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木质淡香混杂着清新的水生调香,像是古木沉入溪水之中,惊起波澜后又归于静谧,留下入水的痕迹。
任启秋慌慌张张地推开他,在信息素的热度中有些站不稳地扶住墙。
“你干什么?”
任启秋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把我的困扰还给你。”比他高出半个头的Alpha伸手抵住墙,轻易地将他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亲完我就逃了十年,这不是耍流氓吗?任启秋。”
任启秋心虚地别过头,心跳得极快:“那都是误会……”
凌千盛扬起眉:“误会?你倒是说说哪种误会能让你随随便便偷亲人嘴?”
任启秋:“……”
“任启秋,看着我。”凌千盛捏起他的下巴,转过他的脸和他对视,“说说看你怎么想的?”
“……不知道。”任启秋移开视线,后颈热得发烫。
“不知道?”凌千盛的指腹磨过他的下唇,“我不介意再让你确认一次。”
冷松薄荷味的燥热正在鼓动他完全失去理智,他在肆意暧昧的热度中不断地沦陷下沉。
唯独在他面前,他总会失去冷静。
任启秋这次直视他的双眼,认真笃定道:“我喜欢你,从高中到现在。”
凌千盛盯着他,语气低沉得近乎呓语:“即使我们都是Alpha?”
“即使我们都是Alpha。”任启秋不假思索道。
他话音一落便感受到凌千盛逼近的呼吸,按在他唇上的手指也愈发用力地撬开他的双唇。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下一个吻落下。但这时,按着他的手却倏地松开,连同那温热气息都一齐远离他。
任启秋睁开眼看过去,只见凌千盛已经离他有几步之遥。他举起手机,而他们的声音正从扩音器中不断泄出。
“‘我喜欢你,从高中到现在’、‘即使我们都是Alpha?’、‘即使我们都是Alpha’——哔。”
凌千盛像看某种怪物一样看着他:“你真不觉得恶心吗?我们可都是Alpha啊。”
任启秋清醒过来,警惕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把我的困扰还给你啊。我可是被你恶心了十年了。”凌千盛捂住嘴巴,似乎竭力克制反胃的感觉,“我会把这段录音发到高中校友群,让大家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任启秋是想过去争抢,但是他的双腿却沉重地怎么也迈不动。他已经说不上是愤怒、难过还是失望了。
他太难受了,难受到连愤怒挥拳的力气都没有。
简直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最后他靠上墙,无力去和他争辩什么:“随便你。”
这几年事情经历得多了,他早已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见他毫无反应,凌千盛又开始不满地冲他叫嚣:“喂任启秋你怎么回事?不会还喜欢我到不忍心揍过来了?”
“嘭!”
任启秋一拳重重锤在墙上,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他没有挥过去击碎他的下巴已经是他最后的容忍。
他咬紧后牙,声音从齿缝间低低泄出:“滚。”
凌千盛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在这种压迫下异常冷静:“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他说完就开门出去了,步伐轻快得看着心情不错。
在他走后,任启秋一直强压的不适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呕。”
他再也忍不住对同类信息素的反胃,直接扶墙吐了一地。
直到再也吐不出什么之后,他这才缓缓走到水池边漱口,把被那个混账碰过的所有地方都反复清洗干净。
直到皮肤被用力擦到发红发肿,他才彻底罢休。
“呼。”
他蹲到地上,把脸深深埋进膝盖,也不在乎脸上没擦干的水和眼角的泪会弄湿裤子。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对他?是不是他就不应该付出真心,又或者他不配拥有真心?
很快,他想到十年前发生的更大悲痛,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也顾不得再自怨自艾什么。于是,他立马起身擦干脸上越来越多的水,像个没事人一样过去把墙角的那滩呕吐物清理干净。
他把屋子打扫了一遍,连同糟糕的心情一起整理好,随后打开门匆匆赶往夜店。
在夜店的员工休息室里,寸头一看到他就愣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你怎么了?嘴巴那么肿。”
任启秋边换衣服,边找了个理由搪塞他:“过敏了。”
“我有个药膏不错,我找找。”
寸头相信了他的话,在自己的柜子里认真翻找起来。
可他还没找到药膏,人连着柜子一起突然被震了一下。
“嘭!”
