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露出古怪的笑意，要不是今天这一幕突然提醒，陆承望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那么嚣张的时候。
那年月他是真放肆，也是真傻。居然信了爸妈家里没啥钱的鬼话，要了命一样学习，就想考个好大学出来能赚钱，把那些狐朋狗友看得直问他是不是中了邪。后来反应过来上当了，也已经习惯了为养活封汲努力，和全家上下一起，把封汲当宝一样供着。
习惯养成那么久，结果封汲转身就把这个家卖了。
陆承望垂在裤管边的手指蜷缩，大拇指和中指无意识摩挲。
他求救，导致封汲失去父母、失去奶奶，4岁落到那样的亲戚的手里。
封汲故意背叛，践踏他们十年的真心，让他失去父母。
人命和人心，真是一笔扯不清的烂账。
片刻，手指松开。
算了，一个只剩五年时间的残废而已，哪怕是让父母安心呢。
五年后，他就死了。
只要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独自出去上学，他自己再识趣一点不去接触周氏和齐氏，陆氏并不是养不起一个病秧子。
“铃——”
手机铃声拉回思绪，陆承望掏出来一看，齐修岚的电话！封汲刚进手术室她还不知道！
想当做没看到，手却一抖接了电话。
“大宝！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妈今天给你们带了枣泥糕，开心吗嘿嘿！我特地叮嘱金玉满堂给你那份加了双倍糖，奖励你这几天辛苦啦！”
陆承望听到这句话手指就是一抖，他嗜甜，但算上上辈子，他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了，因为知道他嗜甜的人全都不在了。
陡然上升的情绪让他声音有些干瘪，讷讷喊了声：“妈……”
“嗯？怎么了？”齐修岚有点疑惑：“你是不是感冒了，声音怪怪的。感冒的话你就先休息，小汲这边我来照顾，你把电话给小汲，我先跟他打个招呼。”
一感伤把封汲忘了！陆承望一个激灵：“我没事，妈，封、小汲刚被推走检查去了，你别担心，常规检查。”常规检查重音，他怕齐修岚催司机开快车，经历过齐修岚车祸的他不敢冒这份险。
“行，我先带过来，等小宝检查完吃也一样。那我先挂了。”
挂断手机，她看向司机：“小沈，开快点。”
齐修岚是什么人，全国最好的军校指挥系出来的优秀毕业生，战场上实打实磨砺过的女兵，要不是生陆承望的时候伤了身体之后选择退役，现在说不定军衔都已经到中央了。
陆承望掩饰情绪的功底不错，可惜她专门学过。
封汲肯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赶到医院，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病床都不见了。平复好心情的护士一板一眼将最近的见闻告诉齐修岚，最后劝道：“女士，我不清楚你们出于什么自信让哥哥照顾弟弟，但千万别再继续了，你们的家庭请个护工也不是难事，现在弟弟的命要紧。”
齐修岚震惊得无以复加，不可置信地找到坐在抢救室门口的陆承望——这小子正在抱着平板看最近的财经新闻！
可以说是晴天霹雳。
她痛心地走到陆承望面前：“你在做什么。”
陆承望呼吸都要静止了，与此同时，平板突然响起闹钟——是他估算齐修岚赶过来的时间，提前十分钟提醒他该放下平板开始演兄弟情深的戏了。
“你开快车了？”
“你就是这么照顾小宝的？”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陆承望是无意识的呢喃，齐修岚是压抑翻滚情绪的颤抖。
还在被抢救的封汲察觉到陆承望似乎有危险，原本旺盛的阳火颤颤巍巍缩在一块儿，就好像在求救，倏然睁开了眼睛就要往外爬。
医生：“！！！”
医生：“快拦住！拦住！他要滚下去了！”
医生：“嘶——好冷，快把空调关了！抢救室温控系统坏了！”
医生：“病人怎么回事，老往下滚什么？”
封汲浑身都在颤抖：“我…要…出去……”
被医生反手扣回床上：“病人有颤抖现象，初步估计供血不良，看心率，观察十分钟。”
十分钟陆承望就凉了！
他还在挣扎，嘴里一直叫着陆承望的名字：“陆……承、望……陆……”
太拖累了，这身体。在曾经的任务世界里，哪怕开局是根草他都能利用神识抢夺空气中稀薄的灵气让自己尽快修炼成人身，但这幅身体承受不住神识。
陆承望死不了，但可别在这时候被冰封心脏了。
医生简直大呼我淦，见过半昏迷的病人，见过不配合的病人，没见过半昏迷还这么有精力不配合的病人！
俩医生都按不住一个下.半.身已经残废了的心脏病人，不知道有什么好执着的，一个劲想往床下滚，还发出呓语，像是在喊谁的名字：“你现在需要接受治疗，请配合一点。”
封汲咬牙切齿气若游丝：“陆……C……望……”
“什么汪？你养的狗吗，别担心，出去就能看到了，你现在先接受治疗！”
“陆……”
“路？”
“放、开、我……”
越挣扎，颤抖越厉害，医生一咬牙：“你别激动，我去给你找狗，保证放你病房门口让它叫给你听！”
封汲听懂了，挣扎的力道一松。
医生试探着起来：“别动啊，我去给你找那个路汪。”
错了，封汲胸口沉闷，破风箱一般加上一个字：“C……承……”
医生满脸黑线出去了，看到门口一站一坐两人，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异常氛围，张口询问：“你们是封汲家属吗？”
“是，我是。”齐修岚顾不得教育儿子，紧张看着医生：“医生，孩子怎么样了现在？”
“他醒了。”医生看向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齐修岚：“但不是什么好事。他闹着要狗，好像叫什么路汪？或者路草？路汪草？路草汪？他没力气，一直气声念叨，我也听不太清，总之你们家里有狗吗，给病人确认一下狗的安全，见不着狗他根本不接受治疗，一直挣扎想往外爬，我们两个人都拉不住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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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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