。
玄宸帝君,竟如此这般脆弱不堪的么,被小白骂了几句,就吐血了?
混沌之力。
当那缕灰蒙蒙的、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最本源气息的暖流,自姜离纤细的指尖悄然溢出,精准地拂过玄宸心口时,玄宸的识海如同被投入星核的深海,轰然炸裂开来。
这一次,她竟然没有神农之力。
那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仙灵之力,也不是霸道蛮横的魔元妖气。它温煦,如同初春解冻的第一缕阳光,带着抚/慰万物的柔和。
它又十分的磅礴,内里蕴藏着令神魂都为之震颤的、仿佛能开天辟地又或让万物重归虚无的原始伟力。
这股力量轻柔地渗入他撕裂的识海,灼烧的经脉,震荡的神魂......所过之处,那顽固盘踞阻碍着仙元自愈的蛮荒之力,如同冰雪遇沸汤,瞬间消融瓦解。
剧痛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暖意取代,翻腾的气血瞬间平息,崩塌的识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修复、弥合。
不过短短三息而已。
玄宸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坍塌的识海飞速复元的细微“噼啪”声。
那处足以让寻常仙神闭关百年才能痊愈的重伤,竟在这灰蒙蒙的暖流拂过之后,彻底消弥不见。体内仙元流转再无滞涩,甚至比受伤之前更加圆融澎湃。
他僵硬地低下头,死死盯住姜离。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足以颠覆他过往所有认知的惊涛骇浪。
震惊、骇然、难以置信......种种情绪激烈地碰撞在一起,他定定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这是......混沌之力?
这种只存在于太古传说,并且早已湮灭于时光长河的混沌本源之力,怎么会被这这懒散、怕死、连画符都嫌麻烦的凡人丫头所拥有?
难道说,这个凡人丫头福泽深厚,竟能得到上古神祇赐予的神力?
姜离却似乎对自己指尖流的力泻/出量毫无所觉,或者说习以为常。
她又探查了一遍玄宸的识海,确信已全部修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小/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甚至还带着点“终于搞定了”的小小得意。
她收回手,指尖那抹奇异的灰芒也随之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掸掉了一点灰尘转头就对着旁边正用熔金巨瞳不善地盯着玄宸的白曜,语气带着点嗔怪。
“小白,不许凶他!”
她伸出手,安抚性地拍了拍白曜巨大的、毛茸茸的前肢,“你看,帝君都吐血了,多可怜。不许欺负伤员,知道吗?”
白曜巨大的头颅立刻低了下来,温顺地蹭了蹭姜离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鸣”声,仿佛在说“是他先骂我的”。
那根七彩琉璃独角也讨好地、轻轻蹭着姜离的手臂,巨大的尾巴小幅度地摇晃着,一副“我很乖,我听娘/亲话”的模样。
只是当它抬起巨大的眼瞳投向玄宸时,那熔金深处一闪而过的、带着洞悉和极度鄙夷的光芒,却冰冷得如同极地寒渊,仿佛在揭玄宸的底。
“装!接着装!几万岁的老东西,混沌之力入体,别说这点皮肉伤,神魂都给你熨帖得舒舒服服。还可怜?呸!”
玄宸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白曜那鄙夷的眼神。
他的全部心神,都还沉浸在方才那混沌之力拂过伤处时,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奇异感受里。
那暖流渗入身体的瞬间,不仅仅是伤势的飞速愈合,更是一种,一种很奇怪的直抵神魂深处的熨帖与安抚。
仿佛漂泊了亿万年的孤舟,终于寻到了可以停泊的温暖港湾;又像干涸龟裂的大地迎来了久违的甘霖。
那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舒适与安心感,如同最甜美的毒药,瞬间侵蚀了他冰封了万载的心防。
胸口的剧痛消失了。但一种更深沉、更隐秘的渴望,却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缠绕上来。
无可否认,他贪恋那种感觉,贪恋那混沌暖流拂过时,神魂都为之颤栗的酥/麻与安宁。贪恋她指尖的温度,贪恋她专注为他“疗伤”时,近在咫尺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温软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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