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黔之没在开玩笑，他的情绪要是失控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又会做出什么疯事，这是不可控，也无法预防的。
从酒店房间出来后，虞黔之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扶着走廊一侧的墙壁，用手狠狠的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
这是一种折磨，它和有伤口的那种疼痛不同，这种神经痛，是最折磨人意志的。
从口袋里面掏出便携式的小药盒，虞黔之倒了两颗药出来，这白色的椭圆形药片里面隐藏着极致的苦涩，明明只有小小的一颗，却能够让这种苦涩存在于口腔之中，久久无法散去。
虽然不太管用，但吃了总比没吃的情况要好很多，虞黔之站在电梯前稍稍缓解了一会儿，总算是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这糟糕的精神状态虞黔之自然是不敢直接回家，他随便找了一家拳击馆就进去发泄情绪去了。
而这一呆，就是将近四个小时。
等虞黔之从拳击馆里满头大汗的出来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12:15分，夜色已经很深了，马路上走半天都见不到一个行人。
寒风萧萧，吹的人衣摆不停的翻动，虞黔之刚出了一身热汗，这会儿倒是也不觉得冷，他拖着一副沉重的躯壳，一步一步的往裴仕尘家的方向走。
他没有选择打车，也没有选择骑车，他用走路的方式消耗着自己剩余的精力，只希望回去以后自己能一头扎进床铺里，然后睡个昏天黑地。
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点钟，裴仕尘的作息时间是很规律的，这个时间段他肯定是已经睡熟了。
为了不吵醒人，虞黔之把所有的动作都放到了最轻最轻，全程只有开门和关门时发出了相对来说较为大一点儿的声响。
他没有开灯，摸着黑换完了拖鞋，又摸着黑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可就在他想继续摸着黑简单洗漱一番的时候，啪的一声，灯亮了。
客厅沙发旁的落地灯被人打开了……暖黄色的灯光，瞬间就填满了整个客厅。
“怎么？连留你过一夜，人家都不愿意吗？”
裴仕尘一开口，嘲讽就已经拉满了，他看着虞黔之脸上的疲惫，冷笑声更是止不住：
“都累成这样了还把你赶回来，我是该夸你体力好都这么累了还能自己回来？还是该笑你遇人不淑都这么累了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把你留下来过夜？”
裴仕尘没有睡觉，准确的来说，他睡不着。
失眠这个词，可以说是跟他完全不沾边儿，裴仕尘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是说出去都能让人羡慕的那种。
可现在，这种良好到让人羡慕的睡眠质量却消失了。
裴仕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也没能如愿的进入睡眠。
他的脑子里面全是虞黔之在干什么？
这很不正常，裴仕尘知道，可他管不住自己的思想，他总是忍不住的去想虞黔之和那个卷毛，脑子里也会不由自主的老是脑补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关键是他脑补也就算了，最离谱的是他脑补完了还生气，气得他根本就入不了眠！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裴仕尘觉得自己有病，他大半夜的睡不着想什么不好非想虞黔之干什么玩意儿？
本该熟睡的人却在这半夜里坐在沙发上，饶是虞黔之胆子再大，也被这突然亮起的灯光以及裴仕尘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
“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是啊，裴仕尘也很想知道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怎么样？和那位年轻的男孩儿玩得开心吗？”
裴仕尘的阴阳怪气话里带刺儿，虞黔之从一开始就听出来了，也明白对方似乎是认为今天晚上自己和那卷毛在一起发生了什么。
他不予解释，顺着裴仕尘的话就接了下去：“还好，挺开心的。”
短短的六个字，坐实了裴仕尘所有的幻想与脑补，他哼笑了一声，似是好奇的问道：“既然那么开心，那你为什么还要大半夜的回来？那男孩儿不留你过夜的吗？”
虞黔之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裴仕尘的火气，如果之前还剩下1%的不确定，那么现在，他可以百分之百的断定——裴仕尘，他就是喜欢上自己了。
因为如果不是喜欢，他说话何必这样夹枪带棒。
如果不是喜欢，他何必这样生气恼火。
如果不是喜欢，他何必吃那卷毛的醋！
明明及时止损了，明明发现裴仕尘有苗头后，他就及时止损了，可结果为什么还是这样？
“他有急事儿先离开了。”虞黔之回答着裴仕尘先前的问题:“我一个人睡酒店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回来了。”
所以就回来了？裴仕尘气笑了，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虞黔之面前：
