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帮我,到时候,我会给你报酬的。”
“在我这里帮忙,遵循的是底薪加绩效原则,所以呀,你好好帮我,得到的报酬就更多。”
“想给我当老板?”
希莞赶紧摇头摆手,“我可没有想吃你豆腐,只是告诉你事实。”
“怕我一个从监狱里出来的犯人,找不到工作?”
希莞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四下打量,幸好刘大厨他们没有听到。
“你疯了?”
潘安桐拿掉她的手,看着她惊恐的模样,勾唇一笑,只是这笑里,多少带着些自嘲的味道。
希莞察觉到他的落寞,像犯了错的孩子,低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潘安桐道,“一个月工资多少?”
希莞惊喜抬头,立马回答,“你想要多少?”
“你能挣多少?”
“嗯……除去成本,旺季一个月三四万,淡季的话就挣得少了。”
“你开个价,只要你不是狮子大开口,我都给得起的。”
“林希莞,有人说过,你不适合做生意嘛?像你这样开店,迟早要倒闭。”
希莞眨着眼睛,不理解什么意思。
“价格低,开个工资还要等员工叫价,你不怕吃空了你?”
“现在我不还没开店当老板吗,等到了那个时候我自有打算。更何况,我们是朋友,好朋友之间,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好朋友,你不介意我杀过人,坐过牢?”
希莞又一次拿手堵上潘安桐的嘴,恶狠狠警告道,“潘安桐,你再提一句!”
“为什么不能提,我说的也是事实而已。”
希莞觉得潘安桐大概是在这里跟自己装糊涂呢,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呀。
“只能你说事实,我就不能?”
“潘安桐,你说了,还能在这里待下去吗?”
“待不下去大不了一走了之,我也不稀罕这里。”
“潘安桐,你别做事还像三年以前,丝毫不顾及后果好不好,你不稀罕这里,我稀罕。”
“哼,”潘安桐冷哼,“林希莞,如果这里真的像你一样说的那么好,那他们是不会顾及一个人的出身,更别提进过监狱。”
“潘安桐,你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这样不好,他们有顾虑,也很正常,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害怕,担心。”
“那你还敢带我来这里,每天在你眼皮子底下?”
“这不一样好不好。”
“怎么不一样?”
希莞尽量顺着潘安桐说话,“你是我朋友,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知道你当时的原因,自然不会害怕,如果换成是陌生人,我也会嫌弃他的。”
许是希莞说得好听,潘安桐这才没再继续纠缠下去,希莞心想,也是个高傲的人,好面子的。
国海叔进来催单,希莞一一分到盘子里,让潘安桐端出去给客人。
刘大厨说,“希莞,刚刚那小伙子谁啊,男朋友?”
希莞笑道,“不是,就普通朋友。”
“来这打工的?”
“嗯……算是吧,主要是我平常一个人忙不过来,才把他叫过来的。”
“我说呢,怎么看着啥也不会。小林,得亏是你脾气好,换作是我,早就开骂了。这就是俗话说的,上了战场了,才发现枪没带。虽说厨房比不得战场,但好歹也是个正经需要点功夫的地方,小林,你可要好好教教你这个朋友。我看这一上午,也没给你帮啥忙,反而你比平时还忙了。”
希莞笑道,“我会的,刘大厨。”
“诶,对了,你这朋友叫什么?”
“他叫潘安桐,你叫他小桐就可以。”
……
忙碌的时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晚上的时候,奕然看着店,国海叔在跟客人打麻将,希莞特地带着潘安桐在外头逛。
沙滩上摆着很多夜摊,有三三两两成群结伴的游客围坐在沙滩上,中间铺着毯子跟夜灯,毯子上摆着美食跟烧烤。
不时可以听到轮船汽笛声鸣还有夜风拂过的海浪声。
“今天还好吧,有没有很累?你要是还不适应,可以每天多睡会。”
“林希莞,当我林黛玉呢?”
他说话总这样阴阳怪气,希莞当下就不理他了。
“又生气了?”
“没有。”
“没有怎么不说话了,不是很能说吗?”
“不想说。”
“是不想说,还是不想跟我说?”
希莞没理他,她猜他是故意捉弄她的。
“想吃烧烤吗?”
“嗯?”
“我说,你想吃烧烤吗?”
“你……”其实希莞想说,“你有钱吗?”
但话还没问出口来,就被潘安桐拉着到了烧烤摊前头。
“老板,来三十串羊肉串,五串鸡翅,二十串鸡胗……”
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下,“喂,林老板,工资我可以预支吧?”
希莞愣了愣,才道,“不用,你第一次来这里,这顿算我请你的。”
“当真,可别到时候反悔,从我工资里扣。”
“潘安桐,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我林希莞从不会做这种事情。”
潘安桐不回答,希莞只当他是默认这样的意思,从他手里夺过来羊肉串,全都放到自己面前,“你不用吃了,反正到时候我会扣你工资,还不如我自己请自己,吃得放心。”
潘安桐夺过她手里的肉串,说,“林希莞,这么小气?”
