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快拒绝。”秦如海这会儿冷静下来了，走到椅子上坐下，“作为条件，我会给你一千万，你现在很需要这笔钱，不是吗？”
谢棠没有说话，她早就想到了，这个精于算计的男人早就打探清楚她的软肋了。
“这几年，你母亲的病……”他翻开平板，冷静地说，“三次手术，两次病危。每个月的进口药都要五万，你抵押了房子，还欠银行……”
他顿了顿，“两百三十七万。”
水晶吊灯的光突然变得刺眼。
谢棠感觉有把刀正抵着她的咽喉，而握刀的人甚至懒得掩饰得意。
他有筹码，她有利用价值。
“银行下周一就会启动拍卖程序。”秦如海关掉平板，“而我，可以解决这一切。”
谢棠忽然笑了。
她抬手将烟蒂仍在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上，看着那圈焦黑的痕迹，就像看着自己即将被践踏的人生。
“条件确实诱人。”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只是这么好的婚事，凭什么会落在我头上？”
“三天前……”他长叹了口气，“她和楚逸领证了。”
他抬头看向谢棠，眼中布满血丝，“那个蠢货！她根本不知道得罪楚颂意味着什么！”
谢棠愣了几秒，记忆中的楚家分明只有两位少爷。
大少楚礼、三少楚颂她小时候都见过。
楚逸？这是哪位？楚家什么时候又添了一位少爷？
她实在难以想象，那个从小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秦芜，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被猪油蒙了心，怎敢在楚颂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
她也同情楚颂，被未婚妻和弟弟双重背叛，这顶绿帽子戴得实在太过鲜艳夺目。
“你妈妈的病历我看过了，找到合适的脊髓后，手术费加上后续治疗要不少钱……”
谢棠的内心满是挣扎，昨夜病房里，谢霜拉着她的手说：“阿棠，妈妈不想治了……”
“你还要考虑多久？”秦如海想尽快得到她的答复，“你等得起，你妈可等不起。”
嫁给一个十八年未见、如今连轮廓都记不清的陌生人？这简直荒谬得像场荒诞剧。
可眼下，命运给她的选择比这更残忍——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病痛中离开？或是无家可归？
这些年，那些天文数字般的医药费就像无底洞，吞噬了她所有的积蓄、青春，乃至尊严。
“不过是场交易婚姻罢了。”谢棠扯出一个苦笑。
既然命运早已将她推入深渊，那用一纸婚约换母亲活下去的机会，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值得。
可是……
秦如海这副施舍的姿态令她作呕。
明明是他走投无路来求她，却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在赏她天大的恩惠。
当年他带着纪雁母女回来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向来骄傲的母亲低声下气地乞求：“只要让她们走，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可母亲不知道，在秦如海眼里，卑微的乞求比反抗更令人厌弃。
那时，纪雁怀了秦家的儿子，母凭子贵，要被扫地出门的只能是什么依靠都没有的她们。
太难堪了。如果她爷爷还在，怎会被他们欺负成这样？
她母亲是个体面人，事成定局无法挽回，就只好放手。
秦如海说SK集团在走下坡路，没什么钱，她母亲是个好忽悠的人，就带着她和秦如海给的50万离开了秦家。
那一年，秦如海的身价近亿，他就像打发乞丐那般打发走了她们母子，转头与纪雁的二婚喜宴办得轰轰烈烈。
想到这里，谢棠心里怎能不恨？
她波澜不惊地看着秦如海，“我要再加个条件。”
秦如海脸色骤变：“你别得寸进尺！一千万可不是小数目，说难听点，凭你在小所做律师的能耐，你至少要花三四十年才能赚到这笔钱。”
“既然秦先生不愿意，那这笔交易就算了。”谢棠从容起身，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叩出清脆的声响。
她赌的就是秦如海别无选择，无论她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他一定会接受的。
楚家那样的门第，岂会容忍这般羞辱？总要有人给楚颂一个交代。
果然，在她指尖触及门把的刹那，身后传来茶杯爆裂的脆响。
“站住！”秦如海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说看？”
“我要这套别墅。”谢棠回眸，目光停在爷爷慈祥的笑脸上，“虽然旧了些，翻新后倒也能住。”
“我可以再加钱……”
“我就要这套别墅。”谢棠不依不饶。
“滚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身后传来烟灰缸撞墙的巨响。
谢棠靠在走廊墙壁上，轻轻地笑了笑。
她赌输了。
为了一时意气，为了一套承载着太多快乐的老宅，她亲手断送了母亲最快的生路。谢棠走出秦家别墅时，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动着“徐蕊”的名字。
