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悠远的钟声，燕暮回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他未曾见过的恢弘建筑，鬼斧神工恍若神迹。
超出想象的巨大建筑，就连四周的雪白柱子上，都雕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与人像。仰头便能看见极高的穹顶层层叠叠地堆套着，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扇小窗。
同心圆的最中心处，是一幅环形的叙事壁画。
故事的最初，女神创造了万物。
人民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极乐之中，直到新的神明出现。三头六臂的庞然大物矗立在眼前，人类之中站出了五个人，率先向这位不堪描述的神明献上了膝盖。
奇装异服的人群在他们身后熙熙攘攘地跪了一地。
极乐重新回归了这片大地。
单薄的布料盖在那群人身上，只堪堪遮羞。但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羞耻，男男女女神色欢愉地俯视着脚下新生的众生。其中一个人从飘舞的布料里伸出了一只脚，刚刚好停在下位者的跟前。
褴褛的子民亲吻着神民的脚背，虔诚得仿佛获得了什么无上的荣光。
看得人眼晕。
最终，还是来了这里。
神道院。
阳光从窗口近乎垂直投射下来，落到人身上，好似神光加身。
尽管并无一处相似，燕暮回还是想起了那座囚禁了他半生的啄器塔。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他从来不会后悔，也更加不会回头。
轮回里杀不掉的孟星阙，他飞升来杀。
燕暮回起身走出休眠舱，看见其他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已然隐隐结成联盟。
这倒没什么好意外的。
修仙终归是罕见的天赋。能被他选中的多少也是有点天分的，相互之间早有交际是理所应当的事。
探究的目光落在燕暮回身上，但没人敢真的发问。都说飞升是好事，可乍一进入陌生未知的环境，没人会天真地将底牌尽数亮出。
燕暮回扫视一圈，假装没看见吕赢正站在一条队伍的末尾，冲他拼命使眼色。
“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他看向休眠舱旁边站着的衣着古怪的少女，表情温和而无害。不远处站着的吕赢见了，险些平地摔了个趔趄。
“在这边跟着一起排队就可以了，只是记录一些基础信息，看一下资质，对你们不会有伤害的。”沈之棠不疑有他，爽朗地介绍。
燕暮回点点头，目光落到沈之棠西装的领花上：“没有冒犯的意思，但……姑娘，你领口上的装饰好像歪了。”
闻言，沈之棠大惊失色。
在礼堂衣冠不整是大忌，若是叫神侍看见没她好果子吃。
捂住领口小心地看了一圈四周，沈之棠连忙将领花摆正了位置：“谢谢。”
“无妨。”燕暮回垂眸看她的反应，若有所思。
人群的另一边，孟星阙在二师弟纪宁的搀扶下也从休眠舱中爬了起来。
隔着礼堂大厅同燕暮回遥遥对望。
或许是得偿所愿后人也变得宽和了，孟星阙不再对燕暮回怒目而视，神色中罕见地带了点慈爱。
看得燕暮回齿冷。
收回视线，燕暮回站到了吕赢身后。
“既然大家都飞升了，何必做得这么绝呢？”吕赢目睹了一切。
“你把我叫来就为了试探这个？”
毫不留情地戳破吕赢言辞间的掩饰，燕暮回懒得同他周旋。
如果他真的和孟星阙重归于好，头一个要发疯的怕不是就是吕赢。若非是在轮回里意外得知了吕赢对孟星阙的仇恨，燕暮回还真不敢放心把他弄上来。
毕竟这家伙，是真的聪明。
吕赢笑笑告饶：“当我没问。”
“这地方透着古怪，”吕赢传音入密，“说是登记，实则是测我们的根骨……你确定没飞错地方吗？”
“真的是仙境的话，我会让她来吗，”燕暮回目光落在队伍前方模样古怪的机器上，飞升者一个接一个地躺进去，被从头到脚扫了个遍后，就看见守卫在电脑上敲下了什么内容，“但这里的的确确就是飞升之后的世界。师弟，尽早适应吧。”
同样传音入密回了吕赢消息后，燕暮回垂在衣袖里的手乍然划开一道口子，无色的灵力汇入空气中，如同游鱼入海般微不可查。
燕暮回身上磅礴的灵力迅速被压到一个平庸的程度。
人群另一边，孟星阙正在二师弟纪宁的陪同下巡视着整个建筑，还试图跟周围的看守搭话，情态是罕见的小心翼翼。
“仙长，敢问仙长，小仙……小仙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站在孟星阙面前的男生看上去极为年轻，穿着一身和方才的姑娘相似的衣服。
孟星阙不敢唐突。
“噗嗤——”
纵然是知道这些下界来的人风俗千奇百怪，沈之常也还是被逗笑了。
孟星阙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自打从凡世出生就是公主，从小就是万万人之上，踏入修仙一途后更是天赋卓绝人人艳羡，何曾遭受过如此对待？孟星阙当即便气得涨红了脸，想发作却又不敢。
燕暮回静静看着。
他从未见过孟星阙露出过这样卑微而谄媚的姿态，一时间有些畅快，心头某处旧伤却又隐隐发痛。
即使是当年，她失忆流落岁渊的时候也不曾如此委屈求全。但她却为了一点所谓的“冒犯”，在恢复记忆后将整个岁渊屠戮殆尽，只留下他这么一个活着也如同死了的见证。
原来她也是可以待徒弟胜似亲子的。
原来她也是可以不那么高高在上的。
纪宁站在孟星阙身边，无助地看向四周：“大师兄……”
没等到燕暮回的反应，沈之棠先出来打了圆场，神色比他们这些外来人还要紧张：“抱歉，他没恶意的。这里没那么多讲究，也不用叫什么仙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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