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花生核雕

月光被云层挡住,似有似无的微弱冷光下,蓝螳若天生就习惯了在黑夜中穿行的孤侠,循着地上的星光点点,蓝螳游走在吴州城的大街小巷里,原先蓝螳还能辨得清东西南北,可随着他越走越久、越走越乱,地上的痕迹越来越多后,他就找不到一条准确的路了,蓝螳盯着眼前的绕了个圈光亮处,挠了挠后脖颈。

不是,主子的这个二弟到底是干嘛的?

胭脂铺、点心斋、打铁铺、茶坊、绣庄、赌场也就罢了。怎么还有刚才他们去过的妓院!

蓝螳叉着腰站在妓院前感叹道:谁家正常人青天白日的不干正事在每一条大街小巷、每一个铺子摊前散步啊?他要不是邮差那就是闲的?

若知道他这么能走,他就该在他的饭里加点药,让他走不了路!可是转念一想,那人午时吃的是他家的馄饨,蓝螳又摇了摇头,他可不能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他还要将馄饨摊做大做强呢!

蓝螳气喘吁吁,像是行了一夜的军。以前跟踪敌人都没有此刻令他感到疲累。他很讨厌这样像是一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转的感觉,这让他有一种被别人戏耍了的无力感。

不是,我为何要这样在这里瞎转?蓝螳一拍脑门,“嗐!”真是和梅羽待时间长了,怎么都有点一根筋了。

蓝螳转身朝着一处疾步而去。

蓝螳停在萧府门前,调整了两息,他既然已经知道那人是从萧府出来的,何必像个没头苍蝇一般?直接去他老巢逮人不就好了吗!

萧府虽然看着气派,但毕竟是商贾人家,晚上并没有人整夜值守,蓝螳没费什么功夫,就潜了进去。

偌大的萧府……蓝螳转了两圈,他撑着脸半坐在房檐下,满脸写着无语。

怎么什么都没有!那个人呢?凭空蒸发了?也不怪蓝螳会发出这样的疑问,他将萧府里外都探寻了个仔细,竟没有发现一丝荧光粉的痕迹。

荧光粉不可能没有用,他明明前几日刚用过,而且他撒了那么多,只要他走过的地方,都会留有痕迹,萧府外吴州城蓝螳走过的每一处,都有荧光粉,所以说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没有回来!

难道他还在外面?

蓝螳皱了皱眉,他本以为这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辨清身份后还能去主子那边轻描淡写地邀个功,却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差错,这莫不是老马失蹄?

所以,真正的顾楚怀究竟在哪?

春熙台三楼靠窗的厢房内,隐隐传出女子婉转如黄鹂鸟般的啜泣声,顾楚怀躺在地上,已然晕死了有很长一段时间。

而女子的对面,正坐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男子,男子就像是没听到女子的哭声一般,喝两口酒,吃一口肘子肉,满嘴油花,好不豪迈。

女子抽抽搭搭,手帕上却没有多少眼泪。

面前的酒菜基本下肚后,男子扯过女子的手帕,他挑着眼望向女子,随意又胡乱地擦了擦嘴。手帕划过男子的脸,男子粗粝的胡须将手帕勾出一段又一段的丝线。

看样子是无法再用了。

男子用手帕擦完嘴后,也没有归还的意思,手帕被他揣进怀中,男子清了清嗓,声如洪雷,吓得女子克制不住地发抖。

“小娘子,你怎如此怕我?”

月娘颤了颤,她难道不该怕这个突然闯进来,将她的董郎打昏的男子吗?若不是他的出现,她的董郎怎会这般昏死在地上?

胡子男听不到女子的回应,他眼里的笑意却更深了两层,他就是喜欢这样怕他的女子,那如受惊了的小兔子一般的眸子,看的他浑身麻酥酥的。

“无妨,小娘子,你这样越是怕我,我便越是稀罕你,我本是这吴州城外落霞山上的大哥大,今日你遇见我,乃是你我之间的缘分,我得意你,你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落霞山?大哥大?

那不就是土匪窝里的土匪头子嘛!月娘险些昏过去,她宁愿在这个春熙台出卖自己一辈子,也不要去山里当那些土匪们的玩物。

她可是听说过的,土匪们玩女人随便得很,什么东西都会招呼两下,而且他们还会轮流玩女人,一个人玩完换下一个人继续,像是禽兽一般,他们身下的女人,没有一丝尊严可谈,就似是玩物一般。

世人虽然看不上她们这些卖身的妓女,可在怎么说,那也比土匪的玩物要好上千倍。

月娘眼里的恐惧越来越深,她不要,她死都不要跟他走!

她看向倒地的董郎,垂下眼,大不了她死了算了!只是她死了,便不能再和董郎在一起了……董郎……月娘知道你为了月娘已经很努力的想办法了,要怪只能怪我们生不逢时,终究要错过了!

董郎,我死了,你要好好活着!

月娘闭上了眼,准备咬舌自尽,胡子男眼疾手快一个手刀下去,便将月娘打昏。胡子男撇了撇胡子,道:“还是个烈女?又柔弱又刚烈的?我喜欢哈哈哈!这次下山没白来啊!”

