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花生核雕

吴州府衙内,汪县令打发走传话的小厮,笑眯眯地数着手里的银票。

相比于县令的得意,萧清湖可就惨了。

这还是萧清湖头一次进牢房,萧清林在时,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大哥虽然对他不是很好,但总归是亲戚,要不也不能将绣坊的生意交给他婆娘照看。

萧清湖那里受得了牢房这又小又脏又臭的地方,万幸他没和许峰那疯子关在一间,他们之间隔着栅栏,萧清湖实在待不下去,一个劲儿对着牢房外的衙役喊:“放我出去!听到没有,快放我出去。”

“吵什么吵!给我闭嘴!”衙役姗姗来迟,他嘴里叼了根草梗,满脸不耐,说着还拉起手里的佩剑以作威胁。

萧清湖才不信区区衙役还敢伤他,伸着脖子瞪着眼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萧清湖!萧清林是我大哥!”

衙役挑了下眉,脸上浮起一丝笑,收起佩剑,上前两步,靠近萧清湖,说:“你说的可是首富萧清林?”

萧清湖见衙役语气都客气了不少,下巴一抬,胸脯挺了挺,“那是自然。首富萧清林是我大哥,我是他三弟!”

“啊我呸!”衙役一口吐沫吐到萧清湖脸上,奚落道:“萧清林是你大哥又怎么?人早死了,就算当今圣上是你老子都没有用!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再吵爷打盹,我让你和那个疯子一样!”

衙役丢下话离开,萧清湖何时受过如此大辱?萧清林在时,他们萧家即便不住在一起,但遇事大哥总会帮一把……如今,谁能来帮他?萧清湖塌坐在满是杂草又潮湿酸臭的牢房里,隔着栅栏看着疯疯癫癫的许峰。

“大哥啊……你说你怎么就死了呢?你要是还活着,我怎么会沦落成这样……”在萧清林的葬礼上,萧清湖都没有发出如此真切的感叹。

次日,绣坊门前,围了许多按时上工的绣娘,大家虽然都听说了萧家三爷的事,但迫于生计,还是要来绣坊做工的。萧瑾甡也起了个大早,她依旧穿着男装,想先看一下绣坊如今是怎样的情形再做打算。

卯时初,一顶轿子停在绣坊门前,四个轿夫各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小厮拉开帘子,一满身肥肉,一身酒气的中年男子从轿子上下来。

男人好像昨日夜里喝了很多的酒,随着风吹,萧瑾甡隔得老远都闻到了酒味。

怎么是二堂叔?

萧瑾甡蹙眉远望,萧清山颤颤巍巍地踏过绣坊的门槛,对身旁的小厮招了招手,小厮便从身后掏出一柄大锤。

萧清山素爱喝酒吃肉,身板粗的能装下两个小厮还有余,胳膊似腿、腿似腰,腰如缸粗,声如洪雷。在小厮手中的大锤被萧清山拿在手中,就像是再拿一个哄孩子的拨浪鼓。

萧清山一锤砸向绣坊的门锁,啪的一声,门锁落在地上,绣坊的门颤颤悠悠,围在外的绣娘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一个个抱团离得远远地,若是从前她们第一个害怕萧清湖的咸猪手,此刻她们更怕的就是萧清山似蒲扇般的大手。

萧清山仿若压根儿看不到绣娘们眼中的恐惧一般,他对着围在门前的绣娘们哈哈大笑,一脸醉意地说:“众位娘子无需害怕,我是萧家二爷萧清山,从今日起,这绣坊便由我说了算,我没有我那弟弟的坏癖好,在我这里,只要踏实肯干绣工出众的,我也定不会亏待。”

绣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能不用再去别处找活计自然是好的,可是……这样暴力的老板……也着实让她们害怕。

绣娘们就差把“我怕你”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萧清山对此根本不在意,他打了一个响指,身旁的小厮就从怀里掏出数贯银钱。

萧清山十分大方地说:“今日算我第一日接手绣坊,我给众位娘子准备了些见面礼,一人十枚铜板,大家跟着一起乐呵乐呵!”

有钱发?十枚铜板?

绣娘们眨眨眼,小厮手脚贼麻利,萧清山发完话,他那边就开始发钱。一人十枚,不多也不少。

一盏茶的功夫,绣娘们的脸上全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再看向萧清山时,也没了先前的畏惧。

毕竟,谁会怕出手大方的老板呢?

萧瑾甡却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眼见看到,萧清山的手里,拿的不是别的,而是绣坊的账房钥匙。

萧瑾甡盯着萧清山走进绣坊,看着各个满脸笑意的绣娘也跟着萧清山走进了绣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二堂叔为何会有绣坊的钥匙?

