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牛马人依旧要早起打螺丝。
白瑜看着面前的米饭食不知味，一粒一粒缓慢吃着。
昨晚事让白瑜心神恍惚，初来乍到，怎么就被人盯上了。
播报声响起“□□000116Y请出列，有人探望。”
“咔——”身后的门刚合上。
便先听到富有活力的声音：“这里。”
果然，方旬在向这边招手，旁边站着显眼的金毛。
“走，正好是中午，我们边吃边聊”方旬说。
拿着微薄薪酬，穿着‘纯狱风’的白瑜来到了和他格格不入的餐厅，来往的人无不西装革履，奥，还有两个人也是，一个白大褂，一个休闲服。
想当年他什么高级餐厅没去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摧残，尽有一种恍然若世的感觉。
白瑜拿起菜单，被上面的价格晃瞎了眼：“我喝水就好。”
“真的不吃点别的吗？林，你呢？”方旬真诚的询问。
白瑜顺手将菜单给了林晔。
林晔瞥了一眼，万年不变的表情裂开了：“我也喝水。”
“好吧，美女姐姐，这边点餐，要两杯纯净水，一杯鲜榨蓝莓汁，一份提拉米苏，一盘水果拼盘，一份沙拉。”方旬向旁边的引导员招招手，菜单都没看直接点餐。
“您好，请问一下，过一会还打包草莓蛋糕吗？”引导员弯下腰，礼貌询问道。
“老规矩。”方旬道。
“请稍等片刻，我这就通知备餐。”
“你们研究院待遇这么好。”白瑜惊了。
方旬浑身上下穿着也不像大富大贵的人，大部分餐厅都是智能点菜上菜，人工点餐足以体现餐厅规格之高。
“没关注过，怎么了。”方旬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
他还不知道那张菜单刚刚重创了两个打工人脆弱的内心。
“我还没有考虑好志愿者呢。”白瑜喝着水，直截了当提到。
“这次找你来不是这个问题，之前你去【M基地智脑】那里评判不是出问题了吗？我又给你申请了一次，基地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有能力的人？” 方旬嚼着草莓说道。
“那什么时候方便再去一次。”白瑜看着方旬说。
方旬忙着和面前的提拉米苏做斗争，头也没抬，嘟囔：“看你时间，随时致电【M基地智脑】。”
“我还没有通讯设备呢，你那里方便帮我预约一下吗？”白瑜从未向此刻这样窘迫。
“我近期不忙，我带你去。”林晔道。
白瑜礼貌微笑道：“十分感谢。”
“这个志愿者是干什么的呢?”随后白瑜又道。
“就是帮助查找资料，整理数据……这些，有兴趣吗？”方旬抬起头回答。
“那我看到这个项目的发起人叫——方舟，这是……？”白瑜疑问。
“你不知道他？”林晔反问。
“记忆混乱了，我的记忆就停留在三天前。”白瑜无奈道。
“怪不得评判中心的小姐姐之前说智脑坏了。”方旬插了一嘴。
“方舟，他是个伟大的科学家，他提出来的方案，解决了【黑体危机】。”林晔接话道。
方旬说“我还有工作，我看你们都吃的差不多了，我们撤吧。”
不等两人回话，他已招手结账。
当纸质打印账单出现在两个打工人的面前时，他们真的碎了。
谁能想到这里喝水也要钱，虽然他们没掏钱。
——————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白瑜感觉背后有一股莫名的寒意，有一道视线始终如影随形。
每次不经意地回头，都能隐约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街角的阴影中忽隐忽现，他加快步伐，一个拐弯隐去身形。
模糊的身影显现。
方旬迅速冲出，锁喉，熟悉的面孔，是昨天晚上角落那个人，下一秒他们扭打在一起，打斗中碰掉了‘小眼睛’——监控。
警报器响起。
机械姬扶额：“又又又见面了□□000116Y号，能把我的‘小眼睛’搞坏，真有你的。”
每个‘小眼睛’都拥有一定的自我意识会自动躲避伤害，建厂至今，这是第一次人为损坏，可见打斗之激烈。
白瑜或许不知道□□000116Y号在这里将会成了个传奇。
行为过于恶劣，最后两个人分别被关禁闭室反思。
押送两人的是同一装甲车，两个人分别被机械手臂禁锢在车的两端。
直到现在白瑜才仔细观察，这人虽上了年纪，但是肌腱发达，身体硬朗，可窥见几分年轻时风采。他们在此之前没有交际，他是白班，那人是夜班，都没见过几面。
“呵，我好像没得罪你。”白瑜斜睨着他道。
那个人朝他“呸”了一下，扭过头小声道:“不识好人心。”
“莫名其妙。”白瑜不屑道。
白瑜怎么都想不明白，刚来这个时空一个人都不认识，也没得罪什么人，天天遭罪。
“啪——”的关门声响起，一个狭小又漆黑的房间，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双拳紧握，指节泛白。
