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秋烺极为认真在答话,郁安心中郁气消散几分。
他在秋烺怀里抬起头,小声问道:“真的吗?”
秋烺颔首道:“嗯。”
“那秋烺哥哥也喜欢我吗?是想牵手、拥抱、接吻唔唔唔……”
剩下的问句被秋烺伸手尽数捂回。
郁安于事无补地挣扎几下,无果,只好睁大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秋烺。
秋烺不为所动,视线投向远方,提醒他:“小姐出亭了。”
郁安立即不再闹,侧过头避开树枝遮掩,遥遥朝凉亭的方向望,只依稀见着一杏一白两道身影相与出亭,慢步小道往花坛处去。
正是郁宁和明珠。
还没来得及看得更清楚,夹带着冷香的轻浅呼吸就已袭来,秋烺微微俯首,银色面具贴上了郁安的侧脸。
郁安被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昵唤回注意,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秋烺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上移,此刻正在蝴蝶骨处抚摸着。
捂嘴的手也被撤开,郁安重获言语自由,却梗着脖子维持着远眺的姿势不愿转头。
因为转头恐怕就要亲上对方了。
刚刚才严肃地挑明了心意,郁安力图维护自己一本正经的形象,虽是这样想着,发出的声音却不由自主露了怯:“秋烺哥哥,你做什……”
“我也很喜欢公子。”秋烺哑着嗓子打断他。
再多的话都会被这一句直白的告白堵回去。
郁安缓缓眨着眼,暂时无心过问郁宁那边的事,只语气不太确定地问道:“你也喜欢我吗?”
说着话,他转回脸,唇瓣擦过那张冰冷的面具。
秋烺撤开一点距离,凤眸一瞬不瞬地注视怀中人。
少年眸中是他的倒影,他眼中亦只有对方一人。两情相悦已是世间难得,又何必再探寻其他。
于是他态度庄重地回答:“嗯,我也想对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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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安站回平稳地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快步顺着凉亭小道往前赶。
他还是担心郁宁。
天色渐暗,前殿传来嘈杂响音,宴会要开始了。
郁安脚步不停地赶了会路,终于在一道光线昏暗的矮墙边找见郁宁的身影。
郁宁身边一左一右站着明珠和萧语蓉,那两人的气氛有些奇怪,在隐隐对峙。
此处人烟稀少,几位女子都没再掩面,美得各有特色。
郁安没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喊道:“阿姊。”
郁宁看了过来,一见到弟弟,下意识展露亲近的笑颜:“安儿。”
多了第四人,明珠与萧语蓉也不再对视,一人靠着矮墙,一人掩唇咳嗽。
咳了几声,萧语蓉艰难道:“不论如何,阿宁没必要和你这种人混在一处,败了品德又坏了名声,没有好处。”
“这位小姐自恃高洁,我等自然不敢高攀。”明珠笑了一声,完全没把对方轻蔑的话语听进心里,“可是阿宁就喜欢与我结交。你又能绑她不成?”
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对郁宁的称呼就从“郁姑娘”变成了“阿宁”,也不知是真心亲近,还是单纯为了气萧语蓉。
果然,听见明珠叫出这声“阿宁”,萧语蓉看向郁宁,见后者没有反驳,脸色立刻难看下去。
隔着一段距离,郁安无意探究这两人争锋相对的缘由,只呼唤郁宁要同她一起回大殿。
出于礼节,他又问两人:“明珠姐姐和语蓉姐姐要一起吗?”
明珠则摆手,一张清艳的脸写满了兴致缺缺:“不了,你们去就好。”
萧语蓉一如从前般怯怯点头,对郁安应道:“好。”
在这位尚书千金慌张带面纱的时候,明珠拍拍郁宁的肩头,轻声道:“别忘了答应我的事,阿宁。”
郁宁戴上面纱,眼神沉静地看向明珠,“放心。”
二人不清不楚的对话让萧语蓉面露狐疑,奈何无人为她解答,也只能疑惑在心。
告别了笑吟吟的明珠,郁家姐弟和萧语蓉顺着大道往正殿走。
姐弟俩时不时耳语几句,萧语蓉插不进话,只好闷头作哑。
萧语蓉已经知道了郁宁失踪的真相,却也能明白表哥的苦心。
她想问郁宁对表哥是否还有眷恋,也想向对方再求求情。玮舟表哥已经够苦了,何况又一直真心相待也未曾越界,会做出那件事,不过是因为太心慕阿宁了。
心慕一人,也算错吗?
还有那个明珠姑娘,不过是表哥楼里的卖艺人,又怎么会和阿宁搭上关系?阿宁也会像待她一样,待那个明珠吗?
