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封汲就有课，陆承望亲自开车送他，没有让司机一块儿，只有他们两个人。
车内静悄悄的，一直没有人说话。
封汲没察觉到车内压抑的气氛，兀自计划今天的行动，至少要让周家元气大伤，不能再有做任何小动作的能力。
陆承望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原本特地支走司机就是想有个安静的环境和封汲聊聊，但真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又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连点头绪都没有。
直到正巧路过一个需要等待一分钟的红绿灯。
陆承望动了动嘴唇，沉下心，再不说大概就真的没有说的机会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被封汲问道：“你今天忙吗？”
陆承望心口一紧，意味不明反问：“怎么？”
“今天不用来接我。”封汲沉吟片刻，感觉这么说也不对，换了个说辞：“应该是，以后你可以不用接我了。”
他推演过了，今晚出手，这具壳子会因为承受不住过于庞大的神识而彻底损坏。
换句话来说，会死。
陆承望上班也挺累的，没必要白跑一趟过来收尸。
封汲看着陆承望，等他回答。不过陆承望沉默住了，可能是在纠结吧，这人认真答应过别人的事情一向都会贯彻到底，再让他纠结一会儿。
不过原主还剩下四年多的存活时间，要什么都不做的话，剩下的时间碎片会被小世界的天道回收，有点浪费。
按照以往的经验，壳子死亡后，他的神魂可以选择留在这个小世界三天，顺利的话或许能将原主剩下的四年多时间规则裁剪下来，炼制成护身法宝，再给陆承望加一层保障。
这段时间陆承望对他照顾颇多，就算不是为了给任务上保险，也该送个临别礼物。
跟时间规则沾边的法宝太少见了，封汲也没有特别稳妥的把握能炼制好，万一要是不行的话，原主的骨灰倒是可以做成没有神志的灵鬼守护陆承望……这么一想，他又掏出手机给陆承望的助理发了个消息：【我死之后，把我骨灰埋得离陆承望近点。】
原主死了之后就是这个助理去处理的后事，骨灰这件事还是得拜托他。
不过助理可能没看手机，没有回复，封汲也不在意，把手机放回兜里，继续等陆承望的回答。
陆承望还没说话，多少有点优柔寡断了。封汲对陆承望的评价不太高，想着陆承望要是有机缘来到任务空间，他愿意给陆承望当引导人。
他再次朝陆承望看了一眼，一想到这就是最后一面了，心里还有些怪怪的感觉。
像是曾经重伤之后，又在灵气浓郁的地方修炼的感觉。灵气汹涌而入，但却不能全部留下，经脉内空荡荡的，老想抓着点什么。
这种情绪如微风拂过，还没激起涟漪，很快就消散了。
封汲是散了，陆承望却激起了层层涟漪，稳稳开着车的手有一瞬间捏紧，然后飞快松开，自欺欺人地放开方向盘，看着红绿灯倒计时出神。
他仿佛是听到了封汲的背叛宣言，封汲终于确定和汪巡站在一边，要完全推开自己了。
这个念头明明只在脑海里短暂出现了一下，但回神的时候就看见原本还剩下的一分钟红灯倒计时只剩二十秒了。他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比平时低沉很多：“怎么了？”
封汲面对陆承望的询问也没有多余想法，简单大方就摊开了想法：“没什么，就是不需要了。”
陆承望沉默片刻，没有去问为什么不需要，仗着封汲在后面看不见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可以，我不来接你，放学的时候司机在外面等你。”
说完回头，目光紧锁着封汲，试图找到一丝封汲想要后悔的想法。
封汲只看到陆承望眼眸漆黑，也看不清有什么情绪，嘴唇抿得很紧。
莫名的，面对这样的陆承望，封汲平白有些气短，放在腿侧的手不由自主收缩了一下，挪开视线，坚持道：“都不用。”
红灯很快过去，陆承望缓慢启动车子，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车内恢复沉默，一直到进入学校。
陆承望将封汲的轮椅抬下来，亲自打横抱起封汲放到轮椅上，轻飘飘的动作就像是放了一个布娃娃在轮椅上。
他摸到了封汲的肋骨，又重新感受到了封汲的体重，发现这个人真是瘦得可怕。
同时心思也深得可怕。
他将封汲交给学校的志愿者，沉闷着驱车回了公司大楼。
助理在他背后小心翼翼汇报汪巡最近的动态，内心无能狂怒是谁招惹了他的老板！为什么陆总今天的气压这么低。
陆承望在他前面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你说汪巡现在还没来？”
助理点点头：“我没好直接打听，在群里看他秘书说的他出去办事了，没说具体干什么。”
混到汪巡这个层面的人一般是不用事事都汇报的，平时只有秘书和助理才会确切知道他的行踪，陆承望朝前走了几步：“让他秘书带上昨天的会议记录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抱着最大恶意揣测汪巡此刻不在办公室的真正原因，又复停下脚步，沉声交代：“让上次撤退的两个保镖继续跟着小汲，跟紧一点。”他直觉不对，之前封汲的话他以为是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但现在回头想，若只是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为什么连司机的接送都免了？
以汪巡谨慎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让封汲做这么反常的事，所以是封汲自己想这么做。
一个不良于行的人，拒绝了别人的接送，他怎么回家？
——除非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回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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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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