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幸爱机器人……是我想的那样吗?”菏笠抿唇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屈灵珊笑眯眯地点头,她凑近了道,“那你刚才说的能用还算数吗?”
菏笠没说话,但飞红的脸颊已经说明了答案。屈灵珊目露精光,拿定了取回11的注意。毕竟“重获”性功能的11,价值可远非十万芯币可比。
她双眉勾成一个“八”字,嘴角倒挂成一只架钩,叹道:“嗐!看来还是我们失算了!”
“?”菏笠疑惑地看她。
屈灵珊道:“光听编号你也清楚,11都能算作老古董了,以前技术有限,做出来的AI不是这出毛病就是那有问题。11的问题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来过这店的都知道,不会有人买的,所以我们也就放心地把他放在最外层的橱柜里当个招牌,毕竟那脸确实好看。”
随后她横眉倒竖,手猛拍了下台面:“嗐!都怪我那个不懂事的员工,不说清楚就把11给卖了!这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顾客、对得起我们头顶的招牌吗?!”
那双手,先拍在自己的胸口,然后落在菏笠的大腿,最后剩一根食指,指着天花板。
下了班回到家中,蜗在柔软的沙发里,一边咬着甜品叉子一边浏览《甜O总想带球跑(含r完整版)》的唐筝,猛地打了个喷嚏。她四处张望了一番,最后选择关上了窗帘。
菏笠尽量忽视了她义愤填膺的表演,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以前技术有限没法修,现在还不行吗?”
屈灵珊又“嗐”了一声,道:“现在更没法修了,不瞒您说,当初制造11的可是最顶尖的技师。大到程序,小到零件,皆经她手。但她做完11就走了。我们想修也是无从下手啊。”
菏笠揪着手指,不安道:“既然没法修,那他的失控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吗?”
“对您吗?”
“不是,对他。”
屈灵珊品出味来了,这小伙子不是买了个抒发器,而是买了个男朋友啊。她嘴唇微扬,心生了一个好主意。
“先生,您还是更多多关心自己吧!11他是AI,是智能系统,即便因为一个程序紊乱影响更多程序失控,他也并不会有什么感觉。反倒是您与一个随时会失控的AI共处一室,才是把自己真正置于险境!”
“11不会伤害我。”菏笠坚决道,“更不是简单的系统!”
屈灵珊“哦吼”了一声,接着翘起二郎腿,“我卖的就是这个,我会不知道他是什么系统?本来我也不忍心跟你说太明白,但我更不忍心放任顾客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她吸了一口气,预备一口气说完:“无论11对你做过什么情事,说过什么情话,又是如何讨你欢心,解你烦闷。不是因为他喜欢你,只是他的算法程序告诉他需要这么做。”
屈灵珊顿了一下,“你别当真。”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屈灵珊转动着眼睛观察菏笠的反应,正觉得是时候抛出自己的真正目的了。菏笠突然开口道:
“我不会退的。不管11会不会失控,真的还是假的喜欢我,我都不会退的。”
说完,他就从凳子上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徒留屈灵珊在背后用高跟跺着地板,骂骂咧咧道:“一副金属架子而已,这么宝贝干啥啊!!!”
菏笠回头大喊:“11才不是金属架子!”
话虽如此,但这件事菏笠却没办法当做没发生过。它就像溜进鞋子里的沙砾,并非不能忍受,但却让人难以忽视。
具体表现在菏笠对亲密举动的逃避。
练字的时候,11从背后握住他提笔的手,菏笠受惊地挣出来,笔滚到身上,在白净的T恤上画下一道长长的墨痕。
收废品的时候,菏笠抓着握成一拳的芯币递给11,11没用编织袋接,反倒用自己的大手去包菏笠的小手。吓得菏笠连忙松开,芯币撒了一地。
11对此很奇怪,奇怪之余还有几分难过。但他没有质询菏笠,只当他是把他之前说的话听了进去,知道在成年之前该保持距离。
就连只关心吃喝拉撒睡的李逵,都嗅出了一股夹在二人之间的古怪的涩味。就跟当初她偷偷从垃圾桶里翻出来吃的那半个番茄一样。
起初这涩味和在面条里放两滴醋没什么区别,但这碗热腾腾的面没人去吃,放着放着就冷了,冷了又没人去倒,放着放着就馊了。
至于这馊味是怎么来的,就要说到另一件事了。
他和连理枝见了一面。
谁也没想到那句“明天见”竟隔了这么长时间,久到他们面对面坐在桌边都相对无言。
还是菏笠先开了口。
“我以前来过这里。”他摩挲着杯壁,目不转睛地盯着橙橘色液面上投射的白光。
“倒是没碰见过你。”连理枝举着酒瓶一丝不苟地往洛克杯里倒酒,一滴一滴,欲满不满。
菏笠道:“只来过一次,被这里的价格吓跑了。”
“你不是有十万吗?”连理枝随口道。
“早花完了。”
连理枝从鼻腔里发出嘶嘶的笑声:“没事儿,哥有钱,这顿哥请。”
他往后一靠,搭在柱子上,“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是那个绿豆眼跟你说我在这的。”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菏笠抬眼看他。
连理枝刚抿了一口酒,闻言卡在喉管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火辣辣的疼。
他“操”了声,抹了把嘴,道:“菏笠你他爸的有病吧!”
