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复仇

伍寒乔面无波澜地望着自说自话的高博,似乎对他能看穿自己的身份并不意外。

只见高博走到牢门边,嘴角狡黠地勾起,颇有几分挑衅的滋味道:“伍少卿断案如神,自己便能查清,何苦来此处妄加猜测呢?”

伍寒乔冷笑,不紧不慢道:“高老爷前两次故意装疯卖傻,不就是在等我亲自来找你吗?”

说到一半,伍寒乔走近半步,沉声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高老爷想同我聊得,是高尚书的事情吧?”

高博一听脸色瞬时冷下来,眼神犀利带着恨意,“伍少卿当真可以动得了他?”

“不止他,还有他背后的人,”伍寒乔眼神微微眯起,神色正经道:“我背后之人,欲斩草除根。”

高博听罢,眼神犹豫须臾后道:“那个叫张承言的,是我兄长的人。”

听到这话的伍寒乔心下惊了一霎,这一点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此前她只觉得高博入狱与高远有关,没想到是从高长鑫那里开始算计的。

也就是说,高远根据高长鑫的喜好,给他送了个人到身边,那人还唆使高长鑫将他带回了高家。

“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发现了他和长安的密信,我认得字迹,是我兄长的字迹。”

“你知道他们想抢你手里的渡口管辖权?”

“没错,我刚开始当上码头官时,我兄长就多次来信要借助昌远渡口运送东西,我问他运送何物他却不肯告知,我怀疑其中有诈便婉拒了,没想到他竟然用这种阴险的招数,连孩子都不放过!”高博说得咬牙切齿,满腔的愤怒似要喷薄而出。

最开始他婉拒兄长后,便没再收到过长安来的信,他本以为此事就此打住,不曾想后来高长鑫游学回来竟带了个书生张承言回来,还说什么二人相恋的话。

相恋也就罢了,高长鑫不知又是从哪里被灌输了什么,在家待了不到半月,又说要和张承言成亲另起府邸。

他辛辛苦苦维持的高家脸面,竟然就这样被这个逆子这般糟蹋,一时气不过,他便将高长鑫关在府里日日看着,也就是高长鑫被关起来的那段日子,他无意中发现了张承言和长安的人有信件来往。

一时怀疑心起,他便找人查了查张承言,果不其然找找到了密信,那字迹与数月前兄长写给他的一模一样,适才他才知道,这人竟是兄长派来的人,估计就是想借着高长鑫和他之间的矛盾将事情闹大,以便撤了他的码头官,好将渡口管辖权夺过去。

为了不让此事闹出太大动静,于是他去找张承言谈判,装作只是一个父亲的样子,劝说他离开高长鑫,自己可以给足他余生丰衣足食的银钱作为补偿,且勿要将此事对外宣扬出去。

不料这个张承言却恶语相向,还在他走后跑到高长鑫那里告状,之后他和高长鑫大吵一架,高长鑫带着张承言离家出走。

没曾想走了不到半月,高长鑫独自回来了,说是与张承言分开了,他一时相信,便没再继续追究。

然而一个家仆外出采买时偶然发现高长鑫在一处非高家的房子与人私会,回来告知他后,他带着人去找张承言,与其对峙。不料张承言对高远的命令坚决服从,丝毫没打算放弃利用高长鑫,二人争吵之间被来见张承言的高长鑫听到对话。

高长鑫当场气晕过去,大病一场醒来之后,却又出了那样的意外。

若非那高远算计至此,他高家岂会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回忆起之前的种种,高博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但你明知他们想夺你的官职,为何还要认罪说自己杀了高长鑫?”伍寒乔对此感到不解,既然知道高远的目的,如今不反倒帮他达成了目的吗?

现下高长鑫死了,张承言失踪,高博认罪入狱,这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面的高博听到这个问题,眼里浮上愧疚和悲伤,“鑫儿是被我失手推下石阶摔死的...我若不认罪,高家便会被查个底朝天,到时候之前鑫儿的事就会被昭告天下,我不能让他死了还受世人唾骂....”

瞧着高博的神情,伍寒乔明显感觉得到他的悲伤和愧疚都没有作假,可还是觉得,眼前这个人还有所隐瞒。

“那张承言呢?他后来去了哪儿?”伍寒乔试探地问道。

高博长叹一口气,失落着垂下头,让人再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鑫儿昏迷之后,我着急送他去看大夫,根本顾不上那个姓张的。”

高博的行为,让伍寒乔更加觉得他在逃避她的观察,说明内心肯定有什么事情还在隐瞒她,“那你之后没派人找过他?高长鑫也没找过他?”

