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有片刻沉静。
祭司寝宫作为玛雅最神圣的地方之一,没有人会在周围喧哗,也就让这安静更显得落针可闻。
偌大的神像矗立在水井后,上半部分隐秘在黑暗中,像是在审视两人。
季清芷盘腿坐着,手搭在膝盖上,半晌曲了曲手指问:“那如果这些推测是真的,你觉得是什么?”
她将头转向林霏开:“有什么东西是我们能做到而这里的人做不到的?”
“我不确定,”林霏开低垂着眼睛看面前的石板,“能想到的明显不同之处只有药和.....身手?”
想到这林霏开也抬起头,微蹙着眉,眼神里有些微困惑,显然也不是很相信这个猜测。
“算了,”季清芷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想这么多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嗯。”林霏开顺着季清芷伸过来拉她的手站起来。
“诶你说我当那什么统领不会还要亲自带兵打仗吧?”季清芷双手背在身后倒退着,边走边问,“我虽然是军区的人但可没真打过什么仗啊,咱那可是和平年代,不兴这些打打杀杀的。”
“不会,”林霏开走的笔直端庄,“不出意外的话你就是个吉祥物,老实呆着就行了。”
“嘿!”闻言季清芷一乐,“那出意外怎么办?”
“出意外?”林霏开睨她一眼,凉凉道:“出意外就只能我们伟大的季队过去以一敌十带领民众走向胜利了。”
“哈哈那还是算了,”季清芷眉飞色舞:“我就乐意当条咸鱼。”
“诶对了,你知不知道前天晚上你们来之前那个邦主还找人来给我跳了段舞?说是什么驱邪的,神神叨叨的。”像是想起那个画面,季清芷又乐了一下,“你说旁边的人怎么那么冷漠啊?都不笑的。”
“不然呢?”林霏开自顾自走着,“上去伴舞吗?”
季清芷:......
半晌她跟上不满地嘟囔:“你这人聊天怎么这样......”
“就这样。”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小道外,金字塔在白天压迫感没有那么强,但依旧让人心生畏惧。
走到塔下方就会发现神庙顶部雕刻的蛇果真一直看着下方的人,不是错觉。
夜晚和站在庙前时还不容易察觉,今天林霏开仔细看了看,确定这个神像不论哪个方向看,都会始终注视着下方的人,就像活物一般。
林霏开收回目光,静静听着身旁人喋喋不休的话。
“我们去哪啊?”
“随便逛逛,你不用跟着我。”
“不行,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你的任务是保护我们。”林霏开伸出一根手指在季清芷手臂上轻点了点。
“他们不需要我保护。”
“我也不需要。”林霏开淡淡回了句,自顾自向前走。
“喂!”季清芷不满的叫了声,用手在面前虚晃着,胡说八道试图蒙混过关,“本队长跟着你是你的荣幸,你看,有我在好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比如?”
“呃......”
神像在高处静静注视着两人走过石板,走进树荫,又走出干涸枯萎的玉米地,带着千年历史的沉淀,注视着这片即将灭亡的土地。
之后几天依旧无事发生,除了季清芷听到的侍卫传来的越来越频繁的战报和越来越乱的边界。
卡拉克穆尔正式向蒂卡尔宣战,虽然不出几人所料,战况并没有波及城内,但边界民众的不满声越来越大,他们开始怀疑王的神力是否还有效。
这个问题对于向来对神明尊敬有加的玛雅人来说非常严重,因为这种反抗意识象征着独立自主的精神,也就意味着如今所奉行的唯王是从的制度不再稳固。
国王对此没有办法,也不敢忤逆至今杳无音信的大祭司的话,提前开始战争。
所以季清芷几乎每晚都能听到有侍卫焦急通报今日又死了多少人,听到贵族们在殿前争吵质问为什么只守不攻。
而更糟糕的是,这么多天依旧没有下雨。
城内的人相对尊贵,拥有的水井更多,生活必须的淡水供应尚且能维持,城外的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特别是靠近边界的人,不但被已经骨瘦如柴的卡拉克穆尔民众抢走食物,还被霸占了最重要,也最稀缺的东西——水源。
普通民众尚且不敢与人厮杀,何况对面是被逼到绝路的亡命之徒。
越来越多的难民向城内涌来,前两天大家还能接受,甚至能站在同一角度骂卡拉克穆尔人就是忤逆神指,要被天罚。
时间久了,人一多,本就不充足的水资源断崖式下降,地位稍高的商户、养殖户也陆续开始不满,想将人赶出去。
国王无法,只得命人将城内的水向外运出,这才暂时稳住了难民。
但也只是暂时的。
干旱持续已久,城内的水资源也并不丰富,以前一个人一天平均能有两升水,如今分出去一天只有一升,堪堪维持住生命体征。
农作物大片大片死亡,但没人有心情再注意到这些。
所有人都被莫名的恐惧压着,小孩不允许独自出门,前两天还言笑晏晏的众人转头就能痛骂对方,就好像如今一切都是对方造成的一样。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季清芷将要被授位战争统领的前一天才缓解。
这天晚上孙静借用装置胆战心惊跟四人讨论道:“我怎么觉得这城市已经要完蛋了。”
孙静压低声音防止被躺在外面时不时发出痛苦呻吟的难民听到:“什么情况啊这是,难民怎么突然一下全涌进来了?这几天我看他们一副随时都要打起来的样子,哪还用得着外患啊,内忧都够吃一壶了吧。”
“现在不肯出兵,又没吃又没喝,内外打压着精神当然容易崩溃咯,”季清芷无所谓道:“但还没到那地步。”
“你怎么样?”林霏开问,“上次的水还够吗?”
贵族将水井看的比命还重要,哪怕国王下令分一部分出去也是由专属侍卫队护送,不过这也方便了正好是侍卫的林德兴偷运了一坛给孙静。
“有的,”孙静迟疑片刻:“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这水本来是大家的......”
“不是,”季清芷打断道:“这是我趁我家院子守井人不注意偷偷打了一坛。”
“对。”林德兴也证明道。
“啊....”孙静啊了一声,一时无言。
季清芷也没给她再问的机会,听着林德兴的回复奇道:“你今天不站岗了?”
“今天不用,明天你的祭祀我被抽中去维持纪律。”林德兴解释道。
季清芷“嘶”一声:“你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奇怪?什么叫我的祭祀?我是殉职了还是怎么着啊。”
片刻后季清芷又问林霏开:“你怎么样?那谁还没回来吧?”
林霏开想了想,意识到“那谁”是说大祭司,回道:“没有。”
自从那天两人讨论之后,季清芷就对这个大祭司讳莫如深,能不叫名字就不叫,躲瘟疫似的。
闻言季清芷松了口气,“明天不是她就好了,实话说我总觉得她那眼神鹰一样,锐利的很,看的很不舒服。”
说到这还故意抖了一下身子,像在借肢体动作表示有多吓人。
“对啊,还好翻译器有记录功能,不然明天念祷词都不好糊弄。”孙静也感叹。
林霏开轻轻“嗯”了声,依旧低头看着面前的书,“明天之后城邦瓦解速度应该会加快不少,也就到了最关键的时期,一定要多注意。”
“好。”
“ok。”
几人纷纷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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