“我怎么了?”菏笠不解道。
连理枝呛红了脸道:“别跟老子说这种肉麻的话,瘆得慌!要问就问,要说就说,老子忙得很!”
虽然他叫叫嚷嚷的,但菏笠却放松了下来。这才是他熟悉的连理枝。
“我是来听你讲故事的。”菏笠准备灌一口酒,才沾唇时又想到11不在身边,喝多了回不去教人担心,于是又放下了。
连理枝愣了一下,终于想起自己的“诺言”,边笑边摇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有什么好说的。”
“我就当下酒菜听听。”菏笠皱着眉还是抿了一小口。
连理枝双手抱着酒杯,眼神往顶上瞟,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突然回过神想到还有人看着,又尴尬地收了笑容。
“不讲不讲,我反悔了行了吧。”连理枝道,“还是说说你吧,到底想从我这里打听什么,我保证知无不言行不?”
菏笠叹了口气,道:“听个故事怎么那么难。好像不问点什么,你就浑身不舒服。行吧,那我问你,你在‘天堂’做什么工作?”
连理枝“噗”的喷出一口酒:“你这么直接啊!”随后他抹了把嘴,语气闷闷道:“那绿豆眼会来的地方能是做什么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菏笠的声线微微发抖。
连理枝的眼睛一瞬间盈满了泪水,啪嗒啪嗒掉了两三颗。他愤道:“还不是因为高义!当初要不是他把我骗来,我哪里需要受这种罪!”
对上菏笠不解的目光,连理枝抬起下巴不甘道:“你知道我们被划到B签的人需要干什么吗?”
“干什么?”菏笠心如擂鼓,一股不好的预感徐徐升起。
“接客。”
连理枝没有给荷笠反问的机会,继续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问B签为什么要这么做,问我为什么不拒绝。我没有办法,我交不起违约金,我更做不到在高义乐在其中的时候认输,我要比他更享受,比他接更多的客,赚更多的钱。”
荷笠又抿了一口酒,他明白有些事没有对错,只是局中人醒不来的梦、挣不脱的锁,甚至是不愿清醒的梦、主动扣上的锁。贸然打搅,反被怪罪。于是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我原本不觉得奇怪,三百块的报名费换来三个月的住宿和每日一餐已经享到了大便宜,所以剩下玩乐购物的钱通过找份工作来填补也很正常,可是为什么要给你们安排这种不合理的工作,难道你们连另外找份工作的权利都没有吗?”
连理枝将酒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招手把老和尚喊来,又上了一瓶更贵的酒。他一边起瓶盖,一边道:“没有。那傻逼导游第二天就和我们说,容貌是我们在这里唯一仅有的优势,只有通过用容貌换取钱财,我们的旅行才是有意义的。
“否则就是违背了他们的旅游导志,要赔一笔把我分开来卖都赔不上的违约金,我操他爸的!”
“不对……这不对,可是我们可以选择辞职啊!”荷笠忽然想起了前不久刚离职的高秋,心被高高提起。
“要么就是你们A人比我们福利待遇好,要么就是口头说可以转头就把你卖了。反正我算是看透这个诈骗旅行团的真面目了。”
“诈骗吗……”荷笠喃喃自语。
连理枝托着酒瓶往荷笠本就没浅多少的杯子里倒酒,洒在外面不少。
荷笠回过神来,连忙撤回酒杯,手也被濡湿了,黏腻腻的。
“是一种酒吗?就往里倒!”
连理枝一边仰头灌酒 ,一边无所谓地耸肩,“哈”了声后,道:“反正也喝不死。”
“少喝点吧,待会儿要走不动道了。”荷笠劝他。
谁知连理枝笑着摇摇头说:“早就喝不醉了。”
这时,老和尚端着摆满了一大堆高高低低的酒瓶的金质托盘走了过来。
“二位施主一看便知是酒中伯乐,恰好我这有许多鲜少人喝的好酒,不如帮我品鉴品鉴?”
“要花钱吗?”连理枝直截了当道。
老和尚笑容微顿,“这……我们的酒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尴尬地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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