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骁闻言目眦尽裂,下一步就想飞到台上将这个胆大妄为,不顾自己性命的少女拉下来,幸亏初六早有预料,先人一步将他穴道点上,才让他停了下来。
那大汉被她这狂妄的提议撞地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仰天大笑,声音粗犷而刺耳:“哈哈哈,好一个张狂的小姑娘!你说赌命就赌命,你要怎么赌?!”
“很简单。我们俩各执一刃,相向而冲。谁先闪躲,谁就输!”谢如归眼神如刀,语气斩钉截铁。
场下一阵哗然,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狗爷都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许久没有这么新鲜又刺激的赌法了。没有任何技巧和耍手段的余地,纯粹就是比拼胆量,赌的就是另一方会知难而退。若是两个人都有种,互不相让,那必然血溅当场!
如此血腥刺激的赌局,不愧是血染楼!
在血染楼里,没有人在乎你的生死,只在乎赌局的刺激和悬念。人命在这里,不过是筹码,消耗品般随意挥霍。
那大汉上下掂量了下谢如归的样子,不屑道:“小姑娘有种!不过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拿得动刀?”
这种赌局,这个姑娘就是来找死的。且不说在胆子方面自己肯定不会输给她,就她这身段,怕是连把刀都提不动,更遑论提刀相冲!
这局,他势在必得!
谢如归此时已行至那大汉跟前,闻言并无太多反应。那大汉高傲地用鼻孔视物,不屑的样子尽显。她斜睨了一眼大汉身边的那把有她半身之长的宽刃大刀,那大汉也注意到她的视线,挑衅地努了努嘴。
“怎的?你还想挑战我的‘屠刀’不成?这刀说不定都比你还重……”
那大汉的话还未说完,只见谢如归手快如电,一把攥住刀柄,轻而易举就将那“屠刀”从大汉手里夺下。她的身影翩然旋转如花,硕大的屠刀在她手中如同舞女手中轻飘的细纱。只见刀光白影快速交错,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恍若赫赫战鼓声下的胡璇之舞。
转瞬之间,只见谢如归将那刀一抛,那把刀已然笔直地没入地板,刀锋嵌之深,尽达一尺有余。她轻松自如地拍了拍手,仿佛先前种种只是她活动筋骨的开胃小菜。
随着她指节敲击的节奏,三响之后,那大汉原本脚边的板凳和茶几,竟应声而断,四分五裂,碎片崩飞。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方才以为她只是舞刀,不想竟是刀刀劈砍在茶几之上,而那如同战鼓声一般的声响,则是刀劈时发出的低吼之声。
这崩裂的茶几是一个火星,瞬间点燃了全场。谁能想到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深藏不露,怪不得敢于挑战如此凶狠的赌局。
那大汉也更是冷汗透背,神色一凛。原本胜券在握的信心就如同那崩裂的茶几一般,快速瓦解。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心脏似擂鼓般怦怦直跳。
“如何?这样我可以挑战了吧?”谢如归眉毛轻跳,嫣然一笑,风情无限。
“当然可以!”全场爆发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口哨声,众人都纷纷为她所倾倒。
在二楼的狗爷盯着谢如归的眼神也愈加染上**的色彩,像是要将她吞没。他一把抓起身旁的舞姬开始深吻啃咬,眼睛却牢牢盯着楼下。
他越发的想要她,如此奇女子,他从未见过!
瘦削如猴的男子又快步行至那大汉身边,侧耳向他下了狗爷的死命令——务必赢下这赌局,狗爷要这个女人!
台下的初云骁却看着谢如归舞刀的手法,眼神愈加幽深。初四看出端倪,拍了拍初云骁的肩膀,“阿骁,这小神医的刀法,怎么像是云骑军里刀盾营的手法?”
刀盾营是老大初一的麾下,防止远程弓箭手的陆地行军队伍,目前他们正在培养初影后续接管这个营。
“不对,我见过老大之前训导,和这小神医的手法不同,倒像是初影的手法。”初六本就疑心重,之前虽然带谢如归回将军府也并未对她完全卸下防范之心,如今她这熟悉的耍刀手法,令初六更是怀疑她的背景。
“初影的手法还未熟练,阿离的手法倒像是在大哥和初影的基础上,经过多年实战培训后才精进的版本。只是,她到底上哪见识过这些……”初云骁抱胸的双手也逐渐捏紧,他早就知道谢如归的身份不简单,只是如今他越发捉摸不透了。
之前戴着面具的伶人迤迤然从后台行至台中央,开口便是唱词:“一赌定乾坤,胜负悬一线,性命争输赢。姑娘可决断?”
“自是准备好了!”谢如归朗声答道。
那伶人又是看向那大汉。此时他已经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见那伶人向他投来的冰冷目光,他自然也回道,“当然,我还怕她不成!”
“战鼓声将启,双方请准备。随鼓声渐竭,赌局定开场!”
