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黑色笔记本,像一把淬毒的匕首,不仅捅穿了我可笑的幻想,更将我过去数月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搅得粉碎。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巨大的冲击过后,是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仿佛灵魂已经抽离,悬浮在半空,冷漠地看着下方那具名为“谢疏昀”的躯壳。
谢疏珩试图靠近我,像往常一样想要拥抱我,亲吻我,用他那套扭曲的“爱”来安抚我。
在他手指触碰到我肩膀的瞬间,我猛地挥开,用尽了全身力气。我抬起头,看着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不加任何掩饰地,将所有的恨意、绝望和心碎投射在他身上。
“别碰我。”我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从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我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尖锐,“我是你的玩具吗?谢疏珩?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设定的剧本里挣扎,很有趣是吗?看着我因为你一点点施舍的‘温情’就动摇、就心软,很有成就感是吗?!”
积聚的情绪终于决堤,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
“我在渔村的每一天!每一个我以为自由的瞬间!都在你的监视之下!我对着大海诉说恐惧,我因为能吃饱饭而感到窃喜,我因为看到日出而觉得生活还有希望……这些,这些在你眼里,是不是都特别可笑?!”我指着那个笔记本,指尖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谢疏珩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他试图解释:“不是的,哥哥,我只是想确保你的安全,我……”
“安全?”我凄厉地笑出声,眼泪流进嘴里,又苦又涩,“你把我最后一点尊严,最后一点作为人的自主,都踩在脚下碾碎了!谢疏珩,你把我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一步步后退,远离他,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
“我竟然……我竟然还想过要接受你……”我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厌弃和恶心,“我竟然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在一起……”
这句话仿佛刺痛了他,他猛地上前,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我们可以!哥哥!我们本来就该在一起!无论用什么方式!”
“用什么方式?”我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流,眼神却空洞得可怕,“用欺骗?用监视?用把我当成你掌心的提线木偶的方式吗?”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身体顺着墙壁滑落,瘫坐在地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疏珩,”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已久的问题,“你告诉我,从爸妈离开那天起,你对我,究竟有几分是真?”
“你对我,究竟有几分是真?”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了我们之间。
谢疏珩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脱口而出:“遗产!如果不是为了父亲留下的全部遗产,我怎么会忍受在你身边演这么多年的戏!”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连窗外的雨声都仿佛消失。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扭曲的俊美脸庞,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带着癫狂的绝望,眼泪却流得更凶。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谢疏珩…”我笑得浑身颤抖,一字一句地剖开血淋淋的真相,“你心不诚。”
“从始至终,你都是为了那份遗产。”
他像是突然惊醒,想要补救:“不,哥哥,我后来……”
但已经太迟了。
那颗被他反复伤害又勉强拼凑起来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碎裂成灰,连痛觉都变得麻木。
我看着他,眼神里最后一点光熄灭了,只剩下死寂的灰烬。
“滚。”
我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闭上眼,再也不愿看他一眼。
窗外雨声渐沥,像一场盛大的送葬。
为我们之间,所有真实与虚假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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