胡子男将月娘抱起,怀里的女人细弱无骨,轻飘飘的,胡子男垂眼撇了下月娘饱满的胸脯和看起来一巴掌就能扭断的腰肢,他身下的某处突然一紧。

胡子男哈哈大笑,他已经好久没碰到过这样让他如此兴奋的女人了,他顶着裤带下的紧绷,瞄了眼床铺后打消了就地在此办了女人的想法,鬼知道那张床上翻滚过多少人?

虽然他是土匪,可他也是有些讲究在身的,他跨过被他一掌劈晕的顾楚怀,径直走了出去,木门开了又合上,竟无一人敢拦他。

顾楚怀是在两个时辰之后醒来的,他后脑勺生疼,胸腔也直发闷,好像是被人踩了一脚一般,顾楚怀慢慢睁开来,“我这是在哪啊?”

红烛即将燃烬,满屋挂着暖洋洋的纱绸,桌上一片狼藉,身后是铺得整整齐齐的大红色床幔。

意识还有些不清,顾楚怀微微迷上眼睛,寻找着自己遗落的记忆。

他是去找生生的,他怕生生一个女子在外不安全,他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然后……他漫无目的地走进了春熙台!

对,就是春熙台!

他只想碰碰运气,可却被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拦住,女子的眼睛有一点像生生,顾楚怀就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仿佛有什么事情想对他说,她轻声在他身侧说了个地点。

顾楚怀自然搞不清状况,他以为是生生安排的,就跟着女子走进了春熙台。

然后发生了什么了?

他明明滴酒未沾,却像是断了片一般,意识像是被人打乱的拼图,没有任何线索,只能靠他自己慢慢缕清。

顾楚怀揉着后脑,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女子复返,钻进屋子里,双眼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唤他——董郎!

对,就是董郎!

顾楚怀缕清了一条思绪,之后的种种也被他一一想起。

女子上前,毫无顾忌地握住了他的手,董郎董郎地唤着,似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顾楚怀脸霎时一热,他推开了女子,并退后几步,“姑娘认错人了。我并不是姑娘口中的董郎!”

“董郎。你莫不是在生我的气?”月娘的右眼落下一滴泪,她直勾勾地望着顾楚怀,说:“董郎,我那都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接客啊,若我有办法,我自是要为你守身如玉的,可我……我没有办法啊,你要相信我,我都不是自愿的啊,董郎你要知道,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只是、只是我,我没办法拒绝他们给我塞得男人。我……呜呜呜,我也很想离开这里啊,董郎……”

月娘哭诉着自己的脆弱与无能,一点一点走到顾楚怀身前,她再一次拉住了顾楚怀的手,深情抚摸着。

“你……你离我远点!”顾楚怀挣脱开,正要解释自己并非是她口中的董郎,就昏了过去。

顾楚怀揉着后脑,满脸疑惑,后面发生了什么?

他站起身,甚至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和内外裤。没有一丝被脱下过的痕迹,想来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吧……顾楚怀长吁了一口气。

可他还来不及放松,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昏了有多久?女人早不见了踪影,也没人能来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时辰!他看向窗外,坏了!都这么晚了,他还没找到生生!生生不会出事吧?

顾楚怀是从三楼的矮窗跳出去的,外面黑漆漆的,他越走脚步越快,回萧府的路上,他还不小心地撞上了一个人。

蓝螳刚刚折返,他的心情有些不好,被顾楚怀撞到,蓝螳只是蹙了蹙眉,他压根不想理会,

顾楚怀低声说了句:“抱歉。”

蓝螳摆着的手一顿,怎么是他!竟然是他!

这叫什么,皇天不负苦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

蓝螳低头走过,灵巧的攀上低矮的院墙,顾楚怀在地上急急地走,蓝螳在屋檐间跟着他一路穿行,顾楚怀踏进萧府时,蓝螳也轻车熟路的再一次翻了进去。

顾楚怀没有先回自己住的院子,他知道此刻已经很晚了,萧府内也都静悄悄的,可是如果不亲眼看一眼生生,确定生生是否回来了,他就是无法安心。

萧瑾甡的院子里,仍旧点着一盏小小的灯,萧瑾甡早已睡下,顾楚怀站在她的院前,看着屋内微弱的亮光,下崩的嘴角慢慢提起,化为一个细小的弧度。

幸好,她无事。

蓝螳将顾楚怀所有的微弱表情都看在了眼里,他默默地晃晃头,感慨道这又是一个单相思啊!

和谁喜欢同一个人都好,但千万别和主子喜欢同样的人,否则,只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头来啊——终是一场空罢了。

事情办妥了,蓝螳也无需久留,他跟着顾楚怀一直跟到他关灯睡觉为止,自然也看清了他的本来面目。

蓝螳嘴角抽了抽,一时竟然想像不出,如果主子得知这一切,自己的二弟其实是三弟的脸,而且二弟还喜欢着“三弟”,而且主子还整日对着二弟的脸叫着三弟……

蓝螳有些乱,这搁谁谁不乱啊?

他都不敢想主子知道的话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总归应该不会太好吧……

为了避免自己成为被殃及的池鱼,蓝螳决定,今晚上就当自己白干!

他宁愿白干,都不想做那个出头鸟告诉主子这一切!

北岩安:这很难推测出来吗?我早就猜到了啊……

蓝螳:要不您是主子呢……得,我去倒夜壶……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花生核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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