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爷斜睨了初云骁一眼，目光在他手中的长剑上流连了片刻，却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他将注意力转移到谢如归身上，语带嘲讽地问道：“姑娘费了那么大功夫，不就为了见我一面？如今我人已经到了，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谢如归轻轻拍了拍初云骁的手臂，两人目光交汇，默契尽在不言中。初云骁会意地收剑入鞘，面色凝重地退到一旁，却始终警惕地注视着狗爷的一举一动。
狗爷双目狭长，眼眶深陷，如同石缝中凿出的两道阴冷豁口。他精明地捕捉到了谢如归和初云骁之间无言的交流，喉结滚动了一下。
“多谢狗爷赏脸，”谢如归盈盈一拜，语气恭敬而不失风采，“原谅我用此法，只为求得见狗爷一面。”
她缓缓直起身，一双杏眼清澈明亮，虽是弱质女流，言谈举止间却透着一股坚韧沉稳之气，令人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敬。
“恕小女冒昧，不知狗爷可认下红楼榜约，将西域香料生意割爱让于我？”
狗爷眯起双眼，脸色阴晴不定。“真是个有胆魄的小姑娘，敢觊觎这么大的生意，若是我不答应，杀了你，你又有何法？”
谢如归毫不畏惧地迎上狗爷的目光，忽然笑了：“这里是狗爷的地盘，你当然想做什么都行。不过我若是告诉你，如果你将这生意割爱，我可以让你赚得更多，如何呢？”
狗爷闻言扬眉，“哦？愿闻其详。”
“这里人多嘴杂，我们入阁细聊？”谢如归调皮地眨眨眼。
狗爷来了兴致，这个小姑娘今天一直在给他惊喜，先是赌命赢下自己培养多年的心腹，如今又是豪言自己可以让他赚得比西域香料走私还多的财富。
他倒是好奇，她究竟有什么手段？
“好，”狗爷侧身，大手一挥，“那便上三楼吧。”
谢如归正欲跟上，却感到袖口被轻轻一扯，她回过头对上了初云骁的眼睛，充满了担忧的不赞同。
谢如归朝他点了点头，转头对着狗爷说道，“狗爷，可否让我的合伙人和我一同上楼？”
“合伙人？”
“合伙人？！”
狗爷和台下初四几乎异口同声，初六立刻堵上了初四的嘴，生怕被狗爷发现。
“是的，我这个合伙人可十分重要，他是令我们生意更上一层楼的关键。”
这里她用了“我们”一词，暗示着她已将自己和血染楼绑定，这个发现让狗爷感到舒心。他朝周围的守卫颔首示意，他们立刻侧身让出一条路。
“狗爷，刚才得罪了。刚才我有点反应过度了！我这个合伙人啊，老是不通知我就做些冒险举动，平时都是我收拾烂摊子，这次也是……误会了，误会了……”初云骁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是横眉冷对，这下就变得逢迎拍马，让一旁的谢如归深深感叹这个男人随机应变能力之强，不愧是能迅速建功立业之人。
狗爷没回话，但也没拒绝，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初云骁见状，立刻给台下的初四和初六一个眼神，两人会意，翻身上台，跟着他们一同上去了。
“神医小姑娘，好久不见。”初四朝她招招手。
没想到他们都来了。谢如归尴尬地回以笑容，转头间对上初六的眼睛，对方只是微微点头来代替问好。
“呵呵……好久不见……”
一群人还未寒暄完，便已行至三楼阁楼处。这间房内连个窗户都没有，唯有屋内的几盏灯笼作为唯一的照明。屋外门旁左右两边各站着3个守卫，狗爷朝他们比了个姿势，他们便开了门，站在两侧，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这里的守卫都是聋子，”初四小声朝他们耳语。
谢如归神色一凛，没想到这个狗爷做事这么绝，为了私密性，竟然将守卫都变成聋子，杜绝了偷听的可能。
他们几人进了屋，借着莹莹烛火，找了个位置坐定。
初四挨着初六坐在后排，突然他被初六打了一掌，他有些没好气地压低声音道，“你有病吧！打我做什么！”
“你的头发蹭到我了。”初六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初四撩了下发尾，确认没碰到初六后回呛道，“谁蹭你了，自己看看我头发在哪？”
初六看到初四手里的发尾，确认他没在框自己。可是那自己手掌心的这个触觉是什么？借着微弱的烛光，他发现掌心里躺着几根黑亮的毛发，反射着诡异的光泽。
那触感柔软而细腻，分明不像人类的头发，倒更像是......动物的毛?
