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鸽惊讶到眼睛一眨不眨,直到卸妆油把眼睛刺痛,她才不由自主“哎呀”一声,泛出生理性的眼泪,下一秒就听见盛夏带着笑的声音:“不急,我就是专门来见你的,先把眼睛擦干净。”
盛晚鸽根本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
她手忙脚乱地眯着眼睛找卸妆巾,朱珠珠十分淡定地塞了几张在她手上,真是从来没见过盛晚鸽这副样子,虽然朱珠珠也很紧张,但此刻更想大声狂笑。
盛晚鸽狂咽口水,终于把脸上弄干净,她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再也不敢像刚刚那样直勾勾盯着盛夏看,只看一眼,又垂下眼,强装镇定,心里早已是万马奔腾:妈呀,盛夏站在她面前!她也太好看了!她的脸怎么那么小?!她没化妆吧?!没化妆都白得发光!天哪!
就在她脑内弹幕已经发了成千上万条之后,盛夏终于开口了,却不是对她说的:“我想和晚鸽单独聊聊。”
朱珠珠和宋芝自觉退出房间,这是个剧院后台的化妆间,最近他们都在这个剧院拍戏,这一间是盛晚鸽专属的准备室,本来就在比较角落的位置,比较安静,朱珠珠关上门之后,盛晚鸽呼吸都不敢放重了。
余光看到盛夏朝她走过来,很快她的视角里就出现一双黑色马丁靴。
靴子的主人很快转向,走到她旁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还招呼她:“晚鸽,坐。”
天哪,盛夏叫她晚鸽,这也太亲切了!
“好……”盛晚鸽挪了两步,也坐回自己刚刚的椅子,还是半低着头,没敢看盛夏。
盛夏却已经看了她好久好久了。从一到剧组,她就站在监视器后面看她。
镜头给到盛晚鸽特写时,盛夏如梦初醒——她怎么能不知道盛晚鸽长什么样子呢?她明明就在梦里见过她的。
在她掉进黑暗里的不知道多少个日子,她周围忽然出现一幅幅画面。
一开始是一个婴儿,啼哭着出世,被父母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年轻的夫妇脸上都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笑。
盛夏不知道这是谁,但她知道,一定不是她。
小女孩渐渐长大,在一次路过少年宫时,她拉着妈妈的手,说:妈妈,我想跳舞。
于是小小的人,就被送去少年宫。被老师压腿时,她疼得哭出来;练习下腰时,她害怕地不停搓衣角;练习动作时,经常一摔就是几个乌青……但小姑娘从没放弃过自己最初的选择。
小姑娘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小小的鹅蛋脸,柔和的远山眉,细细薄薄的双眼皮,在眼尾划出温柔的一点弧度,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一道小桥。
一路顺风顺水地中考、艺考、高考……
盛夏站在监视器前,看着那双眼睛,就落下泪来。
是她,是把她从黑暗里打捞上来的女孩儿,是曾与她的灵魂产生共鸣的女孩儿,是永远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教会她珍视生命,热爱自己的女孩儿。
此刻她们面对面,盛夏再次泪盈于睫,她有些哽咽:“怎么?就让我看个头顶?”
盛晚鸽听她声音不对,疑惑地抬起头,见盛夏眼睛湿湿的,赶紧从桌上拿了纸给她,一边担心地问:“怎么了姐姐?”
啊……这声姐姐,很顺口就叫出来了。
盛夏摆摆手:“没事,就是见到你,很开心。”
饶是见到偶像开心得不行,盛晚鸽也有些不明白盛夏的话。
就好像,她和盛夏很早就认识一样。
可明明是第一次见呀。
“对了,第一次见,我来得比较急,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这是我在布利种的花,我剪了一些,就当是见面礼吧。”
盛晚鸽这才注意到,盛夏手里一直握着一束小花,还有几支含着花苞。
她受宠若惊地接过花:“谢谢,我……我什么都没准备。”
盛夏只看着她笑着摇头,心里想,你本身就是一件最好的礼物。
盛夏夸道:“你的戏演得很好。”
宋芝没有夸张,她的戏,是真的很好。也是看了盛晚鸽演戏,她才确定,她就是她要找的盛晚鸽。
在灵魂离开身体的那段时间,除了在黑暗里踽踽独行,偶尔她也会飘离出去,以上帝视角看着她的身体。
她看见过盛晚鸽在氤氲的浴室里因为帮不上她感到难过,也看到过她在片场,因为找不到情绪而自责失落,更多时候,是她刻苦用功的背影。
盛晚鸽现在的一些表演方式,还带着齐与雕琢后的影子,虽然盛夏没有和齐与合作过,但她大脑里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并没有消失,所以齐与教给盛晚鸽的她也全都记得。
不过盛晚鸽现在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倒是应了她曾经的担心——一切回归正轨后,她或是谯声,会忘记所有的事情。
但幸运的是,是她忘记了,而他们都还记得,由他们来找她、帮她回忆,会容易得多。
当然最好是都不相忘,不过盛夏觉得,由她和谯声来共同承受这份失落,比起盛晚鸽一个人面对,是万幸了。
“谢谢,姐姐,你的戏也超级好,我……我是你的影迷!”