谁在崩溃的边缘不是死撑着笑？最可悲的，这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自找的，他的崩溃无人诉说，悲喜自渡。
白瑜从来就不是圣人，这段时间快逼疯了他，猛地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踢向身旁的墙壁。“砰”的一声巨响，墙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的脚也因反作用力而疼痛难忍。
再然后，他的脚腕被一双有力的东西抓住。
“我l靠，鬼啊……”那种忧郁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这里的禁闭明令一人一间，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他哇哇大叫。
“鬼？确实，要不是我躲的快，那一脚就要让我交代在这里了，可不得变成鬼缠着你。”话落又得到一脚，“靠。”
白瑜一个扎猛子，挣脱开脚上的束缚，转身，边拍门，边扯着嗓子喊：“救命，有——鬼——啊——”
在白瑜视角里黑灯瞎火的，突然窜出一团白色的物体。
——————
“长官，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您受惊吓了。”押送员冷汗直流，不敢抬头直视那股强烈的视线。
白瑜也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毕竟先动手的理亏。
视线的主人端坐着，白色的军装上黢黑的脚印格外显眼，M基地的各类服装早已做到永不脏污，但是远没有棉质丝绸类衣服舒服。
“此事我就不追究了。”那人摆了摆手。
手腕上的一抹黑，如磁石般牢牢抓住白瑜的眼，原则上军人是不允许佩戴饰品：一条金属质感的手环贴于手腕，不过分紧勒，也不留空隙，是一种极致的深邃黑，黑得纯粹，黑得彻底。
于是他们各自回到该待的地方。
白瑜盘腿坐在G区500号房内扶额苦笑。
往事不堪回忆：
白瑜原本所要去的是G区500号房，由于这里的【智脑】出了问题，直接下达到了C区500号房。这里D区之前的都关着是违规违纪的军人，研究员等有职位的人员，谁都不想得罪他们。
当他凄厉的嘶吼吸引过来许多警卫员，紧急上报，申请最高【智脑】权限，打开房门。
外面的光照进屋里。
白瑜从警卫员迷茫的眼眸里看到：破碎的自己和身后的他。
那一刻白瑜是崩溃的。
狭小的屋里还有一个人，白色长发，棕瞳，他刚进来时那人蹲着所以没注意到，站起来却比他高半个头，有些压迫感。
红晕从脸颊蔓延至耳根，脖颈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意，白瑜低着头，不敢与那人对视。
“太丢人了！”白瑜暗念道，他从前大把时间沉迷研究，对任何人都礼貌且生疏，他给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举止端庄，智性的学者。
总之，在白瑜眼里这个一大人生污点。
——————
除了那场闹剧，白瑜顺利结束了他的关小黑屋生涯。
踏出禁闭所的门槛，白瑜感觉周身都轻松了，远远看见倚在墙边的林晔。
“等很久了，是吗？太抱歉了。”白瑜
“走吧，我已经帮你预约好了。” 林晔回答。
同样的流程，一切都很顺利。
“这是你的判定结果，至于你失忆的问题，我已经帮你申请了医疗舱，随时去治疗。”依旧是熟悉的小姐姐，“这是你的光脑，之前你的身份信息一直未录入，没办法给你，恭喜你彻底成为M基地的一员。”
白瑜接过光脑，由衷的感谢。
最让白瑜欣喜的是:摘了脖子上的禁锢器，可以随处走动，并且通畅呼吸的感觉真美妙。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林晔坐在装甲车主驾，准备启动车子。
发动机引擎的“嗡嗡”声引起地面的一阵微微震动，林晔打开玻璃探出头来：“别多想，带着禁锢器的人无法使用公共设施，而且你来历不明，这是我的职责。”
“拜拜，这些天打扰了。”白瑜站在车下目送着装甲车离开。
……………
根据【光脑】的指引，白瑜走到悬浮车站，竖着一个虚拟触控屏幕，上面可以详细看到列车班次，等车的人很多。
“唰——”，透明流线形的车，缓缓入站，人们蜂拥而上。
终于上车的白瑜松了一口气。
果然哪里都要靠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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