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这日，刘歆的电话来的很突然。
沈之正在睡觉，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您好，刘女士？”沈之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
“沈女士，您好。”刘歆的声音还是那么优雅中透着一股子冷漠劲儿。
“沈女士，你发给我的所有画作我都看完了，我想和你聊一下关于你的创作，现在方便吗？”
沈之猛地从迷糊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她坐起身，连忙点头。
“我很方便的，您请讲。”
“我长话短说吧，就不耽误你太长的时间了。就是，我认为您并不适合画画，特别不适合画你现在画的这种幼圆体的画...”
刘歆说这话的时候干脆利索，她的话像一把尖刀，插进了沈之的心里。
沈之垂着头，仿佛听见了末日的审判。
“我仔细地欣赏完了您发给我的所有作品，我只能说，爱好确实只能是爱好，您的作品，我这边暂时真的没办法接受。”
沈之的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
她瞪大眼睛，努力克制自己被刘歆听见的啜泣声。
“好，好的，那我还是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很感激...”沈之最后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就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刘歆的声音平稳而节奏快。
沈之点点头，“以后有机会的话...感谢您。”
沈之呆呆地挂断电话。
她有些麻木，她下了床，然后把床单规整一下。
抬头看看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好像她的心，灰蒙蒙的一片。
沈之给自己煮了大锅拉面，举着大碗吃的了精光。
然后对着空了的拉面碗，又陷入了呆滞。
沈之用筷子在盘子里划来划去，嘴里嘟囔着：“沈之，你走投无路了。”
沈之把盘子洗干净的时候的，看着哗啦啦的流水从水龙头里流出。
忽然很羡慕水龙头。
可以这么肆意的宣泄自己的眼泪。
可是自己，却已经哭不太出来了。
大概是因为最近哭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沈之现在只觉得有些迟钝。
心里的感受和实际接触物品的触觉大概延时了两秒钟。
沈之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画的一幅幅小鹿。
沈之自言自语：“爱好只能是爱好。”
她记得栾晓伟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放弃吧，沈之，那只是你的一个爱好而已。
沈之又想到那些网友嘲笑自己的小鹿的语句来了。
她顿时更沮丧了。
如果说失败是成功之母的话，沈之觉得自己此刻可真是母性味十足。
自己这辈子可能只能成为成功他娘了，成为不了成功了。
沈之在沙发上蜷缩着。
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她开始有些讨厌刘歆了。
自己原本就是这个水平，既然明知道自己画的不行，直接拒绝不就得了吗？
何必还要先委曲求全，给了自己希望，又捏爆了自己的希望呢？
沈之对着空碗沉思了良久。
可怕的是，她始终不明白自己的小鹿到底和画展展示出来的作品相比，差在哪里。
沈之对于这种未知的恐慌，要大于她被刘歆拒绝后的难过。
她拼命地回想，之前栾晓伟说过她的作品没人性，到底什么是人性呢？
自己也会偶尔认为自己的作品缺了点什么，到底缺了一些什么呢？
所以栾晓伟提及的没有人性的作品，其实是在暗讽她沈之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是吗？
沈之不明白。
这股子困扰让她很难受。
沈之拿起手机，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一口气翻遍了所有嘲讽她画的小鹿的网友的留言。
她忽然翻到了一则平平无奇的留言，是这么说的：“她画的画其实蛮可爱的，创意满分，就是肌理感和明暗度把握的太差了，属于一看就没经历过任何专业训练，基本功幼稚园水平。”
沈之点开那个回复的个人账号，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内容。
似乎只是一个转发各种锦鲤渴望暴富的小号罢了。
沈之翻遍了全网嘲讽自己的画作的所有评论，只看到了这一条相对有用的信息。
剩下的全部都是跟风无脑嘲笑自己的文案，有集百家之成的，有转发的，有自己二次加工的。反正都是一些跟风无脑内容。
沈之反复地对照着从网上找的其他人画的作品对照自己的画。
她稍微有些明白了那人说的。
她放下手机，端起自己的画仔细观察每一根线条的走向。
沈之想了想，重新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留言的人的账号，给他发了一条私信：你好，我有绘画方面的问题想咨询您，方便微信联系吗？
她有些紧张，害怕对方不搭理自己。
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是个陌生人。
意外地是，对方很快就上线并且回复了沈之：你想问什么问题？
沈之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是小鹿女，我想问我的画到底差在哪儿？
对方很快给出了回复：你应该报个基础班，学习一段时间就好了。
随后对方又给出一条留言：说不明白的，你得自己感受，你的画确实缺了一块。我觉得是基本功不到位导致的，个人看法。
可是，报班要花钱的，自己现在坐吃山空，没钱！
92.
