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君!”
玄宸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与急迫,试图解释:“此乃......”
“住口!”
昊天帝尊厉声打断他的话,声音如同九天惊雷炸响。
他霍然起身,素白常服无风自动,周身爆发出比之前强盛百倍,令诸天星辰都为之黯淡为的恐怖神威。
整个凌霄宝殿的光线都仿佛被瞬间抽走,陷入一片令人绝望的昏暗。唯有御座之上,那代表着天道裁决的冰冷身影,散发着毁灭性的光芒。
“你堂堂天族帝君之尊,竟敢勾结九幽魔女!”
昊宸帝尊的声音如同亿万道雷霆在殿内滚动而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神魂的力量。
“那九幽深处,乃万恶之源,污秽滋生之地。其孽障气息,竟敢玷污吾儿神血,侵入吾儿帝君神格,扰乱吾儿心志。此乃亵渎天道。其身不正,其心当诛!”
勾结,魔女,玷污,亵渎,当诛......
这一个个冰冷残酷的字眼,就好像最锋利的刀刃,狠狠扎进玄宸的心脏。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不是因为威压,而是因为那被彻底扭曲的事实,以及来自至亲之人毫不留情的断言。
他愕然抬头,看向父亲。
他不明白,父亲缘何如此暴怒。身处九幽之地的,也不一定就是魔啊。
为何父亲却如此笃定的认为呢?
甚至不听他的任何解释。
他心口处的并蒂莲化成的暗金色疤痕也时隐时现,传递出灼华最后守护意念的悲鸣,仿佛也在控诉着这不公。
“儿臣并未勾结魔族。”
玄宸不想承受这不白之冤,他地挺直脊背,残破的战袍在狂暴的威压下猎猎作响。
他直视着暴怒的父君,声音虽然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倔强与不屈:“此神力乃混沌神女灼华所留。三千年前神魔大战,神女殒落,她的一丝神魂落入九幽深处。儿臣在神魔大战中重伤坠入九幽之地,是她替儿臣聚拢了涣散的神魂,修得了儿臣的神识。不仅如此,为助儿臣封印魔神罗睺,她还自碎神格,将神力渡入儿臣体内,此神力是她消散前护住儿臣心脉的......”
“混沌神女?”
昊宸帝尊冷笑道:“混沌神女是谁?那可是神境的主宰!三千年前神魔大战,穷奇突入神境,神皆殒落,这世上再无神,神境也已封闭。这世上何来的神女!你为开脱罪责,信口雌黄。玄宸,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不!”
玄宸目眦欲裂,心口的并蒂莲印记因他的激动和愤怒,一瞬间光芒暴涨,那温凉的气息与昊宸帝尊狂暴的威压激烈对抗,竟在殿内形成了一圈扭曲的能量力场。
众仙神见此场面,心头俱惊。
他们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丝神息,竟能对抗威力无边的昊天帝尊。
“父君!”
玄宸委屈地叫道:“您不明真/相,灼华真的是神女,她不是什么魔女!”
“住口!你这道血契的印记,又作何解释?要知道此乃魔族禁术,不要说现今有没有神,即便有神,难道这神,竟会用魔族禁术与你交换魂魄么?”
血契?
玄宸低头看着自己心口的印记,他终于明白,魂飞魄散前,灼华对他说的话了。
她说,你与我契约已成,日后定会有诸多麻烦。
她说,我送你一丝神力一缕神息,一道护你心脉,一道护你神元。
原来,她早就料到了今日这样的局面。
想必她的神元即将消散,已无力支撑下去,但是她的一颗爱护众生之心,又不忍看着三界颠覆。所以,为救三界芸芸众生,她不惜使出魔族禁术,血契交换魂魄,因为只有契约的存在,天道才会允许她把神力传给自己,让自己击败魔神,还天地安宁,换三界安稳。
他觉得,神女并没有做错,自己也没有做错。
但是,他们却被三界所不容。
动用魔族禁术,他这个与魔女勾结的罪名,怕是洗不掉了。
“玄宸,你还有何话说!”
昊天帝尊暴怒地盯着底下的儿子,狠厉的质问道。
玄宸垂下头去。
他,无话可说,无话可辩。
昊天帝尊怒极而笑:“现在无话可说了吧,拿什么已经涅灭的神族,拿什么已经关闭的神境来为自己开脱。分明是你玄宸,为救活命,不惜自甘堕落,在九幽之地受妖魔摆布,听信其言,引魔气入体,并与那魔女达成苟且交易。如今还敢巧言令色,妄图欺瞒天道。玄宸,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昊天帝尊眼中最后一丝容忍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裁决。
“身染魔气,勾结孽障,执迷不悟,此等大逆不道之行径,若不严惩,何以正天规,何以肃清寰宇!”
他猛地抬手,指向高悬于凌霄宝殿穹顶之上,由万道雷霆本源凝聚而成的古老刑台——天罚台。
那刑台通体紫黑,缠绕着无数粗大如龙的紫色电蛇,散发出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
“今以天道之名,判汝八道灭魂天雷之刑!”
