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真不疼啊

司寒这下是真的火冒三丈,自己辛辛苦苦写了一整晚的方子,午膳都没吃就去熬药,这人轻飘飘一句太苦了不想吃就打发了她,简直蛮不讲理,与三岁幼童没有任何区别。

顿时冷下脸道:“没有别的,就这一种,爱喝不喝。”

随即拿着空的药碗就往外走,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不再看宋归年那张让人心烦意乱的脸。

屋内,宋归年蹙起眉问阿竹:“她怎么这副态度对我?我哪里惹她生气了。”

阿竹瞧着宋归年的样子像是真的不明白司寒为什么转身就走,这才解释道:“少爷,我刚刚说的话,虽然有一点点夸大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少夫人为了给您拟方子确实是天快亮了才睡下。”

“连煎药这样的小事都没有假手于人,好几个时辰呢,少夫人一直亲自看着。”

阿竹看的明白,这府中除了王爷,再没有哪个人真心实意地对少爷好了。从前他以为乔姨娘是个和善的,却没想到心思居然如此歹毒。

倒是新过门的少夫人,又是神医之女,还为了少爷如此费尽心思。

这些念头脑子里转了一圈,阿竹这才说道:“少夫人说的没错呀,良药苦口,少夫人可是真心盼望着您好起来的。”

宋归年又喝了一口茶,吩咐道:“去把我的书房腾一半出来,给夫人放医书。”

阿竹听了这话,兴高采烈地出去了。只以为他家少爷当真是开窍了。

宋归年手中的茶水已经凉透,他却不管不顾地喝下去,遍体生寒。

“说什么为我好……不过都是一场交易。”

回到院子的司寒越想越气,今日可真是开了眼了,居然真有人能因为汤药难以入口,就让大夫换方子的。

然而转念一想,左右自己也不会惯着这位的少爷脾气。这可是她呕心沥血研制出的药方,若说让她连药效如何都没看见就放弃,简直是痴人说梦。

在治病救人这方面,司寒自认自己应该占据绝对的主导权。想要病愈,宋归年就必须听她的话。

是以次日,司寒依然按着昨日的方子亲自煎了药,午间端到宋归年的房内。

宋归年一闻这味道与昨日的别无二致,立时蹙起眉,想对司寒说些什么,但是在抬眼看见她似笑非笑的神情的时候,心中骤然一紧,想说的话在喉间打了个转,又被吞了回去。

“咳咳……”宋归年低下头抑制不住地咳嗽。果不其然,这药的滋味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却不想下一刻,一颗蜜饯被送到他嘴边。

宋归年愕然抬头,只见司寒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觉得苦就吃颗蜜饯压一压,喝水可压不下去这味道。”

鬼使神差一般,宋归年舌尖一挑,就着司寒的手将那颗蜜饯卷入唇齿之间。下一刻,却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骤然顿住。

一时间,司寒也愣住了。她原本是想逗一下宋归年,都做好了会被他的大少爷脾气发作一顿的准备。却不料宋归年竟然真将那颗蜜饯接了过去。就像是……一只收敛了锋芒,温驯的大狼狗一样。

司寒飞快地收回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喝完了我就把碗拿走了。”随后逃跑似的离开宋归年的卧房,却在门口见着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阿竹。

见着司寒出来,阿竹连忙上前道:“少夫人,少爷的病真的能好起来吗?”

司寒不答反问:“你很希望你家少爷的病好起来?”

阿竹一时激动,急切道:“少爷待我这样好,我自然是希望少爷能一直健健康康的。况且少爷从前身子不那么差的时候还习过武,只是现在却连站都没法站起来了。”

“习武?”司寒面露疑惑。

按理来说,宋归年的身子应当是不适合习武的,习武于他的身体也并无益处,怎么会去习武?

这念头在脑子里打了个转,司寒还是好奇地问道:“少爷身子不是一直都不好吗,王爷竟也舍得让他去习武?”

阿竹一听就知道司寒误会了,觉得习武这事是宋归年自己的想法,随即反驳道:“哪能啊,这事就是王爷亲自下令让少爷习武的。大夫说了,习武于少爷的身子大有裨益。”

这可真是奇了,司寒翻看过宋归年的脉案,知道他的情况是断断不能有剧烈的活动,虽说可能习武之后看起来气色好了那么些许,但是内里只会是越练越差。

又想到宋归年平日里坐在轮椅上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保不齐这双腿就是为着这事才无力行走的。

算了,多思无益。自己只要负责将宋归年治好便是,旁的事情,虽说听起来有种莫名的怪异感,但也着实不该再刨根问底。

不过阿竹这话倒是提醒了司寒,要想治好宋归年,他的腿疾也是一个大麻烦。长期没有行走,若是想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傍晚回到房中,司寒取出九针在桌案上一一排开。