沈之正在苦恼自己真的没钱参加基础班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沈之这才想起来，今天有肖明宇的比赛。
其实沈之大概能猜出，肖明宇最近的状态应该是很差劲了。
她直觉今天的比赛，大概率又要输了。
肖明宇已经连输两场比赛了。
沈之可以想象到此刻的他的压力有多大。
沈之打开平板电脑，进入网络直播频道。
因为是网络直播，所以今天没有赛事讲解员。
选手们还没进入赛场，现场闹哄哄的。
肖明宇一进入球场，观众发出一系列“嘘”声。
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渣男”的声音。
沈之有些感慨，灿灿现在的国民度简直无敌了。
就连肖明宇的专业比赛，都会受到这么大的影响。
真是当之无愧的国民女神。
肖明宇的状态看不出来和平时有什么异常，他仿佛没听见那些“嘘”声，自顾自地走到休息区，放下自己的网球包。
比赛开始。
沈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
肖明宇真的不能再继续输下去了。
虽然说胜败是兵家常事，但是三连败这个战绩确实不太好看了。
沈之这么想着，又觉得，肖明宇再怎么难看也比快要饿死的自己好看太多了。
至少他实现了自己的财富自由。
自己呢？
自己画的小鹿却还在外面流浪呢。
一群没人要，还被网友疯狂编段子嘲笑的流浪小鹿崽子。
沈之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然后看到肖明宇又输了一小局。
“怎么回事啊！”沈之急坏了，巴不得自己上前线帮助肖明宇打球。
虽然沈之也知道，自己上的话，整个比赛大概只有五分钟不到的看点。
她会被火速KO掉。
而不会像肖明宇和对手那般胶着。
虽然肖明宇把比分咬的很紧，但是却一直没能翻盘。
比赛进行了将近四个小时，肖明宇最终也没能翻盘。
在比赛结束之前，沈之狠狠的盖上了平板电脑的盖子。
她拒绝目睹肖明宇失败的那一段故事。
沈之站起来，深深的呼吸。
然后给自己煮了一大碗蔬菜乱炖，大吃一顿。
“你要振作，沈之，继续画画！”沈之嘟囔着开始调颜料。
沈之一面画着画，一面在网上找到免费的基础课程视频听着。
听了一会儿有点累了，她拿起手机，不看不知道。
手机被连续推送了几则新闻：肖明宇感情失败影响比赛心态，三连败！
渣男喜提三连败，被辜负的前任终于走上了人生巅峰！
沈之哆哆嗦嗦进入实时话题广场：“苍天有眼，渣男贱女不得好死！”
第一条帖子就让沈之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起来。
下面的网友们纷纷奔走相告，欢呼着庆祝肖渣男三连败。
沈之去灿灿的公开账号下面看，也是一片沸腾。
“贱男人看着前任走上人生巅峰，估计现在悔恨的蹲在墙角哭呢...”
“太解气了，肖明宇明显是看到灿灿女神现在光芒四射，心态崩了啊...”
“爽就一个字，我说一万次！”
沈之捂住脸，终于彻底崩溃了。
“啊啊啊啊啊啊，西西，怎么办啊，我闯大祸了，我把肖明宇害死了！”
沈之举着电话对张西西一顿狂嚎。
“可是我没觉得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张西西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沈之抽泣着说：“可是大家都在嘲讽肖明宇，而且都骂他劈腿渣男，肖明宇从来没有连输三场的记录，真的很不正常....啊啊啊啊啊啊，我真是个害人精。”
张西西沉默了一会儿，对沈之说：“之之，我觉得你把自己看的太重了，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估计是灿灿和肖明宇角力呢，你别带入了。”
“角什么力啊，肖明宇都被碾压死了。直接死了！”沈之狂嚎。
“你上次不是说，他好像动作不标准，像是身体受伤了吗？”张西西继续说：“我觉得有可能是他身上的旧伤影响了他的发挥，肖明宇一直很稳的，他不太是那种容易被这些乱七八糟恩怨情仇影响心态的人。”
沈之抹抹眼泪，“你说的有道理，但是...”
“你与其自己难受，不如直接问问肖明宇他是不是不舒服...对了，上次你说他不回你微信，回你了吗？”
“回了俩字：嗯嗯。”沈之沮丧地说，“我觉得他也不想理我。”
“要不然你再问问他？”
“我不想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沈之嘟囔说。
“肖明宇对谁都冷淡啊，也不是你独一份。你看他身边的人，都是自来疯类型才能和他成为好朋友的，你也疯一疯嘛。”
张西西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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