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大宅坐落于半山腰上。萧家发家很早,传到萧策这一代,已经百年有余,是真正的名门望族。这栋老宅经过几次修缮,外面依旧保持着古朴的风格,但里头却是极致的奢华。
大宅的庭院里头灯火微亮。
陈安之返回萧家的时候,萧策正坐在客厅等他。
他跟萧策机械低而又重复的生活里头,有一个就是互道晚安。他想可能是张可在以前的无数个夜晚也是这么跟萧策互道晚安。而萧策想念这样的时间片段,这样的对白,所以让他继续重复那样的片段,来填补内心的思念和孤寂。
“你回来了。”萧策说道。似乎只是一句开场白,也像是在询问某些事情。
陈安之解下围巾,随意的放在沙发上,一旁的佣人递上了一杯温水,陈安之喝了一口,才说道,“萧策,我家里生意出了点问题。”
萧策抬起头看着他,不置可否的说道,“怕不是一点,是很大的问题。”
“你都知道了。”陈安之有些讶异。
“A市说大很大,可要说小,也是很小,毕竟我们这个圈子就这么点,有点风吹草动,还是知道的。”
“那你也应该猜到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了。”陈安之放下手中的杯子,注视着萧策说道。
“大概能猜到点。”萧策缓缓转着檀香佛珠,语气不缓不急的说道,“但是我不能确定你家里打算要给我什么。”
“要不你猜猜看。”陈安之笑道,他笑得真心实意,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不用拐弯抹角。而且萧策还很直接,愿意接话茬的萧策,让他感觉到那3亿有着落了。
萧策身子往沙发后倾,姿势很是慵懒。陈安之很少看到萧策这般模样,在他印象中的萧策更多时候都是端端正正的,是一丝不苟,俨然一副世家子弟精英风范的模样。这样随意而漫不经心的样子,当真少见,而且跟他说话的口吻就像是在跟很熟悉的朋友很亲密的人在聊天一般。
“无非就是拿陈氏的股份出来送给我们两个。”
不是送给他,而是送给“我们”,也就是说萧策心里很清楚陈复安的打算。但他似乎也不生气这样的算计。
“那你怎么想的。”陈安之反问道,萧策直接,那么他也不想兜圈子,跟萧策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耍心眼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坦诚一点,直来直去更好。
“安之,你大哥实在不是个做生意的料。”萧策这次倒没有直接回答陈安之的问题。
陈安之当然知道自家大哥这几年干的不好,要是做得好,他现在也不用坐在萧家老宅里头了。
他没有接话,毕竟讲自己家大哥不是,也不是做弟弟的道理。
萧策似乎也没打算让陈安之接话,而是接着说道,“继续让你大哥干下去,怕还是有无数的窟窿接着得填,安之,你有事相求,我可以答应,但不可能无止境的帮陈氏填窟窿。”
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陈安之。又是那样的神情,在通过他的脸看向另一个人,迷离而又满怀思念。
陈安之心里头的异样和不舒服感又泛起,但旋即又释然,如果没有这张脸,那萧策又怎么可能会帮忙呢,从头到尾,他只是个替身。乖乖做好替身,帮助自家度过危机,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萧策才从那种深沉的思念情绪里头挣脱。又变回了那个精明干练、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萧策。
他举了举三个手指头,缓缓说道,“要我帮忙可以。有三个条件,第一,我要入驻陈氏,你来当我的特助,我要你父亲陈复安先生放权六个月给我,让我可以按照我的意愿在陈氏行事;第二,赠与百分之六的股份给我们;第三,让你大哥陈礼之出国度假六个月。”
萧策难得的解释道:“陈氏的投资战略和布局需要重新调整。”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包括人事,你大哥任人唯亲,搞得集团的智囊团都是蝇营狗苟,而且都是急功近利之徒,不整理一波肯定是不行的。”
萧策的三个条件,特别是第一个跟第三个,是让陈安之意想不到的。萧策自家生意都那么忙,还有心思帮着陈氏?真的有这么好心吗?还有人事调整,不会是要安插萧家的人马,到时候一举鲸吞陈氏。抛开这些顾忌不说,以大哥陈礼之的恋权程度,又怎么肯甘心退让。到时候怕不得怀疑自己跟萧策里应外合,一起要夺了陈礼之的权,做陈家的接班人。陈安之顿觉这些条件一旦说出口,在陈复安和陈礼之心里还不知自己得变成什么样,联姻的公主果然不好做啊。
陈安之突然很想抽烟,缓解一下内心的不安和焦虑。可当他从口袋里头掏的时候,才蓦地想起,因为萧策不喜欢烟味,所以他就没有再抽了。眼下自然是没有烟的。所以他只能站起来,用踱步的方式来缓解内心的情绪。
“萧策,你的要求很是强人所难了。”陈安之最终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萧策笑道,“怎么会,你不妨跟陈老先生说说看,我相信他自然会有定夺。”
确实没错,这件事情总归不是自己能拍板作决定的,而且萧策这般模样,是不打算跟自己讨价还价了。自己何必去纠结父亲跟大哥怎么想,只要如实告知萧策所提的条件,至于是否要答应萧策的条件,那就是父亲跟大哥的事情了。
自己只需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这般一想,陈安之的念头又通达了。
“好,我会跟我家里说的。”陈安之说道。
“你的家里是这里。”萧策语气有些不悦。
陈安之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了,他觉得萧策这样咬文嚼字实在莫名其妙。但他是善于理解并共情别人的人,所以基于萧策的经历,他似乎又能理解他的咬文嚼字底下的掌控欲了,萧策,他大概是太害怕又失去了吧。
“知道了,你早点休息。晚安。”陈安之好声好气的说了句。
“嗯,你也早点睡。我说的事情明早再跟你父亲说,也让陈老先生先睡个好觉。晚安。”萧策说道。
陈安之回了自己寝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头压着事,终究还是无法安心入睡。索性便起了床,穿上睡袍,在庭院里头踱步。
萧家的庭院很大,栽种着各种各样名贵的花草树木,如今已至深夜,灯光幽幽,置身其中倒有种无比宁静的感觉。
萧策也没睡着,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在庭院里头绕圈圈的陈安之。陈安之和张可还是不一样的,虽然面容很相似,但两个人的性格、为人处世却大相径庭。张可为人稳重、行事果决,陈安之散漫随性、优柔寡断。张可事事以萧策为先,而陈安之心里头的首位却绝不会是萧策。
陈安之绕了几圈后,被秋末的寒意劝住了继续绕圈的脚步。眼下已届秋末,天气早已变凉,特别是在晚上,寒意更是一阵针的袭来。
等进门后,佣人端了一杯姜茶给陈安之,笑着说道,“先生嘱咐的,叫您得喝。”
萧家宅子里的这些佣人都唤萧策为“先生”,而称呼陈安之为“陈先生”,倒也很好区分。
这是看到他在外头绕圈,担心他受冻,才给他准备的?陈安之端着热气腾腾的姜茶,心思泛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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