昊宸帝尊的声音如同最的审判,冰冷无情,响彻诸天:“涤荡魔气,重塑帝格,若汝能熬过此刑,尚有一丝生机。若熬不过,便是神魂俱灭,咎由自取!”
“帝尊!”
殿内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骇然失色,扑通跪倒:“八道灭魂天雷,此刑太过酷烈,纵使大罗金仙也难承三道。玄宸帝君虽有过,然神魔之战功在千秋。恳请帝尊念其有伤在身,从轻发落啊。”
“帝尊,三思啊。”
玄宸麾下心腹神将亦目眦欲裂,跪倒不断哀求。
“求帝尊开恩。”呼啦啦底下跪倒一片。
昊天帝尊目光如电,扫过下方跪伏的众仙,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只有更加冰冷的决绝。
“天规森严,岂容私情?其身不正,魔气入心,若不彻底涤荡,必成三界大患,行刑!”
天罚台上,积蓄了亿万载的毁灭雷霆骤然被引动,一道水桶粗细,刺目欲盲的紫色电龙,带着撕裂天穹,粉碎万物的恐怖威能,如同天道降下的灭世之鞭,无视空间距离,瞬阐劈落,目标直指殿中央傲/然/挺/立的玄宸。
天威浩荡,灭魂无情。
第一道灭魂天雷落下的瞬间,玄宸身上那件本就残破不堪的玄金战袍,如同烈日下的薄冰,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冒出,便彻底化为飞灰,露出了玄宸布满新旧伤痕,精壮却已承受了太多创伤的躯体。
紧接着,那足以抵挡神魔全力一击的护身金甲,在那纯粹的紫色毁灭雷霆面前,发出了一声短暂而凄厉的哀鸣,甲骨表面铭刻的古老防御神纹只闪烁了一瞬,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碎。
坚不可摧的金甲被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的裂口,边缘焦黑融化,露出下面同样被瞬间灼烧得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胸膛。
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从玄宸的嘴里溢出,他伟岸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剧烈地一晃,双膝重重砸在紧硬冰冷的白玉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蛛网般的裂痕以他膝盖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数丈之远。
紫色的电蛇并未消失,而是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钻进他裸/露的伤口,沿着经脉骨骼,向着四肢百骸,向着神魂深处钻去。
所过之处,肌肉焦糊炭化,经脉寸寸断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这种如同将灵魂彻底撕碎,再投入九幽业火中反复煅烧的极致痛楚,瞬间淹没了玄宸所有的意识。
痛,难以想象的痛。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轰隆的雷电声不断。
昊天帝尊冰冷的目光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毫无波澜。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灭魂天雷没有丝毫停顿,一道比一道更粗/壮,一道比一道更狂暴,带着天道无情的意志,接连不断地狠狠劈落在玄宸身上。
玄宸的身体成了雷霆肆虐的战场。
第二道天雷落下,他背上炸开一个巨大的血洞,焦黑的骨头混合着碳化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
第三道天雷,直接劈在他左肩,整条左臂瞬间失去了知觉,肩胛骨粉碎,皮肉焦黑脱落,如同被剥了皮的枯枝。
第四道天雷,撕裂了他的右腿,肌肉筋腱寸断,白骨森森刺出。
......
玄宸再也无法维持跪/姿,整个人如同拆散了骨架的破布娃娃,被狂暴的雷霆之力狠狠掼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盘龙金柱之上。
紧接着,他整个人又如同破麻袋般滑落在地,在光洁的白玉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焦黑血痕。
浓重的焦糊味和血腥气弥漫开来,盖过了殿中原本的清圣仙灵之气。
玄宸蜷缩在血泊之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都连带吐出一口血沫。
他周身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肤,处处是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焦黑与暗红交织,如同被生生剥去了皮肉,又被投入熔炉反复烧灼。
破碎的,不成调的气音,从他血肉模糊的唇边逸出,伴随着不断涌/出的血沫。
他试图握紧拳头,指尖却只徒劳地在冰冷的地面上抓出几道血痕。
每一次呼吸都带来肺腑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神魂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孤舟,随时会被彻底撕碎,湮灭。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雷霆扫过的余威在空气中发出低沉的嗡鸣。
所有仙神皆面无血色,惊恐地看着血泊中的那具几乎不成/人形的躯体。一些心软的仙娥甚至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
高座之上,昊天帝尊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孽障之力,可曾涤净?汝,可认罪?”
玄宸沾满血污的眼睫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想睁开,却最终只是徒劳。
认罪?
认下勾结魔女之罪,认下灼华为救他,为护三界,灭魔神而自碎神格的魔女的苟且?
不可以!
一股源自骨血深处,混合着无边痛楚与滔天不屈的意志,如同濒死的凶兽发出最后的咆哮,硬生生将他即将溃散的神魂又强行凝聚了一丝。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染血的,几乎露出白骨的下颌微微抬起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朝着御座的方向。
一个无声的,却比任何呐喊都更清晰,更决绝的口型。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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