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堆的乱七八糟,沙发上堆着冬天的衣服,五颜六色,地上摆着各种旧书,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子霉儿味,柜子上面还放着一堆水晶球木雕刻,满满当当的空间里,唯独有一张简易书桌看起来还算舒坦,上面摆放了人体模型和一个骷髅骨架。
“有人吗?”江天佑问,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这个奇怪的地方,一看这儿的模样就不像是正规诊所,大抵是“同性恋”那三个字刺激了他。
他心想应该找个正规的机构或者医院好好做个心理咨询,而不是在这儿浪费时间,正要转身,忽然有人叫住他,“小伙子,过来坐啊,怎么一声不吭就要走啊?”这人漫不经心的语调,说话还有点咬字不清。
江天佑回过头,见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着一个老头,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衣服尽是褶皱,和他的脸一样,他头发花白,模样还算端正。
“哦,我看了你门头上的宣传,所以你能看病?”江天佑错愕的望着他,心思早已飞出了这家店,但脚步却靠近桌子,“专治同性恋”那几个字的魔力最终迫使他坐了下来。
“能,先说说你的症状。”老头眯着眼睛,金框眼镜在灯光下下反射出一股锃亮的光晕,人一幅很有兴致的样子。
江天佑毫无情绪的瞧了一眼,用手一摸下巴露出一幅牙疼的表情,他两眼向上一翻说:“就是怎么说呢,有个男人表白要和我在一起,我应该恐惧,应该厌恶,可是我居然没有,甚至还有点期待,大夫,你说我是不是有病?”江天佑看着这老头露出茫然的表情,一幅没底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我仔细想了一下,他除了不是女人,似乎还挺符合我找媳妇儿的标准,可我真的不行啊,我是个男人!”他仔细思考了一下,沈君这人除了有点孤傲高冷,嘴巴毒蛇喜欢怼人之外,人还真算得上贤良淑德,特别是能做得一手好菜,想到这儿他的喉咙居然动了几下,味蕾中竟然涌出大量唾液,在回味沈君做的某些个菜。
“小伙子,”老头打断了他,白大褂胸前印着的“救死扶伤”红字分外鲜明,他两手扶在桌上,抬起一只手推了推眼镜:“这不是问题,我觉得你找到了毕生的真爱,我祝福你们!”此话一出,江天佑的耳朵和那几个红字一样,忽然热的发烫。
“啥,你说什么?你到底会不会看病?”江天佑打量着老头的神色,看着四处的环境,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是短路了,他怎么能鬼使神差的走到这么个地方,任凭一个无照经营的黑户对着他这个正经大夫一通胡说八道。
老头靠近了几分江天佑,也不反驳,他面不改色的说:“据我的建议,你不妨欣然接受这个人,在一起处处试试,没准儿还挺合适也说不准。”话说到了点子上,似乎把江天佑心理的想法挖了出来。
一阵诡异的安静之后,江天佑站起来破口大骂:“你个老骗子老神棍,别在那儿胡说八道,还说什么专治同性恋,我看你就是个庸医!”他嘴上一阵狂骂,心里却一阵心虚,人边骂边往屋外走。
老头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表现的相当有风度:“随你吧,这是缘分,逃都逃不掉!”老头说这话的时候,江天佑推开玻璃门,心里意外的咯噔一下。
等他出了门,听到玻璃门合上时发出的声音,这才感觉大脑一阵发木,他在小巷里无所事事的漫步着,直到冷风吹得脸颊和大脑一样木,才拐出巷子,招手打车回家。
等他到了家的大门口,手摸钥匙的那一刻才突然停下来,他对准大门上的猫眼往里面看,黑黢黢一片,这才反应过来猫眼只能从里往外看,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发现客厅灯关着,只有玄关处亮着一盏灯,随后扫了一眼餐桌,上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半,沈君大概是睡了,他蹑手蹑脚的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望,等他洗漱完毕,他几次站在沈君的房门外,却始终没有勇气敲门,就这样钻回房间。
隔天上班,他依旧浑浑噩噩,没病人的时候,他的思绪不担闲不下来,反而越来越乱,在混乱之中他心生一计,打开手机网页,在百度的搜索引擎里打出了这样几个字“关于治疗同性恋的中医药方”。
网页迸出了一堆,他逐一逐条的查看,终于找到了一条描述还算靠谱的信息,上面写着:男子同性恋,古称“断袖之癖”,民间认为,每日炒服谷树子9克,白茅根60克,煎汤送服,可治疗此种违反生理的怪癖。
