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上香,不觉得麻烦吗?
我冷眼瞧着欧阳念上完最后一柱香,这才开口道。
阁数众多不说,我不理解的事为何一列阁位没有摆满,就将灵牌摆在下一列。
真是凌乱不堪。
欧阳念轻笑着摇摇头,道,
总有一天会摆满的,到时候看起来就美观多了。
至于你说那些杂乱无章,那不过是有人预订了位置罢了,等他们战死,那些空着的阁位也就有了归属。
除了我,天光大人,城主大人以外,其他七星只有一次机会能进入这。
所以你也选一个吧,不然没机会咯。
我无所谓。
我耸了耸肩。
你可能忘了,此身为御灵,不死不灭。
人总会死的,天磊大人终有一天也会长梦不醒,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相同之处。
欧阳念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听得一股无名火起,刚想开口反驳,却看到一股青色的能量包裹住他座下轮椅,下一刻,轮椅竟自己动了起来。
少用点念力吧,你现在还不能死。
我皱皱眉,强忍下了心中那股暴戾。
无妨。
他摆了摆手,换了个话题。
这应该是天磊大人第一次真正参与星将合议吧,上次的您还是一位飞将,如今已经是七星之一的天磊,感觉如何?
你要我说实话吗?
当然。
曙光怎么还存在。
……
欧阳念沉默了好一会,我抿了抿嘴,刚想做点解释,突然听到他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这座城市为啥还没覆灭啊。
他夸张地擦了擦眼角,笑道。
可能是,它命不该绝吧。
不过是一栋腐朽到极致的建筑罢了,你们七星之间尚且彼此不合,各个飞将之间也是势如水火。
仅仅只需要敌人踹上一脚,它就会轰然倒塌。
我皱皱眉,总觉得这人的精神有点问题,明明已经到了近乎被打脸的地步,眼前这个风烛残年之人居然还能笑起来。
您错了,天磊大人,曙光仍旧能屹立至今,作为人类世界的灯塔,恰恰是因为外敌的缘故。
您之所以觉得摇摇欲坠,不过是因为柴薪将要燃烬而使得它忽灭忽眀产生的错觉罢了,只需要一把汹涌的火焰,它便能重现光明。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欧阳念的笑脸,我都会感到烦躁不堪,眼见他还要说下去,我只得开口打断他:
什么薪柴不薪柴的,你最令人厌恶的原因之一就是爱打谜语,能不能改改,我很多时候完全不能理解你的指令。
先做类比的不是天磊大人吗?在下不过是接嘴罢了。
你这家伙……
我烦躁地眯了眯眼,手也不自觉握紧,身上的气势也不受控制地浮动起来。
欧阳念显然也察觉到了,随意摆了摆手,一杯饮料便飘到了我的面前。
我并没有接过,而是冷冷道,
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欧阳念转过轮椅,轻轻摆摆手。
见此情景,我内心的暴戾更加翻滚,这家伙,真的担负得起御主的期望吗?
哼,你和张清河都是一样的人罢了,他万恶不赦,你也无恶不作。
欧阳念,若你辜负御主之愿,此身哪怕支离破碎,也定会斩杀你。
我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大可放心,天磊大人,那个孩子就是我们的希望。
我脚步一顿,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腰间别刀的高瘦少年。
即便两鬓斑白,少年眸子里的亮光却依旧明亮,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夜里,御主那倒映着星空的眼眸。
但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是那股从他[识海]中散发的阴暗,狂暴到近乎腐朽的气息。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他命不久矣。
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
纪夜明……吗?