伶人唱罢,身形一晃,如鬼魅般隐入暗处,台上只余两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那大汉之前气势受挫,忍不住讥讽道:“小姑娘,可别到时候看见血,吓尿裤子了!”
如此戏谑讥讽之言,本只是为了徒增些气势,却没想到谢如归却像是认真听进去了一般。只听她轻启朱唇,淡然开口道:“你说的有理。”
众人被她这发言惊得摸不着头脑。怎的,之前还气势正盛,如今临到开场慌了吗?
那大汉的想法也和众人相似,仰头大笑起来:“若是你现在认输,我倒是还可以在狗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这么漂亮的人儿,丢去到那狗山可惜了!”
只见谢如归摇了摇头道:“我是说,你说得对,万一我见了血会害怕,那可如何是好?”
大汉歪头不解,看见害怕和认输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只听谢如归话锋一转,“只要瞎了,看不见了,便不害怕了!”
这是何等疯子言论!大汉哑然失笑,正欲出言嘲弄,却见谢如归突然出手,竟是自戳双目!
这一下用力极猛,她自己都踉跄几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但见鲜血顺着她面颊蜿蜒而下,宛如两行殷红的泪。
如此胆魄,如此疯狂,当真令人汗颜!
全场顿时雅雀无声。就连台下的初云骁一行人也被她这出其不意的一招惊得目瞪口呆。
“这小神医是疯了吗!为了这赌局,竟然毁了自己的眼睛!”初四忍不住朝初云骁和初六控诉道。
“……”初六怔在当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初云骁的眼睛瞪大双眼,也并没有回答。他心下盘算,说不定阿离这是再次用了什么药粉让自己看起来暂时失明罢了,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盲面对这场赌局,岂不是落入下风?
“你疯了吗!”那大汉被她这一招惊得刀都险些握不稳。他这些年摸爬滚打地下多年,什么下三滥和疯癫之事没有见过,可眼前这绝色佳人的癫狂,却是平生仅见!他不禁脱口而出。
“若不疯魔,又怎会和你赌命呢!”谢如归朗声回道。她随手一抹面颊,原本犹如泪痕的血迹被衣袖蹭开,反而衬得面容妖冶诡丽,令人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脸庞,难以移目。
谢如归利落转身,刀锋一指,凛然道:“少废话,放马过来吧!”
战鼓声起,两人在舞台中央踱步绕圈,如同两只蓄势待发的猛兽,互相审视,寻找破绽。谢如归毕竟扮演过盲眼神女,且她天生听感极强,即使无法以目视物,依然能凭借灵敏的耳朵,在脑海中勾勒出血染楼的全貌。
那大汉渐沉的呼吸,额间冷汗滴落地面的声响,刀身因紧张而发出的轻颤,无一不暴露着他的心神不宁。
棋局已布,那便是收网之刻!
隆隆战鼓之声,刺激着那大汉的神经。他虽已参与过无数次翻红楼的赌局,但这次所感受到的压力,却远胜从前。
不仅是因为这次的赌局是赌命,更是因为他第一次完全摸不透对面。之前的赌局,仗着他的后背是狗爷,开局后他总可以做些什么来逆转自己的败局之实。
可这次不一样,若是他赌错,后果就是血溅当场,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大汉死死地看着对面,谢如归神情自若,她提刀踱步的姿态轻盈优雅,宛若起舞,哪像他这般步履沉重?
这样的人,真的会在最后一刻怯懦放弃吗?
可是这么如花年华,命丧于此,难道她不觉得可惜吗?
但是她可是会做出自戳双眼这种疯狂之事的人,真的能用常理去判断她所想吗?
种种念头在大汉心中激荡,双腿仿佛灌了铅般沉重。蓦地,鼓声骤停,两人的步伐瞬间一转,直奔对方面门而去。
大汉注视着那抹迎面而来的红影,起初只能看到朦胧的轮廓,而后随着距离拉近,渐渐看清了少女面上的神情。
她竟然在笑!在这种随时就会毙命的场合里!
那一瞬间,大汉心中已有了决断——这疯女人肯定不会撤退的!
我要把自己的命就在这里交代了吗?
可若是我退场了,狗爷不会放过我的!
不,不对,我跟随了狗爷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事,他是不会就这么放弃我的!
众人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生怕错过任何细节。初云骁更是攥紧剑鞘,大拇指已将护手顶开一角,另一手虚握剑柄,只等情况不对时,立刻出鞘。
“铮”地一声巨响,激起满台尘埃,瞬间遮蔽了众人的视线。待烟尘散尽,但见两人身影交错,各自立于台的一侧。
殷红的血迹溅洒在地。初云骁双目赤红,急切地望向谢如归的方向,心中惴惴,生恐那是她的鲜血。
片刻寂静后,伶人战战兢兢地上前查看,颤声宣布,“此局已毕,红楼翻!”
这一段我写的好开心呀,一直想了很久的场景终于写出来了!(得意,求夸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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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赌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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