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到来,霞光西沉,破落屋子里,舟祺等着修罗买药回来,他们还在温佳梦中,估计到明日,就能看见温佳跟贾天佑爆发矛盾了。
这屋子只有半边顶,恰好供舟祺观赏悄然现于空中的月。
屋外响起脚步声,是修罗回来了,舟祺听出他步伐的急切。
“舟祺。”还未进屋,修罗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那医师是不是不靠谱啊?我跟他要去除红痕的药粉,他问我是哪里有红痕,我说你脖子上有红痕,结果他说——”
一进屋便看见舟祺站在月下等他,清辉的脸庞在笑。
修罗怔道,“不要玩得过于激烈。”
舟祺笑容加深,“哈哈”笑了好几声后他看了眼修罗手中的药包,问,“怎么买了这么多药回来?”
“你不是还嗓子疼么?”修罗掂了掂药包,“这儿还有中药要喝。”
舟祺撇撇嘴。
修罗埋怨道,“不是让你坐在那儿等我么?为什么要站起来?”
这话有些腻歪,舟祺笑着转移话题,“这儿可没有煮药的东西,也没有火……”
舟祺不再继续说,看向修罗时发觉他正在布置场地,他将药包放在一个矮脚凳上,凳面干净如新,他是什么时候擦拭的?
“过来看好了。”修罗傲然扫了舟祺一眼。
舟祺走过来,瞧着他施法变出了一个药罐,药罐悬浮空中,紧接着玄火腾地而起,源源涌向药罐底部,在修罗转身去拿药包的时候,舟祺探头往罐子里看了一眼。
罐里是有水的,火苗灼热,将舟祺的眼睛熏得疼。
“怎么了?”修罗回身时立即丢了药包,双手捧上舟祺的脸,舟祺睁开一只眼冲他笑。
“怎么回事?”修罗又问。
舟祺看见修罗眼中的关切,便笑道,“只是被火苗熏到了,没事。”
“服了。”修罗侧目看向那团肆意热烈的玄火,目光泛冷意,玄火便渐渐消退了些。
后半夜里,守在药罐前的修罗终于嗅到了草药香,他扬起唇角,起身时往后看了眼,舟祺靠在墙角里昏昏欲睡,修罗便忍住没有叫他。
精致昂贵的衣袖穿入火中,修罗双手取下药罐,放至鼻前闻了闻,他一下骄傲起来,低声道,“没想到我也是会熬药的人了。”
想到舟祺已睡着,那必然需要一个小碗来盛药汤,然后再喂入舟祺口中,修罗闭眼抬手,使用意念再次从医馆里夺来了一个小碗。
医馆的小伙计刚包完药材,他揉揉眼睛,自己究竟是不是眼花了?怎么桌上的药罐跟小碗都没了?
药汤入碗,修罗双手捧起走到舟祺面前。
舟祺呼吸平缓,睡得很熟了,月光从高处探下,照亮舟祺温润的睡颜,也映上修罗汗津津的脸,修罗蹲下身后干脆坐在了地上,他凑近舟祺,弯着眼笑了。
此时借着月光能看见修罗右脸上有一些灰色的印子。
“小竹?”修罗唤得很轻,舟祺自然不会醒来。
修罗一手抬起舟祺的脑袋,舟祺后仰着头继续睡,修罗看见他脖颈上的印记后眸光一深,想起方才为舟祺上药的时候,感到他的肌肤是如此细腻。
现在那些红痕上布满了米白色药粉,修罗看向舟祺被月光照亮的脸,觉得他像个下凡来的柔弱仙子。
“喝药了。”修罗将碗沿抵到舟祺唇边。
舟祺压根不张唇,修罗出手,将他的下唇轻轻扒开。
汤药进唇却无法入喉,舟祺唇角润泽,滑下药水,滴滴串串落在他白净的衣袍上,修罗有些慌神,他记起舟祺是很爱干净的,这下可怎么办。
修罗将碗放至一边,静静思考了会儿。
片刻后,他端碗喝了一口药,不曾想这汤药闻起来不错,但在嘴中时是那般苦,修罗皱起眉,俯身时一手扳过舟祺的下巴,吻了上去。
舟祺微张着唇,这让修罗轻易将汤药渡了过去,尝到舟祺唇瓣的柔软,修罗多辗转了一会儿,随后他停下,好心情的又灌了自己一口苦涩的药,然后再次吻上舟祺的唇。
背后玄火燃燃,少年眸间烈火点点。
不到半个时辰,这汤药就全部喂完了,修罗顿感骄傲,揽过舟祺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入睡。
不多久便天亮,舟祺闻着熟悉味道醒来,先是看见靠在他身边的修罗,后感觉喉咙处神清气爽,他抹过唇角,余光看见衣衫上沾染许多药渍。
难道昨晚半梦半醒时,是修罗给他喂药?怪不得那股香一直萦绕在鼻尖处。
修罗还在沉睡,舟祺的心燥热起来,并隐隐作祟,他俯身仰头,看了修罗一会儿,然后用自己的唇印上修罗的。
哪知修罗低头欲加深这个吻,舟祺心间一紧,忙后仰。
修罗睁眼,静默瞧过来,默然眸中似有光影瞬息万变。
“感觉如何?”修罗问。
舟祺眨眼回话,“软的……”
修罗笑起来,“我说你的嗓子。”
“嗓子啊。”舟祺猛然起身开始踱步,他边转悠边说,“好了好了,毕竟我现在说话都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了,修罗,没想到你还是挺会照顾人的。”
被舟祺夸奖,修罗带着笑意起了身,他走近舟祺,舟祺停下脚步,怔怔看着他。
“让我看看。”修罗抬起他下颚,仔细看着他脖间,“差不多快消下去了,每日涂药便好。”
舟祺不吱声,却一直盯着修罗开合的唇看。
“舟祺。”修罗抬眼跟他对视,“昨晚我是因为喂药才亲你。”
舟祺喉间一哽,做了个吞咽动作,他诚恳道,“修罗,我是因为不太想得起来昨晚你喂药的事情,所以刚才才亲你。”
“什么?”修罗瞳光一耀,“你刚才亲我了?”
