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相煎太急莫生憾

“你没有经历过那样遭人白眼、暗无天日的日子,所以你永远不会明白你皇兄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争夺皇位、一心想讨好陛下。”

小倾城用力甩开女人的胳膊,偏过头去。

不想听!

女人长长的指甲把小姑娘的手腕抓出了深深浅浅的红痕。

小倾城没有躲。

她知道,这是女人最后的力气。

最后的话。

女人缓了缓嗓子里的痒,继续说道:“倾城,母妃很庆幸你可以在母妃得势之后出生,不会成为第二个枫儿。同时,母妃也希望,你今后可以与你皇兄相依为命、相互扶持。娘亲没有办法再帮枫儿了,但是你可以!”

小倾城有点难过。

她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枫儿枫儿枫儿!

她难道就只有三皇兄一个孩子吗?

对!

她就只有三皇兄一个孩子,她和小六只是借了她的肚子生出来的,没爹没娘的孩子!

床上,昔日高高在上的柔贵妃,在此刻展现了自己全部的脆弱。

她流着泪说道:“陛下只知道如何去喜欢一个人,却不懂怎样去爱一个人。说到底,他也只是自以为我是能让他愉悦一时的乐子罢了。”

“在我死后,他会因为你们年幼丧母而暂时庇护你们,但是,只有你皇兄得到了那把龙椅,你们兄妹才不会再任人欺凌!”

高傲的大公主从不缺父皇的关爱、其他人的阿谀奉承。

所有人都宠爱她。

只除了,她的亲生母亲!

柔贵妃捏了捏小倾城的手,坚持道:“母妃知道那条路很难,但是你们必须去争去夺!”

小倾城终于是没忍住脾气,质问道:“那小六呢?母妃你怎么舍得把他扔出宫去,让他自生自灭?”

柔贵妃愣了下,像是没想到眼前的女儿竟然会在意一个从没相处过的弟弟。

片刻,她说道:“倾城,你不明白,这是那个孩子最好的归属,你不要告诉你哥哥,也不要去打扰那个孩子在宫外的安稳生活。”

小倾城表示不理解道:“寄人篱下怎么可能安稳?母妃你就是不想我们分三哥的宠!”

柔贵妃突然迸发了无限力气,她直直地坐了起来,怒吼道:“他不是你三哥!他是你唯一的哥哥!”

说罢,她又摔回了床褥,大口喘息着。

倾城清楚地听到自己在问:“所以,我可以称呼你一声‘娘’吗?”

我可以喊你娘吗?

就像三皇兄一样。

但是,她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喊完那句话的女人,就好像是瞬间枯萎的花儿,她用力地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等再说些什么,就再无意识。

小小的女孩儿咬着牙,忍了眼眶里打着转的泪珠儿,说道:“你以为我真的在意吗?”

她真的在意。

等倾城整理好情绪,回到马车边的时候,众人已经准备好了午后茶点。

她看到西凉枫一遍又一遍地挑逗了魏迟诺身边的糖糖,把对方气得像是只炸了毛的猫儿。

然后,在魏迟诺不善的目光里,讪笑着递了一块方糕给男孩儿。

倾城大惊失色地冲了过去,一把打落了那块糕点。

张开双臂挡在了西凉枫和糖糖中间。

周围瞬间安静。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倾城公主。

西凉枫抽搐着嘴角,问道:“你在做什么,我的好妹妹?”

倾城不答反问道:“三哥,你猜猜,母妃和父皇给小六起了什么名字?”

糖糖瞪大了眼,看向身旁的魏迟诺。

魏迟诺朝他安抚地笑了笑。

西凉枫抿着嘴不答。

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凑了过来,若有若无地护在魏迟诺和两个孩子身边。

魏迟诺叹了口气,替代西凉枫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臣’,谦卑顺从、辅佐效忠之义。”

其他人大惊失色,纷纷看向了她。

——谁也没想到,会是由她来回答这个问题。

倾城神情难言地看她一眼,再次看向西凉枫问道:“哥哥,你再猜猜,为什么只有你能称母妃为‘娘’,母妃却不许我唤她‘娘’?我们都知道,母妃当年并不是真的难产。”

西凉枫咬了咬后槽牙,烦躁地指着糖糖质问道:“你们以为我给他的是毒药?别犯蠢好吗?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在大庭广众下杀死自己的亲弟弟!”

“那你安排今天这些事,”糖糖抬眸问道,“是为了什么?”

西凉枫看向魏迟诺问道:“魏迟诺,你知道你养大的孩子是个杀人犯吗?”

他紧紧地盯住魏迟诺的脸,不想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

糖糖慌了。

他攥紧了拳头,问道:“白莲想要杀我,所以我杀了她,有什么不对?”

说完,他不敢抬头看魏迟诺的表情,只任由指甲掐疼了掌心。

直到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头顶。

魏迟诺声音平淡道:“我知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尸体还是她埋的呢!

糖糖稍微放松了僵硬的脖颈。

西凉枫冷笑着问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养在身边一个杀人犯?”

魏迟诺不理他,只管弯下腰来平静地看着自家小孩儿,承诺道:“糖糖,我魏迟诺从来都不觉得糖糖做错了。如果你做错了事情,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纠正你,但是,我永远都不会不认你是我的弟弟,我不会让你无家可归!”