我思索片刻,再次迈开脚步。
如果你们将希望寄托于一个尊王,还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尊王……我无话可说。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大厅已经只剩下代理天淼星眀为芷一人。
她正清理着因会议而变得一片狼藉的天赤圆桌,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见是我,她有些手忙脚乱地放下东西站好,弯腰道:
天磊大人。
我点点头,直接越过她而去,即使我分明瞧见她吞吞吐吐的表情。
我并不想和明为芷扯上关系,或者说,是与她背后的那位天淼星,陈曦扯上任何关系。
陈曦……初代七星之一,立马横刀这川南之地千载,战功赫赫,威名远扬。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曙光对抗血骨王城的最前线——清望要塞驻守,在她驻守的岁月里,死潮从未能突破要塞,哪怕是混沌女帝寒伶亲征此地,亦铩羽而归。
正如其名,曙光人曾坚信,她会是即将到来的晨曦。
不过人类用的最多的词便是事与愿违。
第三次圣陨大战初,她拒不听令,擅离职守,导致清望要塞,铭川防线崩溃,以及数百年来第一次死潮直接冲击曙光圣城,数十万贡域军民死于这次灾难之中。
不仅如此,她的行为更是引发了人类联军中的动乱,而铭川防线的崩溃更是截断了联军的后路,混沌女帝抓住时机,趁曙光圣城自顾不暇时挥军北上。
仅一战,百万联军便折戟沉沙。
光是曙光圣城就有两位七星,一名飞将阵亡,元气大伤。
此战之后,女帝掉转矛头亲自指挥攻击曙光,好在欧阳念及时返回,配合汤缘击退女帝,这才不至于城破。
曙光虽然没有告破,但数位七星的战死,数十万军民死亡,再加上张清河的失踪,直接使得曙光圣城近百年来无力向外扩张,也导致了如今曙光近乎分裂的结局。
在此等内忧外患的境地下,欧阳念却并没有选择休养生息,相反,他在不久前甚至尝试吞并天崛圣城。
虽然经由我和他的合作下,天崛圣城和平并入曙光,但新势力的加入,使得曙光本来就不稳定的内部环境更是雪上加霜。
更何况认为天崛该是独立的人并不少,由兰率领的[归义]军更是直接掀起对抗曙光的叛旗。
即使我亲自斩杀兰,表面上镇压了天崛的分裂势力,但他们也只是暂时潜伏,等着曙光最为虚弱时再进行致命的一击。
而欧阳念不等内部稳定下来,执意起兵西征,讨伐仲魏国以及铸峰圣城。
且不说仲魏和铸峰两个势力足有三位神级,哪怕派遣所有空闲的七星,也无法轻易战胜,更何况七星内部对此次讨伐也是争议不休。
汤缘就竭力反对这次讨伐。
如果要讨伐这两个势力还不如越过黑风洋把和秀国灭了。汤缘这么说道。
这自然也是无稽之谈,想要跨过几乎一整个大陆和海洋作战谈何容易,更何况何秀国还有强大的舰装部队,而作为内陆势力的曙光甚至没有成立海军。
但星将合议居然认真讨论了登陆何秀国作战的可能性,这令我颇为恼怒。
这群家伙几乎是在拿这十年一次的会议过家家,在历经一个小时的会议里竟只表决了西征和迎新两件事。
想到这,我又有些火气,尽管眼前就是悬崖,我还是毫不客气地踏出脚步——
“咻——”
兴许超高速坠落而产生的风过于凉爽,我内心的暴戾居然在缓缓消退,眼看着地面越来越近,我闭上眼,准备落入大地的拥抱。
然而没出一会我便感受到一股温暖,但是腐朽的气息逐渐包裹我,下落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我睁开眼,眼前尽是腾跃着的紫黑火焰。
尽管本能上很是排斥,但第一次被这样的火焰包裹,我还是有些好奇,尝试着伸出手,想要触碰火焰,然而火焰却灵活地一缩,退让出道路。
天磊大人。
我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两位年轻男子拱手作揖道。
斑白的鬓角和暗红色的佩刀,肩上的小九尾狐……
纪夜明?那这位就是岑霈了,你们找我有事?
纪夜明微微弯腰,道:
在下两人是奉天光大人之命,随侍天磊大人。
随侍?
我微微一愣,才想起来,飞将其实是七星的属下,代表着七星的意志,负责协助七星作战,在七星分身乏术时,肩负起七星之责。
比如明为芷便是天淼属下的飞将。传达天淼的意志,也正因为此,每一位想要拉拢天淼的七星都不会怠慢她。
而飞将之间的矛盾其实也就是七星之间的矛盾,只不过借由飞将之口宣泄罢了。
明明他们也是世间颇为强大的一批人,如今却只能沦为权利斗争的工具……真可怜。
天磊大人?
啊……走神了。
我没什么好教授你们的,比如将才纪夜明运用火的技法,我也惊为天人。
纪夜明笑了笑,但我还是捕捉到那双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看来这个技巧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教给他的。
只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不过,既然是天光的安排,我也会尽我所能,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就是了。
我只得这样说道。
多谢天磊大人。
二人赶紧弯腰道谢,我挥挥手表示无须多礼,
你们暂且跟着我去我的驻地吧。
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上,我看了看纪夜明肩上的小狐狸,有些好奇地问道:
为何不化作人形?
小狐狸一怔,茫然地看了看我,纪夜明脸色一变,赶紧说道。
天磊大人,它……
无妨,不就是只妖怪嘛,躲躲藏藏算什么样子。岑霈不也是只妖,还不是好生生站在这。
我……
叮铃铃铃铃……
岑霈正想开口解释,却不知从何方面传来嘈杂的警报,我皱皱眉,看了看纪夜明二人。
走吧,有正事要做了。
叮铃铃…………
叮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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