宋归年的腿疾本是因气血不畅,经络不通所致。针灸对于这样的症状再合适不过。

思及此,司寒想着过几日再去为宋归年针灸试试,只是想到他那矫情的样子,不知到时候会不会又嚷嚷着疼让自己换法子。

不知怎么的,午间她和宋归年的那点暧昧接触的画面竟在她脑海里再度重演,怎么甩都甩不开,惹得司寒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直直地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这几日王府中倒是难得的太平,她和宋归年也一直相安无事。

除了这位少爷偶尔还是一边说着药苦,一边含着蜜饯,倒也没发什么脾气。眼见着这一副副汤药下去,脸色也是红润起来,人也渐渐有了精神气。

阿竹高兴的就差给司寒磕头道谢。

司寒接过宋归年喝完的药碗,却没像之前那样直接离开,而是将碗搁在桌上。又转身回来。

宋归年一双凤眸微挑,狐疑地打量着她,“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司寒嘴角又染上了一点浅淡的笑意,和那日端来汤药的表情一般无二。

宋归年心下顿时警铃大作,直觉这为司大夫又有什么手段来折腾他。

故而眉头紧蹙,警惕地问道:“你做什么?”

司寒将九针在床榻边的小桌上依次排开,“不做什么,为你治病而已。”

下巴微微向宋归年双腿的方向抬了抬,“你还想不想站起来了。”

“针灸而已,放心,不疼的,”

随后宋归年就见司寒取出一根根比他手指还要长的针来。

司寒瞧着宋归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失笑道:“听阿竹说你以前习武啊,舞刀弄枪的,怎么连这么小的一根针都怕。”

说着,拿起针在宋归年眼前晃悠两下,“这针只是堪比手指长短而已,要说针灸,还有比你整个人长的。”眼见宋归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司寒道:“要不我给你换那个试试?说不定疗效更好哦。”

“不必……你用这个就好。”

嘴上答应的好,但是宋归年的眼神还是不敢往司寒的手上瞟一下,他虽说习武。但因为身子不好,学的都是暗器一类。况且他自小在摄政王府里长大,虽说五岁之前吃了些苦头,但是那时候小,记不得事。五岁之后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一贯被养的娇气。怕疼也怕苦。是个一点委屈都不肯受的主。

但是司寒都这样说了,他倒是真怕这人回房里取出一根比他人还要高的针出来。

“行,那就用这个。”司寒爽快地应声,继而说道:“你是自己把裤子脱了还是我帮你?”

此言一出,宋归年一时诧然,浑身都是不自在。

不仅仅是因为男女大防,更是因为这双腿是他不愿意让旁人窥见的伤痛。身为一个男子,却近乎一个残废,长期无法行走的双腿瘦弱无力。

因为这身病,他总是与常人不同。

小时候他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但是渐渐地他发现,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怜悯与悲哀。

以前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能尽力地去讨好别人,期盼着那些人有一天给他的眼神会不一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身子越来越糟糕,最后连带着双腿都无法行走。

他终于明白,终其一生,自己可能都无法和旁人一样了。

于是他变得愈发阴郁,愈发阴晴不定。愈发抗拒别人对他的关心,愈发逃避让其他人看见自己残破不堪的身躯。

尤其是这双腿,就像是钉在他身上的耻辱柱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是一个残废,一个和正常人不一样的残废,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一命呜呼的病秧子。

他恨这个世界为什么待他如此不公,为什么所有人见到他说的话都是“真可怜”。

激烈的情绪起伏让他的眼中泛起血丝,呼吸也愈发急促。

一旁的司寒连忙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少爷,我们上次可是说的好好的,不可以再有过激的情绪了。”

司寒嘟囔道:“不是吧,又不是要对你做什么非礼的事情,怎么这么大反应。”

随即说道:“那我不动你,我让阿竹进来帮你。我去门外候着,一会儿让阿竹过来叫我。”

司寒的声音将宋归年从翻涌的浪潮中解救出来。

是了。

司寒是不一样的那一个,她看自己的眼神中,从没有让自己厌恶的那些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好。”

司寒再次进去时,宋归年已经恢复成了往日的样子。

这双腿的情况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宋归年一直盯着司寒,想从她的眼中捕捉到哪怕一星半点和其他人一样怜悯的眼神。

但是很可惜,或者说很幸运,一丝一毫都没有。

宋归年悄悄在心底松了口气,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他从心底里希望,司寒能是一个特例。

针刺进去的时候,令司寒意外的是,宋归年居然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真不疼啊?”司寒问道。

宋归年垂下眼眸,冷笑一声道:“疼。”

“疼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司寒诧异,难得见这位大少爷如此配合。

宋归年盯着司寒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道:“我怎么动?”

司寒这才想起来宋归年双腿无力,就是受了再大的刺激也不得挪动分毫。

“这可好了,你这么娇气,省的再乱动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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