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衡往外走了两步，听到那个人，又站住了。
见他的态度有些松动，江秋怡连忙上前：“彦彦提过一句，说他和那女孩之前关系不错，可后来，是那女孩……撺掇他，他才会离开你的。如果有什么误会，你们同伴之间应该说开啊。”
她轻描淡写，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宁彦屡次对他痛下毒手。“你们同行的那些人呢？你还在照顾他们吗？”
俞衡摇摇头，对方便没再提。而下一句话，则让俞衡更加受到震动。
“彦彦也有异能了，你知道吗？他后来才觉醒了水系异能，也有B级。”江秋怡眼中满溢着喜悦，仿佛只是一个分享自己孩子的母亲。
绝大多数人是在行星撞击后的一周内拥有异能的，至少俞衡没听说过后面才觉醒的。俞衡发现自己有异能的时候，从来没有人为他这么欣喜过，如果说有开心，不过也只是发现了可利用的资源。
可他不在乎。他只知道两个信息，想要杀他的宁彦有了异能，宁家盯上了白知宥。
白知宥恢复了记忆，和宁彦再次走到一起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谁也阻止不了，可他偏偏想螳臂挡车。
宁家夫妇在他身后，俞衡看不见他们的表情。过了许久，他回答：“那好，我留下。”
“太好了，”江秋怡在身后感动地搓了搓手，“你要不要去见见彦彦？他吃了很多苦，还在休养。”
俞衡用力闭了闭眼，摇头。“我也想休息，你们出去吧。”
这是他第一次用无礼的语气和宁家夫妇说话，可二人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恼怒，反而安慰他想怎么休息都可以，便拉上了门。
俞衡摇摇头，坐倒在床上。
可没过多久，门就被扣响了。俞衡不想理会，可门外的人不依不饶，似乎把打扰他当成了一件饶有兴致的事。
俞衡只好打开方面，可门外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宁彦勾了勾嘴角。“俞衡，你怎么不来看看我？”
俞衡抬手就要关门，可对方却用手臂挡住门缝，顺势硬挤了进来。俞衡比他有力得多，可他不想碰到宁彦，竟让他找到了空子，只好静静看他想要说什么。
“俞衡，”宁彦理直气壮，“你丢下我，害我受伤，还不给我治疗，是不是就想看我死？”
“我丢下你？”俞衡几乎因对方的无耻而失语。
“对！我那天好心去找你，可等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你已经带队走了！”宁彦抬高了声音，言之凿凿。“如果不是因为你丢下我，我怎么会吃这么多苦，才捡回一条命来到基地？”
他的眼中闪过货真价实的愤恨。
谎言说多了，甚至自己也会当真，俞衡冷眼看着，心想。
“没有别人在，你还装什么，”俞衡冷冷道，“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后来你指使焦家兄弟害我，又暴露我们的坐标，让人袭击我们……”
话语被宁彦打断：“所以呢？俞衡，你想杀了我吗？现在是在基地里面，你如果杀了异能者，就也永世不得翻身了。你就这样恨我，可偏偏又在宁家不肯走，是因为离开了宁家就会饿死吗？那你就死乞白赖在这里，等着我们赏你一口吃的吧。这是我家，我父母，你从小就靠我家的施舍活着，哪怕是我要杀你，你不还是缠上来摇尾乞怜？”
俞衡的拳头攥紧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你给我治疗。”宁彦咧开嘴笑，凑近欣赏俞衡忍耐的表情，把自己的脚伸了出来。
“……”俞衡盯着他对视了片刻，愤怒盈满双眼，随手转身走了出去，自己换了一个房间，甩上了门，阻隔了宁彦痛快的大笑。
“你就是舔着我家的狗！俞衡，你落到我手里，就等着吧！”
-
白知宥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比较少见，不是捕猎什么变异生物，也不是做哪一方的雇佣兵，而是去基地中心，交易大楼的地下三层，去取一个包裹。
她无所谓需要做什么，这个任务在她选择的时候忽然刷新出来，难度低，报酬高，她就毫不犹豫点击了下去。
沿着盘旋的楼梯向下，接连两层的空间都不大，堆着货物。三层，视线变得昏暗起来。手环投影显示出的位置就在面前，她抬手敲了敲门。
一名衣着整齐的侍应生打开了门，核对她的身份信息后，引着她进门。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合上，而侍应生有些吃力地推开另一扇沉重的木门——
喧闹声扑面而来。白知宥适应了半秒，这个大厅是个多合一的巨大聚会场所，酒吧、舞厅、赌场，汇集在一起，灯红酒绿，背景乐用最大声放着，和外面灰扑扑的一片仿佛两个世界。
她回头想问，可侍应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白知宥紧皱着眉头，抬头朝四周望。紫色长裙，蓝宝石胸针……她没看到这样的人，也或许是被挡住了。
她只好朝前走去，视线从一个个客人身上掠过。终于，她放弃了，避开来来往往的人走向吧台。“打扰，我想问一下，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调酒师抱歉一笑，摇摇头，又发出邀请：“要不要先坐下喝一杯？或许那位女士还没到。”