她刚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就传来崩溃的哭声：“谢律师……执行法官说徐达名下已经没有任何财产了……他把钱全都转移了……我妈气得住院了……”
她下意识摸向包里的车钥匙，指尖却先触到了冰凉的烟盒。
这个案子本该在二审胜诉时就结束了，可那笔迟迟未到的风险代理费，还有当事人绝望的哭声，让她无法袖手旁观。
“别急，听我说……”她将烟盒和打火机随手搁在路边的石栏上，声音沉稳得像在法庭陈述，“你先去医院照顾阿姨，我马上联系执行局……”
与此同时，秦家书房内，秦如海打不通谢棠的电话，狠狠把手机摔到桌上。
“这个孽障！”他额角青筋暴起。
纪雁踩着高跟鞋在波斯地毯上来回踱步，“我早说过她不好对付的了。当年在学校食堂，她当众把饭菜扣在小芜头上，当真是极没教养，小芜因为这个事情，一看到她就害怕……”
“够了！”秦如海一掌拍在黄花梨书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要不是你女儿干的好事，我需要去求她？”
纪雁被吼得缩了缩脖子，眼珠一转又凑上前：“其实……阿媛和谢棠有几分像……”
她压低声音，“上次替谢棠见楚老爷子不是蒙混过去了？不如让阿媛照着谢棠的模样微调……”
“你当楚颂是瞎的？！”秦如海抓起砚台砸向墙角，墨汁飞溅在墙壁上，“滚出去！”
纪雁仓皇逃出书房外偷听，“……对，准备房产过户文件。”
顿时气得直跺脚。
第二天，谢棠起了个大早，先是去了一趟律所见她的老师李清，随后开着一辆二手市场淘来的代步车和徐蕊去公安局。
从公安局出来后，徐蕊问她能不能送她去新闻社。
谢棠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你是想……”
徐蕊攥着录音笔的手指节发白，精心打理的指甲油已经斑驳剥落。
这位向来优雅的职场精英，此刻连口红都没涂。
“谢律师，你知道徐达把钱转给谁了吗？”
不等谢棠回答，她说：“徐凌。”
谢棠没有见过这个女孩，但也听徐蕊说过徐家上下都把她捧在手心疼，她作为姑姑，没结婚没孩子，把徐凌当做亲生女儿对待，只要她想要的东西，没有不给她的。
“我前几天一直联系她，我和她说她账户里的钱是她爷爷奶奶努力一辈子攒下的养老钱，我让她把钱还回来，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谢棠猜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要不然连架都吵不利索的徐蕊也不会狠心到要用舆论教训他们。
“她说，这事情和她没关系，钱是她爸给的，现在就是她的，想要债就去找她爸，别来找她。”
徐蕊红着眼睛说：“我听了是真寒心啊，我们那么疼爱她，怎么会养成她这样的白眼狼啊。”
大概是基因吧。谢棠心想。
徐蕊擦了擦眼角的泪，“我昨晚想了一夜，就算我们刑事立案了，徐凌的账户会被公安局冻结，我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这一家人，我爸妈也想解除和徐达的收养关系。”
听她说完，谢棠同情不了他们这一家人的遭遇。
她想起李清今早说的话：“有些案子，赢的只是判决书。”
“上车吧。”她轻叹了口气。
在演播室刺眼的灯光下，徐蕊情绪崩溃，揭露养兄徐达一家的恶行。
他们骗走母亲600万后拒不归还，还转移财产逃避法院判决，导致母亲被气得住院。
徐蕊播放录音，徐达嚣张叫嚣：“钱我都转走了，你们能拿我怎样？养我是他们应该的！”
她痛斥徐达忘恩负义：“爸妈供你读书、买房、结婚，连你女儿学艺的钱都是他们出的！你还有良心吗？”
徐达冷笑：“算命的说了，没我他们根本生不出你！他们活该养我！”
徐蕊怒极：“徐达！你怎么不去死！”
从新闻社出来，谢棠驱车直奔S大。
午饭时间已过，她饥肠辘辘地走进校门口那家老字号牛肉汤粉店，点了一份牛肉面和一份牛腩河粉，特意叮嘱老板晚些再上牛腩粉，又加了个荷包蛋。
她慢慢地吃着面，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回复着工作消息。
牛肉面快见底时，一道修长的身影停在了她桌前。
男生一身剪裁利落的运动装，衬得肩宽腿长。
他微微低头，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年气的笑意，嗓音清朗：“姐，我来了，等很久了吗？”
谢棠抬眸，目光落在他身上。
四年前那个浑身戾气、桀骜不驯的拽哥，如今竟已蜕变成这般阳光明朗的模样。
她唇角微扬：“还好，没等太久。”
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吧，给你点了牛腩粉。”
李赞拉开椅子坐下，瞥见她碗里只剩汤底的面，笑意更深：“看来是真饿了？”
谢棠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推了推桌上的荷包蛋：“趁热吃。”
三八女神节，祝各位女神：有钱、美丽、快乐，做更好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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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盛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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