之前在休息室门口秀恩爱的小刘一脸阴沉地摔门进来,他似乎还气不过,又挥拳往储物钢柜砸了一下。
看到任启秋一脸疑惑,寸头率先在他耳边小声开口:“失恋了。Beta和Omega能有什么好结果?性向不合就只是随便玩玩嘛。”
任启秋一时沉默,他低低呢喃:“性向相配就有那么重要吗?”
寸头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到他之前喜欢过Alpha的事,便又转口安慰道:“当然真爱是不会介意这么多的。”
任启秋还陷在白天的事情里,难得透露出真情实意:“被同类喜欢就很恶心吗?”
“当然了!”
就在寸头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还很困惑的时候,小刘突然过来接上了他的话茬。
“他说闻不到信息素搞得就像同性恋一样恶心!”
小刘又一脚踹向储物柜,整个休息室嘭嘭作响。
寸头见状赶紧找补:“诶同性恋也没啥,现在什么性向都能结婚了,干嘛还那么封建,秋哥你说是不?”
“有的人看不开就是看不开。”任启秋回过神来关上柜门,“随便他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意有所指,说完之后就没再在休息室里多有逗留,转身往内场方向走去。
寸头见他一走也急忙跟上,他是不知道他秋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丧气起来。
“等会儿记得跟经理作证啊,柜子凹下去那两块不是我砸的——诶,你信息素是这个味儿?”
寸头本来跟在他身后想找些话让他分心,但嘴皮子耍到一半,他又闻到了陌生的气味。
他记得之前有Omega男模突然发情,任启秋当时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不是这个味道。
“什么味?”任启秋下意识停下脚步,心觉没清理干净那家伙的痕迹。
寸头凑近他闻了两下:“淡淡的松木香……又有点薄荷漱口水的感觉?”
任启秋装作没事人一样快步往前走去:“哦,今天新开了瓶香水试了试。”
“这味道不错嘛,感觉有种年轻精英的风格,回头链接推我呗。”
“没品味。”
任启秋说了他一句后就走到自己的老位置上巡场。
可这一天,他只要一没事就会走神,一走神就会有各种伤心欲绝的场景涌入脑海。
状态不佳的他除了反应慢一拍之外,还在给客人表演的时候过分用力,导致男模Omega在离场后直接找上经理。
Omega拉下衣领,白皙脖颈上赫然是大片明显的红印,严重影响了他后续工作。
经理当场让他赔礼道歉,并象征性地把他的提成打了七折。
“你现在就下班吧。”
他尝试争辩了几句,但经理一眼看出他不对劲,还是把他提前赶走,相应地也扣除了这天的工资。
于是,任启秋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繁华的淮中南路,回到冷清无人的家里。
他也懒得开灯,直接摸着黑回到房里躺下。
他想着今天一天都白干,还花钱请了那王八蛋吃饭。
随后,气不过的他打开了手机备忘录,看着那一串数字又开始盘算起接下来的日程。
考虑到现在的处境,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填补心上的缺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再多找一点兼职,好让他忙得忘记发生过什么。
于是他又打开招聘网站,看到合适的兼职就把简历投过去,精力充沛得毫无困意。
正当清早的阳光穿过窗帘打在他身上,还在看手机的任启秋顶着两个黑眼圈接到了一个电话。
任启秋看着那个陌生的来电号码,犹豫再三还是划向接听键。
“喂您好,是任启秋先生吗?我这边收到你的简历感觉不错,你看等会儿有时间过来面试吗?”
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看来他投的简历很快就有了回音。
“好的,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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