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解释

想明白张明如此毅然决然的良苦用心后,伍寒乔深知她现在的最要紧的任务就是不辜负张明的牺牲,继续深入调查买官一案。

为防止被圣上和太傅的人起疑心,她将尚在伪装‘大理寺少卿’的小九和砚槿安留在县衙继续调查,而她和阿四去了之前和张明约定的破庙。

张明既然已经预料到会被抓,那他也会想到提前藏好自己搜集到的线索,而他们之间唯一共同知晓的,便是约定的会合地点——破庙。

县衙。

仵作还在里面验尸,伍寒乔临走之前叮嘱过小九,要把案子拖住不让定性为自杀,因此她便守在门口等结果,怕李县令先她一步。

砚槿安无处可去,知道伍寒乔此番安排别有用心,便也就陪着小九一起等在县衙,而李县令一看这两人都在一处,自然不敢和他们待在一起,找了个理由回了采石场,说是要帮忙核查人员。

二人就那样并肩坐着,中间虽隔开一个小桌的距离,但气氛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小九抿了好几次唇,终于忍不住这样过分的安静开了口:“砚大人,卑职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你现在的身份是大理寺少卿,不必自称卑职,以防隔墙有耳。还有,想问什么便问吧。”砚槿安说话的声音极尽谦逊温柔,毫无上官的架子。

小九莞尔一笑,随后挑眉道:“砚大人可是心悦我们家大人?”

这件事小九想问许久了,今日终于有机会满足好奇心了。

话音刚落,砚槿安忍不住咳嗽一声,耳朵眨眼间染上绯红,有些局促道:“为何会这么问?”

他没有肯定,也没有特意否定。

小九托腮望向砚槿安,“别人见了我家大人都恨不得转身就跑,只有你不仅不跑,还喜欢跟着她,这次我们来了怀宁县这么远你也跟着来了不是吗?”

“我只是为了协助她查案。”砚槿安认真道。

然而听到这话的小九却摇摇头,瘪嘴道:“你不会武功、身体还不好,也不会办案,就连走路都五步一喘、十步一歇的,能帮什么忙?帮倒忙吗?”

字字珠玑,杀人诛心。

砚槿安强颜欢笑着,心碎了一地,垂头丧气地说不出一个字反驳。

见他这般,小九才意识到自己好似说错话了,一边庆幸砚槿安不生气的同时一边尴尬地扯开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但是我听我哥说了,你为了救我家大人差点命都没了,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原本低着头的砚槿安听到小九的这番话后,缓缓抬起头来,神色不似之前那般难为情,变得正经严肃起来。

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什么往事,转而又蒙上一层晦涩,连着声音也有些难过起来。

“我从前...亏欠过她。”砚槿安说得隐晦,但难掩其中苦涩。

小九稍稍顿了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欠了一条命这么多吗?”

砚槿安苦笑,“或许比这还多。”

听罢小九略显惊讶,“你到底做了多坏的事?”

“她曾因为性命攸关之事来我家找我帮忙,但我连门都没能给她开。”即便九年后的现在提起这件事,砚槿安仍旧还能感受到当年的无力感。

听罢小九以一种看渣滓的眼神向后撤了撤,“你为什么不给她开门?因为害怕?”

“都不是,”砚槿安垂眼,眉头拧着不肯松开,“我当时昏迷了,并不知情......”

“这...”小九嘟着嘴思索片刻,继续道:“这不算你的错吧,毕竟你也不是不想帮她,那时候你也是身不由己不是吗?或许你可以跟她解释的...”

身不由己?砚槿安自嘲地笑了笑,“不论是不想还是不能,最终我都没有帮她,解释也只是为了让我自己好过,她受的苦难并不会因此而减少,我不能这么自私,连她怨恨的权利都夺走。”

小九听完,长叹一口气,感叹道:“你们这些大人真奇怪...”