舟祺紧急垂眸,回想着修罗那句话,是因为喂药才亲他么。
“舟祺……”
“修罗。”舟祺正色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得解决温佳梦魇的事情。”
修罗一愣,垂眼“嗯”了声。
梦源虫的光芒正在减弱消退,这说明场景重现很快就要结束了。
舟祺与修罗分头行动,修罗去找盛之安跟贾媛媛,舟祺便来找贾天佑,巧合的是,贾天佑正好在读信,读到最后,他脸上的微笑消失无几。
舟祺站在暗处看着。
这时有个下人进来通报说,“夫人她出门了,去了茶楼。”
贾天佑笑问,“哪个茶楼?”
“就是您跟夫人定情的那个茶楼。”下人小声道,“需要我去唤夫人回来么?”
“不必了。”贾天佑坐下为自己倒茶,他温声道,“我与温儿成亲之前,便答应过她,不让她因为家事而烦忧。”
下人恭敬垂首,离开时为贾天佑关上了门。
贾天佑一杯接一杯的喝茶,看得舟祺都有些困倦了,直到日光渐渐沉没时,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贾天佑望过去,舟祺也跟着望过去。
不过奇怪的是,舟祺看不清来人,明明阳光清浅,但那人的影子却被光晕覆盖。
贾天佑脸上露出亲昵笑容来,想必是温佳回来了?
重现猝然在此结束,舟祺回到了一片漆黑处,他蹲坐在地,抬头仰望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梦源虫。
“等一下。”舟祺慌了,“怎么修罗没回来?”
“舟祺你。”暗处站着的温佳顿了顿,“你还等着他呢?”
“不然?”舟祺回头看了温佳一眼,随后快步走到梦源虫的光下,他抬手,去接即将衰亡的梦源虫,他道,“修罗大人会回来的吧。”
躺在手心里的梦源虫振了振双翅。
下一瞬,修罗出现在舟祺身后,舟祺握着梦源虫回身,看见修罗后松了口气。
“舟祺。”修罗不爽嗤笑道,“那小子真是命大,被我玄火击中后,竟然还能活下来。”
舟祺说,“盛之安常年习武,或许身体素质是要好一些的。”
修罗有些生气地看了舟祺一眼,舟祺了然,继续说,“还是修罗大人手下留情了,修罗大人是为了我,才没出重手的吧?”
修罗哼了声,感到背后有一股仇怨且刺灼的视线,他回眸,跟暗处的温佳对上眼。
温佳骂道,“真是笨死了,怎么还没撕下贾天佑的虚伪面具?”
“他既虚伪,你为何还要嫁给他?”
温佳一噎,看向舟祺说,“这些人也在我梦中,我带你们去一个个见吧,舟祺你说,先见谁?”
舟祺思索道,“不如先见盛之安?盛之安有时容易爆怒,可能好攻破一些。”
修罗瞟了眼舟祺,“是啊,爆怒,我就说我们不能分头行动。”
舟祺笑笑不语。
“对了,我拷问盛之安的时候。”修罗说,“他说他只是给贾天佑写了封信。”
舟祺斜眸,“拷问?”
修罗闭唇不语,漆黑的眼睛睁大了些。
舟祺调侃道,“但愿盛之安还能撑到我们去见他。”
修罗抿了抿唇。
“温小姐,便带路吧。”舟祺说。
“来了。”温佳行动迅速,没几步就来到了舟祺身前,她不回头,径直朝着前方走,她说,“哦,等走出这片黑暗,就能去找盛之安了。”
“要多久?”舟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不如我先一把火烧了这儿?”修罗提议。
温佳回头,眼中闪过一阵犀利的光,“你!”
忽然温佳语气一转,笑容蹊跷,“舟祺,你究竟是怎么忍受得了他的?”
修罗大怒,翻掌玄火生,团团火焰将温佳击倒在地。
“修罗。”舟祺问,“你这是做什么?”
被火苗炙烤,温佳趴地嘶吼。
“你这丑陋的长毛怪。”修罗冲着温佳狠声道,“妄想骗过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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