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下意识地将右手在身上蹭了蹭，才小心翼翼地放上去。
谯声轻轻一用力，她就站了起来，他的手很凉，而她的手心温热，四下俱静，肌肤相触的感觉格外清晰。
谯声自然地松开，她收回手，在衣角眷念地磨蹭了一下，然后悄悄背到身后。
谯声越过她，将她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轻轻抖了抖，从她身后搭上来，揶揄道：“又想去医院了？”
“谢谢。”盛晚鸽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忽然想起什么，有些紧张地问：“你刚刚，没有看见什么吧？”
“嗯...”谯声不想骗她，“看见你跳舞了。”
“啊？”
盛晚鸽诧异又懊恼，早知道...早知道她刚刚认真跳了！只顾着自己跳开心了，肯定跳得很难看！
谯声转身走向旁边的高台，双手撑住，轻轻一跃，便坐了上去，还朝她拍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坐。”
盛晚鸽走过去，也学着他刚刚那样，坐上高台。
谯声不想她多想，轻松道：“挺好看的，你以前学过跳舞吗？”
盛晚鸽忽然就脸红了，一边又庆幸天太黑，应该看不见她脸红，“嗯...算是学过一点点吧。”
“怎么大半夜跑这儿来跳舞了？”
“就是睡不着。”盛晚鸽往上坐，环抱住蜷起的双腿，她好像很喜欢这个坐姿。她转头问他：“你呢？这么晚上来干什么？也睡不着吗？”
“嗯，想上来运动一会儿。”
“这儿啊？酒店不是有健身房吗？”
“太闷了，这儿空气好，风景也好。”
谯声目视前方，盛晚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处高台比天台的围墙高，从这个位置看出去，远处山线上的点点灯光，好像一串星星，确实很美。
盛晚鸽开玩笑到：“那我算发现了你的秘密基地吗？”
“秘密基地？”谯声好像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也可以这样说吧。”
盛晚鸽笑得眼睛眯起来，“嗯...那你可要好好贿赂我，我才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那我要怎么贿赂你？”
他双眼似笑非笑，看得盛晚鸽心头一滞，再不敢和他对视下去，快速别开眼睛，心虚地说：“我还没想好。”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盛晚鸽内心自嘲到，还想要什么贿赂啊，她只是他千千万万粉丝中毫不起眼的一个，现在可以和他肩并肩坐在这里聊天、开玩笑，成为可以一起吃饭的朋友，她已经觉得很幸运、很幸福了。
两人有一阵都没有说话，谯声先打破宁静：“睡不着，是在想什么事情吗？”
盛晚鸽思索了一下，如实告诉他：“就是觉得，最近发生的一切，好像做梦一样。”
“最近发生的一切？是指...”
“嗯...就是能和齐与导演合作，认识那么多优秀的前辈、工作人员，还交到了新朋友...挺神奇的。”盛晚鸽没有把话说满，她其实还想说，认识你，我也非常开心。
“谯声，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总是疑心自己要离开这里了，想将那些话都问出来。
“当然可以。”
“你为什么看起来，总是很不开心的样子？”盛晚鸽将左脸放在膝盖上，歪着头解释，“你...和我在屏幕上看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谯声笑了，“屏幕上的我是什么样子？”
盛晚鸽腿有点麻了，她松开手臂，两条腿放在空中晃荡，“就是很开朗，很爱笑，让人看见就觉得心情很好。你最近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我没有不开心的事，大概本来的我就是这样。”谯声坦诚地说，“可能习惯了。”
“习惯什么？”
“嗯，面对镜头时，习惯把自己表现成那样了。”
谯声抬头望向黑夜，许多回忆涌进了他的脑海。小时候跟着母亲跑各大剧组、节目现场，他总被教导说要多笑、多说话。
“阿声，你要多多表现自己，才会让更多人注意到你...”
“阿声，多笑笑，大家都喜欢开朗爱笑的小孩子...”
“阿声，公司给你的方向是元气少年，这个人设特别吸粉...”
“声声哥哥，我备考压力特别大，你的笑每次都能治愈我...”
