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一中。开学典礼。
许是刚下过一场“断尾雨”的缘故,操场上积了些许未被蒸干的水洼,在早晨阳光的折射下,规规矩矩倒映出地面上众多身着校服的倒影来。
高三的学生被安排在操场东侧,墨蓝勾边的红色校服乌压压地占满一片,与主体成蓝色的高二生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开学典礼的流程向来枯燥乏味,尤其是还混着对自家学校进行吹嘘的高考表彰名单。每年都从开始讲到结束,简直能把人直接送到周公面前握手言谈。
效率奇高,一中历届学生亲测有效,并表示不失为治疗失眠的好办法。
不过今年的情况照往年略有所不同,也算是给绝大多数同学添了个不大不小的盼头——
负责发言的高三学生代表一上台,底下半死不活的掌声立马欢呼雀跃了一个度。
原因无他,只怪这学生代表生了副顶好的相貌,漏出的一截冷白手腕将深红色校服衬出了一种区别于众人的独特气质来,光是往那儿一站就格外赏心悦目。
明目张胆地将旁边坐着的一众领导老师平均颜值拔高了不知多少。
下面最前排的高一新生被帅哥晃了眼,窃窃私语地开始咬耳朵。
“这帅哥谁啊,你们认识不?”
“人家高三的我哪儿认识——等等,这是不是那位啊?”
“……哪位?”
“就那位啊!高三的学生会主席,学长学姐们还给他建了粉丝群那个,好像叫谢什么……”
“谢遥集?”
“对,就他!听说从上高中到现在的每回考试都是榜一来着……”
可能是操场不够大,高一蓝色校服的地盘前面还挤着高三年级的一排获奖席。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又恰好坐在最前排,声音顺着空气丝丝缕缕地飘过去,正好钻进某个靠在椅子上小憩的人的耳朵里。
“……啧。”
聊到一半的交谈被一声略微不耐烦的语气词突兀地给打断了。
先出声的同学愣然抬头,先看见的是一只修长漂亮到有些过分的手。
那只手先是直直地举高了一点,然后又像没骨头似的,懒洋洋地顺着重力落下来。
盖在脑袋上的书本被人漫不经心地拎开,露出来底下一双浅淡精致的眉眼。
男生整个人仰靠在椅背上,似乎是刚打过哈欠,眼尾还带着些湿润。
他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同学不争气地开始心跳加速,脑子混沌地想:妈妈,这个也好帅啊……
跟主席台上站着那个比起来简直无法抉择的程度……
“别在我面前夸谢遥集。”
被人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把二者颜值划成等号的男生慢吞吞地开口了。
同学:“……?”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不知姓名的新帅哥闭上眼睛,又把书重新盖回去。
“太吵了,睡不着。”
-
谢遥集的这份演讲稿是语文老师给的。
他先是朝主席台下扫了一圈,红蓝相间黑压压的一片,完全分不清哪儿是哪儿。
只有高三的获奖席离得最近。
一眼望过去全是熟人,干什么的都有,写卷子的、背单词的,和身边同学互考古文默写的。
……还有个把书盖在脸上睡觉的。
谢遥集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他拎着稿子,毫不意外地在心里哂了声,然后伸出手来将话筒调高了一些。
养了近一周的感冒剩了点儿不怎么利索的尾巴,以至于一开口就压着些不轻不重的咳音。
语调中惯有的温雅淡漠被减去了半分,勉强显得几乎所有演讲稿开头必备的“金秋送爽,硕果飘香”没那么俗了。
他这次没有事先备过稿,一是因为诸如此类大大小小的演讲已经进行过无数次,照着念绝对不可能出错。
二是因为昨天晚上实在太忙,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不小心就把这事给忘了。
忘了其实也没事,他只要上台念完稿子就行了,反正下面也没什么人听。
但是事与愿违……谢遥集念到一半,才发现这篇演讲稿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寻常。
通篇下来风花雪月不计其数,各种隐义隐喻层出不穷,除此之外还夹杂着@#$%的乱码和繁体,愣是没给台下掌声一丁点儿发挥的空间。
谢遥集:“……”
兴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手里的话筒也开始仗势欺人,吱吱呀呀的杂音响起来没个消停。
半分钟后,话筒在彻底报废的边缘摇摇欲坠,谢遥集嗓子也越发冒烟儿。
他表情淡定地杵在台上,在“让它自生自灭”和“暴力战胜一切”中熟稔地选择了后者,面带微笑地对着话筒重重一敲。
猝不及防受了一记重击的话筒:“吱————!”
魔音贯耳般的电流声刺穿了整个操场,刺穿了无数同学弱小可怜的耳膜。
不管是睡着的还是没睡着的,总之坐在椅子上的现在全都精神了。
话筒的哀鸣一直持续十几秒才结束,底下的同学听力逐渐恢复了正常,然后就惊悚地发现演讲内容换了一个风格。
从“我们一起努力迈向未来”变成了“高中学习时间管理”。
还在莽足劲等着鼓掌的同学们:“?”
谢遥集面不改色地站在台上开始胡扯。
他从“每天进行一次数学限时练”扯到“英语单词易错的多层含义”,三下五除二就把学校限定七分钟左右的演讲熬到了头,直接“谢谢大家”。
主持人在这句“谢谢大家”之后茫然地走上台,茫然地开始宣布接下来的典礼流程。
他在台阶上和这位学生代表错肩而过的时候,对方还十分礼貌地笑着朝他点头致意了一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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