江天佑读到这儿,忽然来了精神,他没把那条消息读完,人已经冲出了诊室外,跑到挂号处给自己挂号开药,临近下午下班之前,药已经熬好了,拿药的时候药房的人还奇怪,奇怪他只开了两味药。
晚上回家之后,江天佑坐在沙发边,一边端着碗,一边屏住气息一口把药喝下,就在这时,门锁发出响声,屋子里一下子特别安静,沈君进了门,放下随身的单肩包,脱下亮面黑色羽绒服的同时眼神一下盯在江天佑手中的碗上。
沈君一凛,“你在吃药?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说话间,他人已经并排坐到江天佑身边。
“没有没有,我就是给自己调理调理身体,你懂的哈,未病先防嘛。”江天佑两腿微开,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紧了紧,眼神紧张的盯着玄关处。
脑子里关于这几天的事儿乱七八糟的全部涌上来,空气里透露着一丝尴尬的气氛,他缓解尴尬的说道:“你怎么才回来,急诊今天很忙吗?”他悄悄转过脸,斜倪着沈君。
“没有,我下班去了趟奶奶家,昨天也去了,我发过微信,但是你没回我。”沈君和江天佑保持一定的距离,中间隔着他脱掉的羽绒服,江天佑忽然感觉,那衣服上带来户外冰冷的空气,连同沈君的声音也一同沾染上那份冰冷,像过去一样,回到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啊是吗?我昨天回来太晚忘了看了,对不起啊沈君。”江天佑抱歉的转过身子,看沈君目不转睛的盯着半空,恨不得把放在两人之间的衣服一把拿开,“奶奶怎么样,她还好吗?”
“她还好,不用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沈君垂眸显得更冷,仿佛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心攫住,他慢慢起身,双手抱住衣服,“我累了,先回房睡了,你没吃饭就点外卖吧。”他甚至没等江天佑答复,就这样转身径直走回房间。
沈君走后,江天佑感觉身上阵阵发热,他来不及消化沈君刚刚说过的话,只觉得连口鼻里都是滚烫的气息,他不知道是药效起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从沈君离开他视线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如惊涛骇浪一般翻涌着,满心满眼都是沈君,他血脉喷张,仿佛沈君是一抹禁果,而他已经情不自禁。
他努力保持冷静,饿着肚子上了床,让所有的情绪都化作齑粉。
第二天李长川出诊,连续几天没睡好,江天佑眼下泛青,中午单超约他去附近的小馆子吃午饭,单超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拿起茶壶给他添茶,江天佑端起杯子猛喝几口,想通过这茶续上一点精神。
“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江天佑拿牙咬着筷子,饭菜还没上来,他一手撑着额角,心不在焉的说。
“师兄,你是怎么了?感觉你不太精神,是不是走了个肾,被哪个狐狸精吸去了精气啊?”他一副贱兮兮的样子,挤眉弄眼的笑了笑。
江天佑放下筷子,冲对方吹了口气:“对,而且还是个公狐狸精。”
“啊,什么意思,你被男狐狸精勾走了魂?”单超来了精神,人向前靠了靠,八卦的心突然上涌。
“不是,我问你个问题啊,超儿。”江天佑鼓着嘴,咬肌若隐若现,小馆子里只有十几张桌子,但人满为患,声音嘈杂说话有点听不清彼此的声音。
“嗯,你说你说,我仔细听着。”单超一脸认真,故意把头侧了侧。
“我有个朋友,他是个男的哈!”江天佑尴尬的一笑,两手的手指在桌子上摆弄小动作,边说还边用余光扫了扫周围,这小馆子看着不起眼,可由于上了当地的必吃榜,食客络绎不绝,就连游客也不少,大家边吃边聊热火朝天,没人朝别处张望。
“就是我这个朋友呢,最近发觉他可能喜欢上了一个同性,而且无法自拔,他尝试用药控制他的同性恋特征,可是发现他对这个人的执念越来越深,医药无效,你说,我这个朋友该怎么办?”
单超起初一脸认真,却不想,就在江天佑说完话之后的下一秒,他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你都不懂?”单超音量放大,不可思议的笑了两声。
江天佑跷着的二郎腿拼命的晃动,就在单超的这句话之后倏然静止,他揉捏着眉心强行给自己提神,一幅虚心求教的样子:“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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