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阙在洛阳城西南约40里处,传说大禹治水时劈开山峦、疏通水流而形成两山对峙、一水中流、石壁峭立的局势,望之若阙;
此水名为伊水,此地故而称伊阙。
伊水穿阙而出后,自西南向东北逶迤而行,在洛阳城东南面注入洛水。
花木兰、苏小小和薛令晖一行自洛水东行,自永桥过河,沿御道一路南行。
这条御道通过永桥与与洛水北岸的御道相连并直通宣阳门,与南至宣阳门、北至宫城阊阖门前御道、宽十四丈(约等于现在40-42米)的洛阳城南北向主干道-铜驼街相连,构成了整个洛阳城郭的南北中轴线;
并与城市东西中轴线:贯穿洛阳城西面主大门-西阳门和东面主大门-东阳门的御道,形成一个丁字形的城市骨架。
永桥两岸御道两侧,各耸立一座高二十丈的华表,华表之上立有一个凤凰展翅飞天的雕塑。
永桥南岸是一个规模宏大的市场-四通市,俗称永桥市。
这里是洛阳城郭外的水陆要冲,“水陆兼会,周、郑交衢”,四方商旅云集,大量来自西域的胡商与胡姬也在此开设商肆,四海八方的珍品奇货,都来到这里进行交易;天下难得之货,咸悉在焉。
四通市南面直到伊水北岸的皇帝祭天用的国家祭坛-園丘的御道两侧的广大区域,分别建有四夷馆和四夷里。
御道东从北至南依次是:金陵馆→燕然馆→扶桑馆→崦嵫馆;
御道西从北至南依次是:归正里→归德里→慕化里→慕义里。
吴人投国者处金陵馆,三年已后,赐宅归正里。
北夷来附者处燕然馆,三年已后,赐宅归德里。
东夷来附者处扶桑馆,赐宅慕化里。
西夷来附者处崦嵫馆,赐宅慕义里。
自葱岭已西,至於大秦,百国千城,莫不欢附,商胡贩客,日奔塞下,所谓尽天地之区已。甚至有塞外人客冬来夏回,以回避塞外冬季的寒冷和中原夏季的炎热。
乐中国土风,因而宅者,不可胜数;附化之民,万有馀家。门巷修整,阊阖填列,青槐荫陌,绿树垂庭。
(其时洛阳约有居民10万9千余户,可见聚居在洛水之南的四方来洛者几乎占了洛阳户数的十一分之一)
花木兰、苏小小和薛令晖穿过这片都市和園丘,过伊水,沿伊水东岸古道向伊阙行进。
这是一个芳菲落尽、绿叶成荫、风清气朗的日子。
郊外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三个人你追我赶,嘻笑打趣。
水岸边草木繁盛,田野里禾苗方茂,蝴蝶在野草花之间翩翩飞舞,新蝉始鸣,蛙声渐起,此情此景,让人如饮甘醪,浑身陶然舒畅。
花木兰不禁想起北方的十二年从军:野云万里、烽火连天、鲜血淋漓的长城争夺战;疾风冲塞、沙砾飘扬、马毛如猬、角弓难张的塞外撕杀;遥望千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的长途行军。
这只不过是几个月之前的事,花木兰一刹那间却恍然有隔世之感。
不知不觉间便来伊阙香山脚下。香山原叫东山,因位于伊水东面而得名,伊水西面则叫西山;
东山由于盛产香葛,故也被称作香山,自魏晋以来山上便建有寺庙,香火不绝。
而佛教以香喻德,理想中佛国的一切都是由“香”构成——土地、宫殿、园林、饮食、乃至佛法,都散发着妙不可言的香气,故该寺被命名为香积寺。
“去香积寺吧”,花木兰说。
于是三人继续向香山深处进发。
香积寺在香山的山肩处。一条仅容两辆马车通行的青石板小径从山麓向山顶蜿蜒延伸,可以直达。
花木兰和苏小小、薛令晖三人骑在马上沿小径缓缓并列而行。
“你去寺院偷情,哦,不对,是修行,都是一个人去的吗?”,苏小小对薛令晖打趣道。
“也有一个人去的,不过大多结伴而行”,薛令晖淡然处之:
“你知道我结识的人多,这就是布料铺的好处,无论贵贱,谁还不得穿衣服啊,不过,我家以经营吴锦为主,顾客家境一般都比较殷实”。
“那你们有修成正果的吗?”,花木兰继续问。
“那当然有了,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色授魂与、心愉于侧,总好过盲婚哑嫁,嫁给一个从未曾见过的人吧”。
“那你怎么没嫁出去呢?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钟意的?”,苏小小继续刨根问底。
“不知道,也许是缘分未到吧,一见倾心,那不是偶然,而是命运,也许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还未出现”。