“你拿我这里当什么地方？宾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几点回就几点回？”
虞黔之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哥，我们是什么关系？”
不待裴仕尘回答，虞黔之自问自答道：
“我们能算得上是朋友，也能算得上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可我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朋友，或者是哪个房东，会规定人几点回家。”
说到这里，虞黔之顿了一顿：“裴哥，你不觉得，你管的有点宽吗？”
确实是这样，确实是没有哪个朋友或者是哪个房东，会管人回不回家？管人几点回家？
裴仕尘想反驳虞黔之，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从反驳，既然反驳不了，那裴仕尘自然是要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你嫌我管得宽？要不是因为老师，你觉得我会管你？”
虞谷秋，又是虞谷秋！
原本已经好了很多的头痛，在听到裴仕尘又提及了虞谷秋时再次卷土重来。
虞黔之的脸色难看了一瞬，他不想再因为那个人而和裴仕尘做无谓的争吵，他索性也不洗漱了，转身就要往房间里面走：
“时间很晚了，哥你也早点儿休息吧，我先回房间睡了。”
虞黔之的行为在裴仕尘看来就是逃避，他不依不饶的追上去堵在客房门口，不让对方进去：
“一提到老师你就要跑，你既然那么讨厌老师，有本事就别吃老师的！喝老师的！你用着老师的钱，却做着伤老师心的事！虞黔之，你别太过分！”
裴仕尘一口一个老师的叫着，虞黔之要被这两个字念的头炸了。
“不要再提虞谷秋了！”
大吼了一声，按着一涨一涨的太阳穴，虞黔之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裴哥，让开好吗？我想回房间休息。”
虞黔之让自己心情不好了那么长时间，裴仕尘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让对方不爽的机会。
他不退反进的继续用虞谷秋刺激着虞黔之，想让对方更不爽一点。
“老师把你交给了我，我就要好好的引导你，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混日子？！”
裴仕尘说的兴起，他全然没有发现虞黔之此时的眼神已经变得狠厉了起来。
“你油画其实画得很好对吧，老师和我提起过你小时候，他说你小时候……”
“够了！”
裴仕尘的喋喋不休让虞黔之陷入到了疯狂的拉扯之中。
他用力地拉扯着自己的神经，让自己不要失控，可裴仕尘每提一句虞谷秋，虞黔之就会想起一次那人的样子。
而每想起一次那人的样子，虞黔之就会想起他的所作所为。
于是在裴仕尘又一次地说到虞谷秋时，虞黔之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我说够了，不要再说了！”
那个名为理智的东西消失了，虞黔之猩红着眼底，他上前一步抓住裴仕尘的肩膀就将裴仕尘甩到了地上。
“为什么还要说？我不是让你不要再说了吗！”
直到这时，裴仕尘才察觉到虞黔之的异常，他被对方摔到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没想到虞黔之会动手，更没想到对方会把他摔到地上。
“你……”
裴仕尘想说话，但虞黔之不给他这个机会，话刚开了个头虞黔之就上前把他按在地上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该死！都他妈的该死！”
虞黔之目光狠绝又阴沉，他嘴里一边念叨着，手上一边加大了力气。
自由呼吸空气的权利一下子被剥夺了个干净，裴仕尘活到这么大，真的是第一次体会到窒息的感觉，他用力的拍打着虞黔之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试图让这种难受又可怕的感觉消失。
但，此时的虞黔之已经分辨不出是非曲直来了。
不甚清醒的他把对虞谷秋的恨意一股脑的全发泄在了一直帮虞谷秋说好话的裴仕尘身上，任凭裴仕尘如何的拍打他，虞黔之都没有任何松手的迹象。
“松……松开……”
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裴仕尘见虞黔之还是一副陷入癫狂没有丝毫反应的样子，只能是把拍打改为了抓挠。
他屈起手指，用指甲一下一下的挠着虞黔之裸/露在外的手背，直到把那手背抓得红痕尽显。
“死！都给我去死！！都给我死！！！”
虞黔之被怨恨蒙蔽了双眼，这种恨意让他顾不上手背的疼痛，只想把身下的人活活掐死！
他的这股劲儿不是冲着裴仕尘来的，换个人他也一样，裴仕尘唯一不该的，就是把虞黔之激的失去了理智。
“你……你疯了！”
裴仕尘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厥过去了，他拼着还有点儿意识，随手就从旁边的盆栽里抓了一把土朝虞黔之的眼睛上扔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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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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