终于!在见到盛夏五六七**分钟之后……她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
盛晚鸽攥紧了手,能在偶像面前亲口表达喜欢,她多幸运啊!
盛夏了然地点点头,像是早就知道,另起了一个话题:“我看你的剧本上,有很多笔记。”
这也是她认出盛晚鸽的原因之一,她回家后,翻到了《弃子》的剧本,上面全是小姑娘的写写画画,除了和她一样一笔一划做好笔记之外,还会写上几句自己的心情记录。
“啊,这场戏好难,好紧张……”
“今天因为某个渣男影响心情,卡了太多次了!”
“幸好有谯声帮我,感谢!”
“呜呜,阿弈和充充为什么要BE!我不接受!”
“其实只要有师父和阿充在,哪里都是家。”
……
诸如此类,有时还会有她的一些涂鸦,总之是本特别可爱的剧本。
盛夏刚刚在后台也看到了盛晚鸽的剧本,和《弃子》上的记录如出一辙。
盛晚鸽的脸红到耳朵根了:“啊……见笑了,我都是乱涂乱画的。”
“你太谦虚了,表现得真的很好。喜欢演戏吗?”
“嗯……”盛晚鸽歪着头,想了想,她不想骗盛夏,“说实话,其实不能说是喜欢,只是不排斥,不然我也不会参加《舒绿》的试镜了。”
这个答案有点出乎盛夏的预料,她原本以为盛晚鸽是有了那段经历之后,潜意识里对表演产生了兴趣,才会驱使她来到这儿。
“那你为什么……”
呃……难道要告诉盛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盛晚鸽纠结了半天,磕磕巴巴道:“就是……也挺奇怪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想出名。”
“啊?”这个答案盛夏更没想到。
盛晚鸽慌忙解释:“不是,姐姐,我可不是那种虚荣的人,就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觉得我要站在很高的地方,要被人看到,就像有人在找我一样。”
解释完,又觉得自己白说一通,这毫无逻辑的发言,朱珠珠都不懂,盛夏怎么会懂啊?
没想到盛夏静静看了她片刻,扑哧笑了。
“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盛晚鸽如实说:“我还没想好。”
说完,她才问出刚刚一直想问的问题:“姐姐,你今天为什么要见我呢?”
盛晚鸽想,大概是作为老板,问她有没有意愿签他们公司吧……不过她有这么重要吗?宋芝来还不够,盛夏还要亲自过来?
盛夏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说:“但是晚鸽,你现在已经半只脚踏入这个圈子了,而且凭借顾导的影响力,你的出道,会非常耀眼。那时就不是很简单的你想或是不想的问题了,资本的力量,你没办法抗衡。”
“陆陆续续的,会有非常多的公司找上你来,签约、广告、杂志……直到《舒绿》上映,你会有很多很多不得不面对的工作。”
盛晚鸽越听越迷茫,她和朱珠珠当时完全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地上了,也没想那么多以后,殊不知顾珀已经在前面为她挡了许多试探了。
“那怎么办呢?”
“这就是我来见你的第一个原因。”盛夏正色到,“晚鸽,我可以做主,把我们的合约做到两到三年的短期约,这期间你所有的工作,芝姐来帮你对接,我们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工作,充分尊重你的意见,这样你的处境会自在一些。”
“直到你想明白你以后到底想做什么,当然,如果合约期间你就不想在娱乐圈做了,随时可以解约,没有任何解约费。”
盛夏说完,盛晚鸽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她的偶像盛夏,她大概会狠狠翻一个白眼,嗤之以鼻:“给谁画饼呢?!”
这么天大的好事,怎么轮到她了?!
“这……这是可以的吗?”
盛夏慈爱的微笑表明了一切,“我知道你现在很疑惑,我们会尽快拟出合同,到时候你再详细看看,考虑一下。当然,如果你还是不想签约公司,那我们再商量其他的解决办法。”
天哪,盛晚鸽几乎要沉溺在盛夏的温柔里了,谁能想到,冷面影后,私下是这么有姐姐感的呀!
“可是……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盛夏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以后会知道的,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第二个原因。”
盛晚鸽更云里雾里了。
盛夏眨眨眼,未做修饰的清亮眼眸里满是疼爱:“好了,我走了,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养好状态,好好拍。”
盛夏转身离开,这就是她今天来见她的主要目的——告诉盛晚鸽,她就是她的底气。
现在盛晚鸽什么都想不起来,谈论过去并不是最佳选择,反而会扰乱她的节奏。
立足当下,告诉她即将面对的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方法,以及给她有人兜底的信心,才是首要的。
时间嘛,还很长,盛夏相信,老天爷既然这样安排了一出,就一定对她们足够偏爱,盛晚鸽一定会想起来的。
而这一次,换我站在你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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