“老大,糖糖不是个好孩子。”

糖糖哭着扑进了魏迟诺的怀抱。

“白莲要杀我,我都逃了出去她还不能放过我,她还想杀你们!所以,我杀了她!黑曜知道我杀了白莲,威胁糖糖从家里偷藏宝图,糖糖不想,所以糖糖把他推进了河里。那河不深,糖糖没想要杀他的!”

“我都知道的。”

魏迟诺拍了拍他的脑袋,略带嫌弃道,“不许把鼻涕蹭到我身上!”

傻弟弟。

真当风月堂的情报部门是闹着玩的吗?

真当无所不知的风月堂堂主,会不知道这么点眼皮子下事儿?

“你们跟我来。”

西凉枫点了点倾城和糖糖,率先往不远处的树荫走去。

糖糖推开了魏迟诺护着他的怀抱,跟倾城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跟了过去。

“给他们点独处时间吧。”孤耀阳对魏迟诺说道。

总捕头过来禀报,城中又有案件发生,蒋逸尘无奈朝他们告别后提早离开了。

孤耀阳眼见魏迟诺一直担忧地看着那三个人的所在,他摸了摸头上的小辫儿,试图转移话题道:“其实吧,破案也挺有意思的。”

“唉。”

魏迟诺长叹一口气。

“我这辈子可能都不想再凑热闹了”

树荫下。

西凉枫看着眼前的男孩儿,也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情绪。

糖糖第一个开口,对西凉枫道:“我知道你想杀我,也知道当初是你给了白莲毒药,让她杀我,更知道今天这些事情的背后你做了推手。”

他目光清明、简明扼要地总结道:“你想让迟诺哥哥厌恶我。”

“你恨我吗?”西凉枫问道。

就像倾城一样?

糖糖平静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恨你,如果不是你让白莲杀我,我也不能被迟诺哥哥救回家。”

顿了顿,他又说道,“但我也不想认你,我的大哥只有一个,那就是魏迟诺。”

西凉枫沉默了会儿,说道:“你感受不到我的痛苦,正如,我也体会不到你的快乐。”

听不下去的倾城冷笑道:“痛苦?你所谓的痛苦,就是吃着美味佳肴、坐在四季如春的屋子里,与人勾心斗角、抢夺皇位?”

“可那些不用为了基本生存操劳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糖糖很不理解地看着他们,目光干净到一眼见底。

“你们有试过大冬天被人光明正大地推下水去、逼着你硬生生地用手破开冰层捞鱼吗?你们有体会过被逼着,亲眼看自己喊娘的女人去伺候被你喊爹的男人的其他女人,而你必须趴下给那个女人的儿子当狗骑的滋味吗?这些还都不算什么,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当年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我那么努力,那么期待地去拦你的马车,可你做了什么,我的亲哥哥?你让马车从我身上轧过去!你想杀了我,我的亲生哥哥!”

“你还记得。”西凉枫陈述事实道。

“对,我还记得。”

糖糖点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最早的记忆是从我三岁的时候开始的,身边所有人都欺负我有先天心疾,是个残废。”

他回忆起了那时的光景。

“是我哥哥把我捡回家,给了我能遮风挡雨的破庙、勉强果腹的吃喝、抵御严寒的衣服……”

“她救我回家那日,我犯了心疾,那时哥哥也还不到十岁,她背着我,一家又一家医馆跪着求他们给我治病。是她冒着被人打死的风险,抢了钱回家给我买药。是她不停地与我说话,教我言行举止。是她成日里被书院的狗追着满街跑,费尽心思学了字词文章,回到破庙手把手教我们写字。是她在我要彻底变成坏孩子的时候,教会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也不想认你。”

糖糖又看向了正捂着嘴哭的倾城,说道,“因为体会过更完整的情谊,因为你不会坚定地选择我,因为我也想成为唯一。”

说完这话,糖糖便从树荫下走了出去,走向了阳光下的魏迟诺,对方背对着太阳,身后光芒万丈,像是用阳光织就了斗篷、脚踏五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虽然看不清魏迟诺脸上的表情,但糖糖知道,那一定是聚集世间一切温暖美好的样子!

“老大,我回来了!”

糖糖一跃而起,魏迟诺一把接过。

魏迟诺掂了掂他,略带嫌弃道:“重了。”

“老大,我好想你啊!”

糖糖嗷嗷直哭道。

他顿了顿,哭声更响了,“我都这么想你了,你竟然还嫌弃我!我还是不是你的宝贝啦?”

魏迟诺咽下嘴里的“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换成了:“好好好,乖宝,你是我的大宝贝儿!宝贝儿乖乖,不哭了,老大给你买糖米糕吃。”

糖糖把脸埋到魏迟诺脖子里,害羞得像是个小鹌鹑,却伸出两根手指来说道:“我要两大块!”

果果刮刮脸蛋儿,笑道:“糖糖要吃糖糖啦哈哈~”

哭得双目红肿的倾城声音低哑道:“三皇兄,你以为你娘是怕你容不下他吗?你娘是怕这个孩子会分了你的宠、挡了你登基为皇的路!她不想她用命换来的帝王怜悯被分给小六,她还想让唯一的女儿用命来给你铺路!”

说完,红袖走了过来给她披上了披风,拿帕子给她擦泪。

倾城跟着她登上了马车。

良久,被留在原地的西凉枫看着那径直离去的两辆马车,喃喃道:“所以,我才更不敢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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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紫辰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