高博摇头,“没有,他本就不是昌远县的人,走了也没人认识和知道,又能上哪儿去找,或许早就逃回长安了。”

“那你为什么会失手推倒高长鑫?”伍寒乔丝颇有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听到这话的高博稍微顿了下,嗓音更显后悔,“他说是因为我才害得他遭遇了这样的不幸之事,我当时一时怒火攻心,便与他产生了争执,不小心便将他从石阶上推了下去...”

“他脑袋磕在石板上...当时就...”高博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说出的字句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当时后脑就...出了很多血...大夫来的时候,他已经....”

说到最后,高博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来,再难掩盖心中的失子之痛。

这样的眼泪和哀痛,伍寒乔早已习以为常,更是亲身经历过。加之她对高博的怀疑并没有打消,遂对此难以生出同情之心。

只一心想着继续盘问高家的诸多疑点,“那高长静的婚约,又是怎么回事?”

“鑫儿惨死,凶手还是我这个父亲,静儿的未婚夫觉得我们家不吉利,便把同静儿的婚约退掉了,都怪我,是我害得他们姐弟这般命苦。”高博说罢,悔恨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然而伍寒乔只是漠然地审视着高博的种种反应和动作——因为高博就是在说谎。

她早先便已经在高府打听过了,高长静的婚约是在高博被抓前就已经被退了,说明对方根本不是因为高博杀人的事而让对方产生的退婚念头。

并且她和小九之前在街上假装闲逛时还探听到,高长静在退婚前不久还去过未婚夫家,就在她去过不久后,对方便来高府退了婚约。

若是两件事毫无关联,仅仅只是巧合,任谁都不会相信。

换句话说,就这一来一去之间相隔时间的紧密与凑巧之处,伍寒乔已然觉得,这高长静不仅不像是被退婚的人,反而更像是“主动”被退婚的人。

且就眼下高博的状况来看,高长静退婚与高博认罪,极有可能是为了隐瞒同一件事,而这件事的关键之处,便藏在高府。

因为不论是退婚还是认罪,他们看起来,都是不想让人进高府去查出什么东西来。

结合高博言语之间对于张承言的行踪这般左右避讳、刻意隐藏来看,很有可能他们想隐藏在高府的事情,恰恰就是关于张承言的。

目前高博之所以对她说谎,肯定是因为还不知道他们已经乔装潜入高府,那她便还能利用这一点,既然高博不肯说,那她只好自己去查了。

“那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伍寒乔没再追问,而是装作相信了高博所言。

“他们这么着急赶我下台,说明现在接手的就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人,既然已经得到了渡口的管辖权,那他们肯定马上就会利用起来,我要你查出他们想要运送的东西,然后让高远和我一样,在监牢里给我儿子赎罪!”

最后一句,高博没再称呼高远为兄长,而是直呼其名,唇齿间泛滥着无尽的恨意。

如此三番两次地折腾着让他高博失去官职,足以可见运送的东西不仅至关重要,还是丝毫见不得光的;甚至可能是会触犯杀头之罪的东西。

“即便查出来,那也没法证明是高尚书的不是吗?”伍寒乔耸了耸肩道。

言毕高博得意地笑了,“我怎会不知,证据我早就保留好了,高远写给我的信件,以及他与张承言来往的信件,都在我手里。那信里虽没有明说需要运送的东西,可是只要查到东西,再结合信件,他便逃不了干系!”

说到一半,高博又将目光落到伍寒乔身上,意味深长道:“现在上任的码头官,以伍少卿的手段,查出他背后的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听他说完这番话,伍寒乔终于想明白为何高博急于认罪入狱,除了想要隐瞒的高家的事之外,这也是他复仇的开始。

一旦他被抓倒台,高远那边必定会立即安插自己人上任昌远渡口,将控制权握在手里,而他如今又营造出高家只剩下一个被退婚的高长静自顾不暇的假象,高远必定会对他放松警惕。

如此一来,高远便会急于开始利用渡口为自己牟利,而他高博便在暗处蛰伏着,只待时机一到,便能揪住高远的把柄和罪证。

如此看来,高博甚至连高远和太傅之间的关系也早已知晓,故此他知道,自己一落马,圣上定然不会坐以待毙,必会派人来插足昌远渡口之事。

而圣上最有可能派的人,便是如今用得最趁手的刀——百姓和官员都谈之色变的大理寺少卿。

是以纵然他并不知情太子的存在,也会有这般自信能等到她,因为他等的是揣着圣上旨意前来的伍寒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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