“怎么说起命运来了,这可有点不像你,只有悲观被动的人,才相信宿命”,苏小小继续打趣薛令晖。
“我是乐天派吗?只不过觉得天上不会掉金子自动砸进你的口袋,也不会掉个男人砸进你的闺房,不主动出击,哪会有机会?”。
“对,幸福要靠自己争取,不能守株待兔,幸福是等不来的”,花木兰也附和起来。
“不是争取,而是自己创造,不要靠别人给你幸福”,薛令晖语气坚决:
“自己的幸福,是由自己创造的”;
“悦来客栈,知道吧,那家的女儿,听信媒婆之言,嫁给一个书香门第、官宦之家的儿子,其实是个破落户,爷爷那辈当过一个小官,早已家道中落,现在几乎揭不开锅,而人又更加愤世嫉俗,脾气古怪,三天两头吵架,她现在也是回到娘家来了”,薛令晖继续说到。
悦来客栈,初来洛阳时,苏小小和谢氏母子还在那里住过。
“所以不能听信媒婆一面之词,媒婆总是舌灿莲花,稻草都能说成黄金”,苏小小愤愤不平地说。
“不能因为人家家道中落就瞧不起人家吧,吵架是因为人家穷吧,如果他家很有钱还会吵架吗?”,花木兰插话道。
“这是有钱没钱的问题吗?是受骗了好不好”,薛令晖反驳道。
“那是媒婆之言,人家又没说,当初还不是看上人家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花木兰的话有点不合时宜。
“你怎么知道媒婆不是受了那家好处才说得天花乱坠的,关键是人品也不好,脾气还差”,薛令晖有点气恼,和花木兰抬起杠来。
“那你的意思是有钱人就可以脾气差点、人品差点;穷人就必须脾气好、人品好”,花木兰也不依不饶。
“我有这样说吗?你今天是鸡蛋里挑骨头,是吧?也不是说对穷人就苛刻以求,但事实上很多没钱人都是人穷志短,像司马相如那样出身贫寒,又有才华又有人品的人毕竟太少了”,薛令晖有点急了。
“那你是说不能嫁给穷人,要门当户对啰,那不成了嫁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嫁给了某个家庭”。花木兰继续争论道。
“好了,别争这个了,花木兰肯定不会嫁给哪个普通人家,上次不是还参加了王公贵族的桃花宴相亲会吗?”,苏小小赶紧岔开话题,说起上次桃花宴的事。
“我才不看重这个,本来也不想去,再说那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你都看见了”。
“二十出头怎么哪,像我们这种年纪还有没结婚的吗?”,苏小小说:
“除非你愿意做小,或者等哪个大哥、大叔死了老婆,去做填房,你愿意吗?”。
花木兰默不做声,当然不愿意。
“是吗,木兰姐和我们不同,你可以给那些名门望族光耀门楣”。薛令晖开起花木兰的玩笑。
“哪有什么不同,那点虚名就像一粒石子投入水中,激起一点波纹,很快就消失无痕了。”
“所以啊,趁着现在茶还未凉,赶紧找个好人家,把自己嫁了吧”,薛令晖继续打趣道。
“小小姐也有机会”,薛令晖又扯到苏小小。
“她又有什么不一样?”,花木兰说。
“小小姐多才多艺,风情万种”。
“风情万种,我怎么没看出来”,花木兰故作不屑地说。
“你们知道元愉和杨奥妃吗?”,薛令晖接着说道。
“没听说”
“京兆王元愉的封地在徐州,他在巡视徐州的时候对歌女杨奥妃一见钟情,现在带回京城了,还怀了孕,元愉让右中郎将李待显做她的养父,以提高她的身份”;
“元愉现在才17岁,而杨奥妃24岁,两人相差7、8岁,所以年龄绝不是问题”。
“那怎么小小在西湖乐坊十年,也没嫁出去呢?”,花木兰故意挪揄道。
“那是因为我眼光高,我的理想型是像司马相如、周瑜那样的,所以要多花点时间”。
“你这不是眼光高,你是做白日梦,不管花多少时间,都不可能找到”。
“为什么不行,难道我们就比别人差吗?我们哪点比卓文君和小乔差了?”,苏小小反驳道:
“别小看自己,花的魅力在于尽情的绽放,女人的魅力来自眼神的自信和身体的激情”。
“还有手指和嘴唇,是吧?”,花木兰想起初见时苏小小开的玩笑。
“看我不抽烂你这张贱嘴”,苏小小嗔叫着,举起马鞭,向花木兰挥去。
花木兰早有预备,策马一溜烟跑到前面。
苏小小在后面大叫着追赶。
薛令晖也提马疾走,大声喊道:
“木兰姐,这又是什么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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