萧语蓉头脑混乱地想着,到了正殿和郁家姐弟分开后,才惊觉自己只顾空想,一路上竟没和郁宁说上一句话。
这厢郁安带着郁宁远离了萧语蓉,终于得空和姐姐自由说话。
郁宁先开口道:“虽说快要入秋,可却还热着,安儿要注意避暑。今日叫你久等了。”
入夜后暑气尽退,颇为凉爽。
郁安如实回答:“没关系,阿姊。我不热。”
郁宁指了指他的嘴唇,不赞同道:“此处红肿干涩,难道不是积热不疏火气过旺的缘故?安儿,我素来知道你是怕热的,也娇气些。”
郁安一愣,反应过来后咳了几声。
他不好向郁宁解释,便以父母担忧为由,拉着姐姐往中间走,很快找到了属于太尉府的坐席。
姐弟二人坐在了太尉夫妻旁边,不久就见四下安静,一道明黄身影被众人簇拥着入殿。
郁安随着众人行礼,被叫平身后,才起身望了一眼主位的皇帝。
方脸亮眸,不怒自威,倒是很符合上位者的形象。
皇帝准许臣子们重新入座,又说了几句大方得体的漂亮话,无非是众卿辛苦、今夜畅饮美酒共赏歌舞聊以舒心之类。
臣子们皆呼圣上英明,个个笑容满面起身向皇帝敬酒。
高阶官员携家眷轮番向国君敬完酒,国君笑劝他们不必多礼,众人便各自安顿下来,开始欣赏台上的歌舞。
官家乐师坐于外侧,潺潺流水般的乐声倾泻而出,台中心是彩裙漫舞的舞姬,腰肢细软,顾盼生姿。
不碰酒杯,郁安靠近桌案,一面托着下巴看歌舞,一面听着附近大臣们谈乐。
皇帝左右由郁贵妃与萧嫔侍奉,他发妻早亡后位空缺,这些年后宫诸事中都是唯一的贵妃搭理。
郁贵妃温婉可人,处事得体,很受皇帝看中。很多人认为圣上最后会将郁贵妃扶上后位。
而萧嫔则是这几年诸多嫔妃里较为受宠的一个,年轻娇俏,很会讨君主欢心。
此刻她正笑意盎然地同皇帝说话,让皇帝紧绷威严的表情放松下来。
郁安抬了抬头,望向自己那位贵妃表姐,对方着端坐副位,不去看身边相谈盛欢的两人,像是更关注台下歌舞。
见表亲弟弟看过来,郁贵妃不甚明显地对他颔首,算是打招呼。
郁安回了对方一个浅笑。
仿佛被这个不设防的笑感染,郁贵妃极淡地弯了弯唇角,发间步摇被夜风吹得轻摇。
点到为止的打了招呼,郁安正欲撤回目光,却留意到皇帝身边的萧嫔有一搭没一搭往郁家人这边看。
郁安转过眼,看向了静坐在自己身边的郁宁。
对方垂着眼睛,像是对来自四面八方隐秘的嗤笑不得而知。
郁安道:“阿姊……”
将将喊出一个称呼,语句就被高位上萧嫔落下的声音掐断。
“早听闻郁家有一对容貌极佳的双生胎,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一开口就把话题引到了太尉府,随之而来的是源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乐声渐歇,表演者们知情识趣给大人物们留出说话的空间。
郁贵妃看向出声的萧嫔,眉头微锁。
皇帝则对萧嫔笑道:“你久居宫中又如何见得?这对双子并非徒有其表,长姐端庄幼弟机敏,都是不可多得的奇人。儿女双全,是太尉家有福。”
郁太尉急忙携妻儿起身行礼:“陛下谬赞,卑职空有一对不肖儿女,聊以传家而已,何德何能受此等赞誉。”
皇帝示意他们起身,道:“朕不过从心而论,郁卿又何必谦逊?”
郁太尉弓着身子,不住道:“陛下言重。”
萧嫔笑了一下,“太尉大人未免太谨慎了些。”
她目光落到遮面的郁宁身上,又不轻不重道:“儿女双全本是一大快事,只要安然守规平稳度日,必当余生顺遂,人人羡慕。”
听出萧嫔在含沙射影,郁安暗暗冷笑,心道萧玮舟那厮竟将那些破事闹到宫中去了。
萧嫔公然说起郁家,恐怕也是在为那个混蛋出气。
脑海里思考着对策,他掀起眼帘,正欲辩白。
不料皇帝对萧嫔的话起了兴致,率先问道:“爱妃如此说,是有什么体悟?”
“体悟谈不上,”萧嫔笑了一笑,眼中别有深意,“只是听闻了一些太尉千金的事,颇有些想法罢了。”
“哦?”
这下皇帝倒真疑惑起来,看向下方郁太尉身边亭亭玉立的杏裙女子,重复道:“郁小姐的事?”
在场官员大多都听说过郁家千金失踪多日突然回来的事,茫然的只是少数。但无论是知情还是不知情,这些人都忌惮郁家久矣,便心照不宣地看热闹,无一开口。
郁安将郁宁惨白如纸的面色看在眼中,心中着急。
见萧嫔张口就要将郁宁的事娓娓道来,郁安立即出声道:“陛下——”
“陛下,臣有一言!”
另一道清润的嗓音同时响起,属于抬步入殿面色焦急的承正世子。
护短的小哥哥两枚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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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月照沟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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