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个混乱的夜晚之后,某种东西被彻底打破了,又或者说,某种一直潜藏的东西,终于浮出了水面,变得理直气壮。
谢疏昀没有像一些极端故事里那样,被铁链锁在某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他的囚禁,更加精致,也更加无处不在。
它始于他的手机。起初他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些曾经会偶尔联系他的旧友、同学,甚至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商业伙伴,信息变得越来越少,最后几乎归于沉寂。直到有一次,他在公司用座机偶然拨通了一位大学好友的电话,对方惊讶地说:“疏昀?你之前不是让特助告诉我,你最近在国外进行封闭式项目,不方便联系吗?”
谢疏昀握着话筒,浑身冰凉。他从未下过这样的指令。
他立刻打给特助质问,特助支支吾吾,最后在逼问下才坦白,是“小谢先生”吩咐的,理由是“谢总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思考集团战略”。
小谢先生。谢疏珩。
怒火涌上心头,他冲回家,找到正在书房看书的谢疏珩。少年(或许不能再称之为少年)抬起眼,神情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到来。
“为什么干涉我的社交?”谢疏昀将手机摔在书桌上,屏幕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谢疏珩合上书,慢条斯理地说:“那些人,聒噪,无用,只会浪费哥哥的时间和精神。”他站起身,走到谢疏昀面前,指尖拂过他因愤怒而紧蹙的眉头,“哥哥有我就够了。”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谢疏昀挥开他的手。
“你是。”谢疏珩的眼神骤然转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从里到外,每一寸都是。”
这种控制很快蔓延到了他的工作。公司里几个他颇为倚重、能力出众的高管,在短短几周内,相继以各种“合情合理”的理由调离了核心岗位,或是被派往海外开拓“更重要”的市场。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能力平平,但唯谢疏珩之命是从的新面孔。
谢疏昀在董事会上提出异议,那些往日对他恭敬有加的董事,此刻却眼神闪烁,言辞含糊。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公司的股权结构,在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些散落在外的股份,以及几位小股东的代理权,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集中到了谢疏珩的手中。
他坐在总裁办公室里,看着送上来的、由谢疏珩“过目”并“建议”修改后的项目方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他依然是名义上的总裁,但他的命令,出了这间办公室,似乎就打了折扣。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实际运营隔离开来。
他甚至失去了独自出行的自由。每一次他试图自己开车,司机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彬彬有礼却态度坚决:“小谢先生吩咐了,为了您的安全,由我为您服务。”他想独自散步,保镖总会如影随形,美其名曰“保护”。他的一切行踪,都被严密地掌控着。
最让他感到窒息的是生活中的细节。
他喜欢的咖啡牌子,因为谢疏珩说“伤胃”,被换成了另一种他并不喜欢的养生茶。
他习惯在睡前阅读,谢疏珩会拿走他挑好的书,换上他自己选的,“这本更适合哥哥”。
他甚至不能决定自己第二天穿什么,衣帽间里不符合谢疏珩审美的衣物,会无声无息地消失。
反抗是徒劳的。每一次激烈的争吵,最终都会以某种方式被谢疏珩扭曲、化解,最终演变成身体上的纠缠与征服。谢疏珩熟悉他身体的一切弱点,能用最直接也最耻辱的方式,让他屈服,让他崩溃,让他在极致的感官冲击下,暂时忘记一切,只剩下本能的沉沦。
事后,谢疏珩会抱着精疲力尽的他,像安抚一只闹别扭的猫,用温柔的、却带着致命毒药的语气在他耳边低语:
“哥哥,别挣扎了。”
“你离不开我的。”
“你看,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得多。”
谢疏昀站在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自由飞翔的鸟雀。阳光很好,花园里的花开得正艳,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这座华丽的别墅,是他一手购置的家,如今却成了最精致的牢笼。没有铁窗,没有锁链,但每一寸空气里都弥漫着谢疏珩的气息,每一道目光都受限于谢疏珩的意志。
他被以“爱”为名的蛛网,层层包裹,动弹不得。
谢疏珩从身后拥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满足而慵懒:“哥,你看,这样多好。只有我们两个人。”
谢疏昀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眼神空洞。
他想起了八岁时的谢疏珩,那个在墓园里牵着他的手、眼神依赖又恐惧的孩子。
是他,亲手将那只柔弱的小兽,养成了如今这头将他吞噬的怪物。
而他,连逃离的力气,都快要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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