希莞义正言辞,“这不是小气,这事关我的清白。”
潘安桐无所谓道,“有那么严重?”
“当然有啦,清白可是很重要的,以后我若是自己开了店,这事关我自己的信誉问题,很重要的。”
潘安桐拿了一根羊肉串,送到希莞嘴边,希莞后仰着身子看他。
“放心,没下毒。”
“张嘴!”
希莞乖乖地咬了一口,她不喜欢这样的举动,她总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亲密。
希莞低了头,“谢谢。”
“你来这里多久了?”
“两年。”
“不回梧桐市了?”
希莞摇摇头,“爸爸跟妈妈离婚了。”
潘安桐像是听到了什么爆炸性的新闻,放在嘴边的肉串一下子僵住了,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那是一个很和睦,很温馨的家庭。
其实原本美满的家庭破裂,要比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家庭破裂,更让人难以接受跟心痛。
“什么时候?”
“两年前,爸爸跟妈妈吵架,要离婚,奕然姐姐怕我不开心,才带我来这里的。”
“这么说,你来这,是因为这个?”
“那你哥呢?”
“那时候哥哥在上大学,后来,就没有联系过了。”
“你哥挺绝情啊。”
“不怨哥哥,妈妈对我跟爸爸都很好。”
“这么说,是你爸的错?”
希莞没说话,因为潘安桐说的是事实。
潘安桐则以为希莞是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
“正常,大多数家庭的破裂,都是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的放肆开始的,这世上的男人,都是极端自私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希莞抬头,难以置信,因为他在骂他自己。
“我说得不对?”
希莞咽了口唾沫,“你也是吗?”
“你没话找话呢?”潘安桐继续道,“离婚就离婚,没他们,你不照样过得挺好。”
希莞没有说话,一个人过得好,跟家庭团聚,是两码事。
“这帮大人向来都很自私,随便结婚,随便苟合生孩子,然后又说离婚就离婚,从来不会考虑我们的感受,对他们来说,做父母是一件极其随便的事情。”
希莞其实并不认同他的说法,她觉得,身为大人的他们这样做,是有什么苦衷,是不得如此。全天下的人,其实都想要做一对尽职尽责的好父母,只是条件改变,他们也无可奈何。
希莞没答话,看向黑暗中无边的大海,海的对岸,是无数闪烁的灯光,希莞在想,那里有多少个家庭,又有多少对夫妻呢,灯光里,又上演了多少次悲与欢呢。
彼岸的炽热诱引着无数向往的人追寻那些光亮,可殊不知前行的道路却是一望无垠的大海,道阻且长,多少人葬身在这条暗流汹涌的大海里,才剩下彼岸那些仅存的光。
海风吹拂,海中央汽笛声鸣,海岸边浪声依旧……
沙滩上有歌声传来,有流浪歌手在沙滩上演出,周围渐渐聚起了很多人,圈里几个方向放着点歌的二维码。
流浪歌手背着把古典吉他,头发很长,颇有股文青的味道,圈子里年轻男女很多,流浪歌手唱的大多是情歌。
没有点歌的时候,流浪歌手就唱自己想唱的,“接下来,给各位观众带来一首莫文蔚的经典歌曲,《盛夏的果实》,会唱的观众朋友们跟我一起唱好不好。”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
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
时间累积,这盛夏的果实,
回忆里寂寞的香气,
我要试着离开你,不要再想你,
虽然这并不是我本意,
……
歌声悠扬,所有人都沉浸在哀伤的音乐里,包括希莞。有不少的人都在跟着唱,希莞在心里也跟唱着。
歌曲结束,流浪歌手说,“现场有朋友知道这首歌为什么会叫‘盛夏的果实’吗?”
大家都面面相觑,有朋友在互相讨论,也有机灵的人立马在手机上查。
其实在场人中间,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希莞,只不过,希莞也只是在心底里默默念出来答案。
流浪歌手道,“果实一般只在秋天才会成熟收获,所以,出现在夏天的果实注定了会是苦涩的,就像无疾而终的爱情一样,让人遗憾……所以,希望大家在未来都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现场的人一起欢呼鼓掌,似乎在憧憬着未来属于自己的美好的爱情,除了角落里偷偷流下眼泪的希莞。周遭的一切都是热闹的,美好的,但现在,这一切的一切,并不属于希莞,希莞的心,像山间裂开的巨大沟壑一样,空荡荡的,无论周围洋溢着多少欢笑,都无法填满。
“林希莞,你怎么了?”潘安桐跟在希莞身后,似乎只是听了一首歌的功夫,希莞的状态就变了。
“不过一首歌而已,至于吗,你还真成林黛玉了?”
希莞不想搭理他,他永远都不会了解她,永远都只会在旁边看她笑话,说风凉话。
潘安桐也很烦希莞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跟他交流就忽然变成这样。
潘安桐扯住希莞,命令似地说,“林希莞,你说话!”
希莞只是呆了一般瞧着潘安桐,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希莞眼眶红润,倒教潘安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潘安桐语气柔和下来,“我只是想问你哭什么?”
希莞摇摇头,“没事。”
潘安桐看着她的背影离去,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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