连性命都愿意搭上,却不肯说清楚几句话,这种感情真是别扭。小九心里腹诽着,却没再说出口。

与此同时另一边。

伍寒乔与阿四来到之前与张明约定的破庙,这里临近山脚,附近没什么人烟,只偶尔有无处可去的乞丐会借住。

今日他们来的凑巧,乞丐都出去乞讨了,庙里一个人也没有。

伍寒乔搜查庙里,阿四搜查庙外,不料二人翻遍了,也没找到张明留下的任何东西。

伍寒乔一时犯了难,按理说她的猜测不会错,可是就这么没头苍蝇似的找,确实没什么用。

她站在正门门口,开始观察这座破庙的结构并回忆张明和林成提供的所有线索,试图找出能与这破庙联系起来的地方。

破庙是一座典型的寺庙,供奉着的菩萨脑袋早就不知所踪,因此无法得知是那位菩萨,香火台早就破旧不堪,蛛网结出一张又一张,跪拜的地方早没了蒲团,只有乞丐的简陋棉布铺盖。

漆红的木门褪色已久,就连围着庙宇走廊的一圈红色圆柱瞧着也岌岌可危的样子,但凡一场稍大的风刮过来,它就极有可能倒塌。

方才着急搜查线索没注意看,此刻站在门口细看,伍寒乔才发现,圆柱的数量和张明留在巨石上的标记数量竟然出奇地一致。

伍寒乔又想到标记中被重复划线的那条竖线,按照顺序数过去,是第四条。

她沿着侧面走到第四根圆柱旁,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后,发现了圆柱地下砖石的缝隙,似有被松动过的痕迹。

她拿过阿四的剑挑开,地下的泥土比旁的松软不少,看来不久之前被人挖动过。随手捡来木棍一点点刨土,终于在手臂深的土里挖出一个油纸包裹。

外表瞧着,像极了乞丐私藏的食物一般。

伍寒乔四下观察无人后,又让阿四上树杈高处戒备着,然后慢慢打开油纸包裹,里面是一本史记。

翻开,却是一份名册,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名字后面还有钱财和年份的记载,伍寒乔扫视一眼,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谷,叁万八千两白银,永安11年至13年。其他名字后面也按照这样的记录方式写满了半本。

永安?这是前朝的国号,也是陈谷当差县令的时间。

是以这是官员的任期和其在任期间贪污的金额。

除却名册,还有一摞信件,伍寒乔随意拆开一封查看,是一封回信,没有署名,内容写了关于陈安县的县令任职之事,提到吏部的任命期限和候选官员名单。

名单中有一个名字被特意圈了出来。

伍寒乔当下立即明了,这便是太傅和吏部勾结买卖官职的来往信件,只是信中没能明确提到太傅和高远的名字。

不过有这些,至少可以掌握他们的大致势力范围和敛财所得数额。

将名册和信件重新包裹好后,伍寒乔唤来阿四,二人一起赶往县衙。

等到二人赶回来时,小九正利用官职逼着仵作二次验尸,一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立马变脸迎了上来。

幸亏伍寒乔一再提醒,才维持住了原本的“官威”。

“如何?”砚槿安谨慎问道。

“还不能结案。”伍寒乔正色道。

目前只是找到了买官案的线索,对于圣上想要隐瞒的事,还有任何头绪,若是就这么走了,以后再想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将砚槿安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圣上对于怀宁县,没再提过别的吗?”

砚槿安眼睫一颤,“你还在怀疑我?”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如果只是来带张明回长安,她随便派个人就可以,何必差遣你一个翰林院学士来呢?”

经伍寒乔这么一提醒,砚槿安也觉察出了不对劲,的确大理寺的案子是他一开始提出要协查的,可是怀宁县此行他根本没提,圣上却主动找了他。

他觑着眼陷入深思,当初听林成和伍寒乔提到怀宁县时,他就觉得似曾相识在哪里听到过。

良久,他终于记起来了。

那是两年前搬离砚家的时候,他收拾完行李还是觉得应当和父亲说一声,便趁夜去了砚安之的书房。

方一转过走廊拐角,就听到父亲书房传来对话的声音,起初他还以为是父亲又在吩咐管家,不料走近几步后,发现回话的声音很年轻,语速也和管家截然不同。

他原本准备转身回房,明日再来告知父亲自己离家之事,却在转身的瞬间听到父亲口中提到了“圣上”和“太子”。

他记得太子已经失踪七年多了,如今为何父亲会再次提起?

一时的惊讶加上好奇,迫使砚槿安做出了十几年来第一次违背君子德行的行为——偷听。

后来他将听到的断断续续传来的对话内容组织起来,总结出了整件事的大概意思:

据探子来报,太子李述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怀宁县;圣上密令,秘密搜查怀宁县,务必找到太子带回长安,不论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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