萧瑾甡才不会认为是三堂叔自愿将绣坊的钥匙交给二堂叔的,而且昨日事出突然,据她所知,三堂叔被县令带走时,根本没有交钥匙的环节。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萧瑾甡想不明白。

绣坊内传来扎布的声响,萧瑾甡听了一会,转身离开。

她要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就不能冲进去,否则一定会打草惊蛇。

另一边,在柳玉痕的小院躲了近两天的顾楚怀终于是躲不下去了,他满意地看着自己桌上刚刚亲手裱好的画作。露出了既欣赏又满意的笑容,他眉毛微粗,黑色的瞳仁又极其得亮,朵朵乳白色的晚香玉仿佛立于桌台之上,也不枉他熬夜一观。

顾楚怀将画轴卷起拿在手中,他步子轻快,没走几步,却看到小橘朝着这边走来。

“小橘?你怎么在这儿?没跟着生生?”

小橘抿了抿嘴巴,一副委屈样子,却不忘提醒顾楚怀:“顾表公子,小姐不是说了你不能这样打扮出去吗!你又是要去哪?要是让小姐知道了……”

顾楚怀拿着画的手一顿,他光顾着让生生看到自己亲手画的晚香玉了。竟然又把这事给抛在脑后了,顾楚怀挠了挠耳侧,没发觉到小橘神情的委屈,他掂了掂量手里的画,才说:“小橘姑娘提醒的对,只是我这里有一副画像同生生一同观赏,生生在哪?要不你帮我将她喊道小姨的院子里?”

还能在哪?肯定是和那个病秧子在一起被,小橘也是纳了闷了,好像自从那个病秧子出现,小姐就总是和他在一起,查账也在、外出也在,小姐都已经好久没有让她跟着了。

小橘跺了跺脚,就是这时那个病秧子不在她眼前,都则她一定会狠狠地剜他一眼。再跺上两脚!

“小橘?”

“哦?怎么了表公子?”

“你刚才在想什么?”顾楚怀问。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小橘住了口,转而说:“表公子你刚才说什么?”

“……”这丫头,怎么魂不守舍的,顾楚怀皱了下眉,重复道:“就是我不是答应了你家小姐吗,可我这里有副画相同你家小姐一起观赏,你看可不可以,拜托你将你家小姐喊过来?就在小姨的院子就行。”

“哦……是这个事情啊。我去喊小姐自然可以,可是小姐此刻不在家啊!”

顾楚怀眨了眨眼,如今尚早,才卯时刚过,生生竟然不在家?还没让小橘陪着?这怎么能行!

顾楚怀垂着手,都顾不上抱画了,他急急问道:“生生不在家?那是去哪了?你可知道?”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小橘的嘴就抿得更严实了,她要是知道小姐在哪,她也就用不着如此委屈巴巴得了。

顾楚怀多人精一人啊,他看着小橘的样子,就明白了一切,他将画扔给小橘,说:“你帮我拿着!我去找生生!”她一个女子,出门在外,身边怎么能不跟着人?要是被坏人盯上……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表公子!”小橘抱着画,顾楚怀早就三两步没了踪影。

小橘大声喊道:“表公子!你得换个衣服啊!”

顾楚怀右脚一滑险些栽进一旁的花坛,他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恰好被出来晒太阳的柳玉痕看到,柳玉痕招了招手:“怀儿……你这是作甚?”

顾楚怀扭头,“小姨?”未免小姨再担心,顾楚怀扯出一抹笑,说:“没什么,就是……刚刚看到几朵半开未开的小野花,突然有了些许灵感,想回屋创作一下。”

柳玉痕笑笑,“你这孩子,真是和我姐一模一样,我还记得她小时候听到鸟叫的旋律,将我扔下闭门创作的样子,既然如此,那你就快回去吧。”

“好的小姨。”顾楚怀急匆匆赶回自己的房间,上次照着小董的衣服准备的服装早就洗好放在衣柜里,顾楚怀三两下就换好了衣服,戴上了面具。

可是要去哪里找生生呢?

若是从前,他也不会有多犯难,女子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胭脂铺、点心斋。

可是如今,生生连赌坊妓院都去了,她会去那里,他一时还真的想不太出来。

顾楚怀漫无目的地走在吴州城上的大街小巷里,他有些平足,走的时间一长,脚底板就会隐隐作痛,顾楚怀低头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脚,鲜香的气味就这样钻进了他的鼻腔。

一抬头,前面不正是那家“干”里香馄饨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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