“看到声声的笑，感觉整个世界都晴朗了。”
一开始是因为父母，后来变成公司、团队，再后来变成那些喜欢自己的人。面对镜头时，他越来越少考虑到自己的想法，而是想，怎么不让团队的成员难做，怎么不让粉丝担心。久而久之，当聚光灯打在身上时，像是条件反射般，他给自己戴上了一层面具。
“让粉丝开心，让团队成员能吃饱饭，让爸妈体面地生活，大概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吧。”
“所以我在屏幕里看到的你，只是被包装出来的假象？”
“嗯，你会觉得我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吗？”谯声是调侃地笑着的，但盛晚鸽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落寞。
“不会！”盛晚鸽连忙否认，像是想急于向他证明，她又摇了几下头，“不会，谯声，你不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你和屏幕里的你，只是表面上不一样，但你的心，从来没有改变。”盛晚鸽斟酌着，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你关心工作人员、照顾同事、尊重粉丝，谦逊又细心，刻苦又上进，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学习到了很多。从里到外，你都是一个会给人带来能量的好演员、好偶像。”
“而且，你一直坚持做自己喜欢的、有意义的作品，从不为了流量、利益舍弃自己的初心，就比如你那么用心做《碎裂》这张专辑，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为弱势群体发声，你自己也一直身体力行地去帮助他们。”
“所以谯声，你才不是为了谁而存在，你热爱自己的事业并为之付出，你珍惜生命这段旅程，播种了太多好风景，你在认真做你自己啊。”
谯声刚才失落受伤的模样击中了盛晚鸽那颗小粉丝的心，她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就是想给偶像加油鼓气，认识他这几个月，她没有因为他与想象中不同而有心理落差，相反的，了解他之后，她更敬佩他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直视着谯声的眼睛，谯声为表尊重也一直看着她，此刻话一收尾，落下一片抓不住的寂静，谯声迟迟不回应，盛晚鸽只觉被他盯得口干舌燥。
她缓慢地移开视线，舔了舔唇，想着自己是不是把谯声吓着了？不对，盛夏和谯声原是认识的，自己现在会不会太不像盛夏的作风了？而且！《碎裂》现在暂未发行，网上也没有什么消息，谯声要是问起她怎么知道该怎么说呢？对，就说是宁琢说的，宁琢给他拍了宣传照...
盛晚鸽正胡思乱想之际，谯声忽然说：“谢谢。”
盛晚鸽呆了一瞬，凝滞的呼吸顷刻放松，她嘴角弯起，向谯声那侧倾了半寸，一字一顿俏皮道：“不、客、气。”
“那谯声，我们现在，算是好朋友了吗？”
谯声眯起眼睛，故意和她开玩笑：“原来你没把我当好朋友吗？”
“当然不是，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啊，就是...就是...”她想不明白怎么和他解释，右手胡乱在空中比划，手腕忽然被他轻轻握住。
“是好朋友。可以分享秘密基地的好朋友。”
他一双眼睛透亮，带着笑，语气却认真郑重。
盛晚鸽憋着笑，接连点头。
谯声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整个人不像平常那样紧绷沉默，透着自然而然的轻松自在，嗓音都更加明朗松快了，“现在困了吗？”
“有点儿。”
谯声双手一撑，跳下高台，然后朝她伸出双手，“那下来吧。”
她坦诚地抓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道往前一跳，稳稳降落在地面。
*
盛晚鸽洗漱完躺在床上，嘴角不可抑制地翘起，但她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她钻进被窝，打开手机微信，找出谯声的头像。
正准备打字，对话框里忽然就跳出一条信息。
“晚安，好朋友。”
她捧着手机，翻了好几个滚，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晚安，好朋友。
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真的我就好了...她这样想着，不过这一点点遗憾，很快就被沉沉的睡意所包裹吞噬。
*
第二天宋芝送她上班，她习惯性地拿手机出来刷微博。
“别看手机。”宋芝目视前方，话是对她说的。
盛晚鸽不明所以，宋芝继续说到：“影响心情。”
盛晚鸽明白了，经过几天时间发酵，网上现在应该乱成一锅粥了，宋芝在她醒来之前，一定是已经看过了。
“警方已经出了警情通告了，我待会儿会用你的号发条微博，说明和方均淮已经解除情侣关系，巨云会发联合声明，协助起诉黑粉的事。齐与那边我也早就做好心理建设了，这事儿不能耽误剧组进度，原定的媒体探班采访取消你的部分。接下来你就好好拍戏，别管这些了。”
智商在线行动力迅速的队友就是让人安心！盛晚鸽听话地收起手机。
宋芝接着说：“我最近还在找人帮忙查给你发邮件的人，对方把ip地址藏得太好了，查起来有点困难...”
“嗯，查到了还得好好谢谢别人呢。”
“那也说不定。万一是方均淮商业上的对家呢，只是借你的手除掉方均淮而已。”
盛晚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芝姐，你说这事儿就这样结束了吗？”
宋芝有些担忧地说：“说不清，方均淮和他的同伙没正式入狱前，一切都不算尘埃落定。”
她还有些话没说，方均淮如果真有同伙还没挖出来，盛晚鸽这个举报人的身份迟早会被他们查出来，她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会威胁盛夏的安全...应该让秦云聚再招几个保镖过来了。
零点更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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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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