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谁他妈想一直记得那么坑爹的时候啊?
“当时,你浑身是血,却硬是爬到了我的面前,摸着我的脸,还跟我说了一句话,你记不记得你自己说了什么呀?”魏迟诺笑嘻嘻地蹦跳着靠近了他一些,问道。
林腾:“……”
这几天,他其实一直都在不断地思考着自己刚刚所提出的问题。
其实,抛去所有偏见地想一想,自己当初被人追杀的狼狈样子,实在是没什么好被人惦记的,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选择把那样的大麻烦揽到身上。
可是,一个在当时尚且还普普通通、甚至还是在算是她人生中最为狼狈的岁月里的小乞丐,却竟然会不顾安危地捡了他回去。
该说她少不经事好呢?还是年少妄为好呢?
总不至于说,她当真是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了?
可是,看她的样子,也明显不像是度量如此狭小之人。
但是,她却信任了他……
还在他当时说了一句“断袖,真恶心”之后,也只是呆愣了一下,便上前软软地揪住了他的袖子,试探着撒娇道:“那,那伦家要是个女孩纸的话,月哥哥会不会喜欢伦家嘛?”
她难道就不知道,身为一个女孩子,还是一个长得不错的普通女孩子,待在乞丐窝里,大大咧咧地让一个外来者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会是多么得危险吗?
不,她知道!
毕竟,如果她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的话,也就不会长时间地掩藏性别了,也就没可能护着三个弟弟妹妹平平稳稳地长这么大!
甚至,其中一个明显就有很大问题!
想起冥焰的存在,林腾又一次皱紧了眉头。
过了一会儿,见对方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打算,魏迟诺便挑了挑眉毛,直接自问自答道:“你说,‘不要哭’。”
“是吗?”林腾微微阖眼道。
原来,只是因为如此么……
他说不清是因为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后舒了一口气,还是因为心中那淡淡的很是奇怪的失落感,心头莫名地有些烦躁。
“哈哈哈,这还真是我所听到过的,最有意思的笑话了呢,”魏迟诺捂着肚子夸张地笑了起来,眼角都快要被笑出泪水,“因为,我当时并没有哭。准确来说,我自从被生下来之后,从未哭过!”
林腾看着她,硬生生地压下了自己想要上前阻拦对方笑意的冲动。
魏迟诺笑了很久,突然,便止住了狂笑,认真地看着林腾,头一次,一双魅惑的桃花眸中含了星星点点的脆弱。
林腾愣住了。
——曾几何时,这个向来不知天高地厚、只懂得蛮横地向前横冲直撞的混小子竟然也学会了悲哀与踌躇?
他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救下挽月时,她也是一身狼狈,自己却能够给予她无限怜惜,哪怕是对方眼高于顶、不屑于他一介寒衣书生。
但他仍是尽了自己的心意,为她疗伤。
只因为,他了解一个人独自行走于世、无人怜惜的悲哀。
他也明白,当一个人不得不故作坚强时,而在心间一道、一道垒起来的心墙会是多么得厚重、难于攻克。
后来,对方在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尽管他无法让自己爱上她,但是,在对方的死缠烂打之下,自己也算是默认了对方的存在。
只当是同病相怜地,将她当做了自己未来的妻子一般对待,可谓是尽心呵护。
可是,为什么,同样是一身狼狈,同样是死缠烂打,更遑论,这个女孩儿还对他有着救命之恩,死缠烂打之间更是付出了更多的真心相待。
然而,他却总是对她视而不见?
大概,也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孩,过于坚强?
正值疑惑间,他听见,魏迟诺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就是,那一瞬间,真的很想很想,真的会有一个人愿意那样宠着我,时时刻刻都会觉得我过得并不好,他会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地爱着我。”
他听见,她对他说,“所以,我喜欢上的,只是你那时候所说的那句话,我所羡慕的,只不过是你那时候,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所看见的那个人而已。”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满腔的冲动,不顾这一身使命,也不想再管这世间一切,只想要紧紧地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很久很久,久到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说话,就这样风化成灰之际,他终于艰涩开口,却是问道:“挽月呢?她在哪里?”
不记得多少年前,为了年少情谊,少年意气,只觉得朗朗乾坤,他宁死不愿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利益、背叛朋友,不愿做出欺辱女子的行为。
可是,门派人心不齐,世人皆为利往,再加上弟弟中毒,那些人用弟弟的命威胁母亲参战,门内弟子就此做了攻讦友人的主力军之一。
他被母亲关在门派出不去,也不敢出门。
听闻友人最后尸骨无存,她的一切,法宝、钱财,包括灵气、血肉、骨骼,尽数被那些道貌岸然之辈瓜分殆尽。
所以,在那场大战之后,他有了心魔。
不久之后,因为母亲对那“魔头”手下留情又不完全留情,所有人都对弟弟见而不救,弟弟去世后,他自废修为赎罪。
为了生计,他做了凡俗界寒门书生,为人写字作画维生。
就是那段时间里,他救下了受伤后摔倒在他家院子里的挽月。
两位义父对他恩重如山,曾在他大病一场、险些丧命时救他回家,为他向北漠女皇求取圣药重塑金丹。
所以,他在听闻风月堂有能让凡人长生的宝藏后,他义无反顾地来了。
他并不后悔利用了挽月。
他知道挽月追求他肯定有所图谋,但哪怕他对挽月从未有过爱情,
魏迟诺想着几日前跪在哥哥脚下痛哭流涕的挽月,心下叹息。
……
“堂主,您不能不相信挽月的忠诚啊!”
大堂之上,挽月作为判教者,被四大护法中的蓝衣和红苕按在正中央,直面高高在上的红衣神尊。
看到这一幕,原以为自己会愤恨的魏迟诺却是无悲无喜。
但她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哭得撕心裂肺的美女仍是个美人儿。
挽月哭喊道:“挽月是孤儿,从小在风月堂长大,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可能背叛风月堂的啊,堂主!挽月可以发誓,挽月此生绝对忠诚!”
“挽月。”
魏宵轻声道,“本尊当然知道你是个忠心的,可你效忠的,一直都是风月堂,而非本尊。”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挽月的心头。
挽月着急辩解道:“挽月一向视您为再生父亲,怎么可能不忠诚于您?”
是的,她爱堂主,并非男女欢好的爱情,而是对父亲长辈的孺慕之情。
那红衣尊主面无表情地问道:“挽月,你还记得,为什么风月堂里的门人多是女子?”
“挽月记得的。”
挽月点头道,“您说,这世间女子生存不易,所以您便多了几分怜悯。”
“可本尊也说过,本尊会对世间女子怜悯,完完全全是因为本尊的小诺儿是女子!”
魏宵挥手让蓝衣和红苕把挽月拉下去,“你伤害了我最爱的妹妹,却还认为自己没错,这难道不是背叛吗?”
挽月被拉走,远远地,还能听见她的叫喊声——
“堂主啊,林腾绝对不能死!风月堂需要朋友而不是敌人,就算不是挽月也得是其他人!联姻是最好的选择!”
“老鬼当年死于无人增援,您绝对不能不看前车之鉴啊!”
“蓝衣,红苕,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堂主这般而不管吗?”
“迟诺,你为了一己私恨而不管风月堂的未来安危,你不配当堂主的弟弟!更不配当风月堂的二堂主!”
……
思及此,魏迟诺悠悠长叹。
“挽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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