白知宥只得先坐下，却拒绝了喝一杯的邀请，视线依旧在众人之中穿梭。
另一边，江秋怡仿佛发现了俞衡和宁彦之间水火不容的气氛，出声：“那位先生还没有到，俞衡，和我一起去点些酒水吧。”
他们起身，从角落里走向U型吧台，侍应生和他们交谈着什么，而后把瓶子和酒杯交给他们。
“俞衡，”江秋怡突然开口，“你先带着东西回去，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转过走廊，她拿出通讯器，输入：我确信A级已经看到了他。没有任何反应。
俞衡把手中的托盘放下。“我就先走了。”他低声说道，不管宁正宜在身后的反对，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对不起，”门口的侍应生扫了他的手环，却伸手拦住他，“先生，您的名字不在准入名单上。”
“我是和别人一起来的，进来的时候你们给我设置了权限。更何况，我之前没听说出门的时候还需要验证。”俞衡冷冷道。
周围正是散客喝酒的地方，听到声音，好事的已经用目光把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店内有重要物品丢失，所以现在出去的所有人都需要接受调查，请您配合。”
俞衡沉默着深深呼吸几次，稳定自己的情绪。方才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人，就有些无法控制。
“那就算了，我回去。”俞衡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应该离开，转头朝那个方向望去，可是吧台前已经没有了女孩的身影。
他往回走，想要找到宁正宜和宁彦的位置，可那里竟然已经没了人。
俞衡朝四周看了看，但到处都是质疑的面孔，没有一个熟悉的人。
他回过身，看到侍应生正在跟着他。“先生，和你一起过来的人在哪里？”对方的身后有面色不善的人正慢慢凑过来。
俞衡的心一沉，可眉头微蹙，面色微怒：“你在质疑你的客人？”
“抱歉，但是保护受邀‘客人’及携带物品，是本店的责任。”侍应生一身制服穿得规整，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请您配合进行搜身检查。”
俞衡脸色忽然变了，下意识想要后退，可身后的人已经不由分说地把这细微的动作当成了抵抗，仿佛铁钳一般压制住了他的肩膀。
“你没有权力这样做。”俞衡额头豆大的汗瞬间滴落，强忍疼痛抵抗着对方，不让自己被轻易按倒在地。
可侍应生却不说话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退后了一步。
在众人的目光下，他的外套被扯下来，抖落一番之后，垃圾一般地被丢在一边。
他在被暴力压制的间隙抬头看去，看客们幸灾乐祸，丝毫不担心这样的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和酒吧的持有者一样，是这个社会的上层，这就是权力。透过众人，他远远地看到宁彦那张心满意足的脸，朝他做了句口型，推门走进了一个包厢。“报应”
粗暴的撕扯还在继续，俞衡奋力抵抗，直到咯噔一声，是肩膀脱臼的声音，剧痛使他几乎呕吐出来。伤处被异能迅速恢复，但动作无法抵抗，直到上衣被扯开一个大口，露出半边坚实的胸膛，他意识到，对方根本就没打算搜身，他只不过是这些人的一个余兴节目！
顷刻间，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把自己的身体扭到几乎折断，朝着制住他的打手咬去，死死不肯松口。那人吃痛，反手把他一把掼在地上，挥拳而出。
俞衡拼了命也不愿再忍受屈辱，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支撑着身体反扑。而对方也打红了眼——倒不如说，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越下力气，主人家越高兴——一次次下手越来越狠。
而大厅的另一边，包厢门关上了，宁彦看着房中坐着的人。除了正中间的那个，其他的都是安排好的强力异能者。
“白知宥，你终于恢复记忆了。还记得我们的盟约吗？”
中央的女孩站起身，冷静地巡视过周围的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宁彦脸上。
“抱歉，”她回答，“全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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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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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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