一个骇人的念头浮现在初六脑海中。他僵硬地转过头，目光越过初四的肩膀，往身后的黑暗处望去。
刹那间，一双双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映入眼帘，在漆黑的空间里闪烁着恐怖的光芒。那眼神冰冷、凶狠，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初六瞬间毛骨悚然，瞳孔骤缩，冷汗顺着脊背涔涔而下。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像被扼住了喉咙。
那是......狗?
“呵呵，我的小家伙吓到你们了？”狗爷发出几声阴暗的笑声，众人才发现原来他身后也站着两只漆黑的猎犬，看起来比他们坐着的人还高。
怪不得狗爷敢独自一人和他们进这间密室，这里都是他培养的恶犬！
初云骁面色如常，但悄悄朝谢如归的身边挪动了几步，见谢如归朝他投来不解的眼神，他低声耳语道，“害怕的话，可以躲到我怀里。”
谢如归：“……”
“小姑娘，现在你可以说了。”狗爷的手指轻敲桌面，玩味地看着谢如归。
“好的，狗爷，”谢如归端正坐姿，后背提拔如竹，正色道，“只要狗爷愿意分享给我所有的香料渠道资源，我们可以保证狗爷之后的商道通路，甚至货源都会变得更多更稳。”
“哦？”石头脸上的缝开得更深，“我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开辟的商路，你有什么底气说能给我保证？”
谢如归呵呵一笑，突然手搭在了初云骁的身上，将他拉近。
初云骁没想到她会如此动作，愣在当场，被她半搂在怀里，竟有些小鸟依人的味道。
“就凭我手里有初国公手下云骑军里的关系！”
她说出口的瞬间，初云骁、初四、初六三人的眼神都齐刷刷的集中在谢如归的面上，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狗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谢如归和初云骁两人。良久，他才幽幽开口：“哦？没想到小姑娘你背景这么硬，竟能请得动云骑军的人。可有凭证？”
谢如归朝初云骁使了个颜色，“把云骑军令牌给他瞧瞧！”
初云骁回了她一个眼神：“你想要干嘛？”，谢如归却坚定的回望，用口型示意：“按我说的来，信我”。
初云骁无奈妥协，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仍在桌上。
那令牌由黑檀木所制，外嵌一圈精钢，上面镌刻着初国公府的特色云纹，令牌中间由刻着“拾贰”两字，金漆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狗爷拾起令牌，在手中细细端详片刻，脸色阴晴不定。半晌，他将令牌还给初云骁，语气森然：“小姑娘，你的确由两下子。不过……”
他凑近谢如归，目光如刀：“你可知道，香料生意牵涉甚广，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就凭一个令牌，就想拿下这块肥肉？你们，未免太天真了......”
谢如归不卑不亢，迎上狗爷的目光：“狗爷，我通过‘翻红楼’这等危局，只为求见你一面，可见我的诚意。香料来源必经秦地，官道虽已关闭，但那是明面上的。若是能拿下云骑军，暗地里的官道一开，未来不仅香料总类多样，还不需要躲避官兵，掩人耳目，届时您的生意，保守来算都得翻个五番。”
她凑近狗爷，距离之近，甚至能数清他脸上的疤痕皱折：“狗爷，你现在的路都是靠你自己的胆闯下来的，现在我把让你更上一层楼的途径摆在你面前了，如果是二十年前的狗爷，我相信你肯定会立马接下。那二十年后的狗爷，你……会让曾经的自己失望吗？”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字字如铁。在场众人听得热血沸腾，就连狗爷也不禁动容。
“好一个巧言令色的小姑娘，”狗爷冷哼一声，向后一靠，靠在了那两只大狗的身上，“不过我还信不过你，我要试货。”
鱼儿已经上钩，就等收网了。
谢如归嘴角一勾，回道，“那是自然，我们可以先从几个香料试起。”
狗爷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鹰嘴豆，迷迭香，还有茴香。”谢如归比了个“三”的手势，“我们可以先从这三个下手。”
狗爷闻言皱眉，“最后一个换掉。”
初云骁等人心下一凛，他们设套这么久，就是为了套出茴香的来源，如果把这个换掉，他们这不是白用功。
“为何？”谢如归装无知，“我记得全城的茴香都在狗爷的掌控中。”
“只是试货，当然是由我说的算，我说不要茴香就不要茴香，哪这么多话。”狗爷有些不耐，拍了拍桌。
谢如归不愿立刻惊跑上了钩的大鱼，便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好，那边换成孜然吧。”
见谢如归还算听话，狗爷满意地点了点头，抛出许诺：“好，那明日亥时，城东子铺码头，以红色灯笼为信。”
谢如归朝狗爷伸出手，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好，不见不散！”
现在是一辩如归上线，二辩初云骁准备待命……二辩？你在听吗？
初云骁：抚摸心口，魂魄出窍，老婆说什么就做什么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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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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