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丛林里找不到路,只能摸黑向前面跑,横冲直撞,俞粵还是觉得那人跑的慢了,后面追他的人都快赶上来,那帮人还带着抢。
他想喊一声,让那人跑快点,喉咙好像被什么塞住,怎么叫都叫不出声。急死了,旁边就有大片的灌木,那人怎么也不知道躲一躲呢。他想跑过去拉他一把,身子怎么都动不了。
静谧无声,那人转过头来看他。天太黑了,树木茂森遮住了所有的光亮,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就觉得那人特别熟悉。
心口疼的厉害,直觉那人不能出事。
那帮人越来越近,他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明知道自己喊不出声也动不了,他还是张大了嘴,挥动着手,他希望那人看到他的口型和动作,跑的再快点。
快点,再快点。
还是被追上了,抢抵在那人的胸口。他紧张的忘了呼吸,身体失重,心也跟着被抛在了半空。
求求了,别开枪,他会死的,他也会死的!
砰的一声,火星四溅,电光火石间那人的脸清晰可见。
“哥——”
俞粵惊坐而起,看到熟悉的被套和床单,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能感觉到整个后背都是湿漉漉的,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伸手搓了搓脸,手里全是汗水。
梦里凌乱的画面逐渐连贯清晰。
他的心脏有些不受控地跳,慌乱,倒悬,失重。
还好,梦里的一切都是反的。
唐莱听到动静,走了进来,先摸了摸额头,确认退烧后,长长地吁口气,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会儿端着粥喝小菜走了进来。
“先喝点粥吧,有没有胃口,都多少吃点。”唐莱放到床头柜上,“我炒了点西蓝花和胡萝卜,你尝尝。”
发烧烧的没有一点体力,俞粵向后挪了挪身体,靠着床头,揭过粥碗先喝了两口,暖到胃里,整个人才感觉缓了过来。
难得地喝了一碗粥,吃了半份的菜,俞粵恢复了点精力,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唐莱将碗筷收拾去了厨房。俞粵动了动腿想要下床,发现膝盖还是疼的厉害。他缓慢地将两条腿挪到床边,双手撑着床的边缘试图站起来,脚掌用力的瞬间,双膝的疼痛直抵心脏。
冷汗层层的往外冒,俞粵不得不坐回去。
唐莱再次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这幅垂头丧气的样子。唐莱不说话,走到跟前,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怎么了?”俞粵有些心虚地笑笑。
唐莱也见不得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叹气道,“你看看你自己,参加个同学聚会,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回来就发烧,反反复复地烧。”
“谢谢你照顾我。”俞粵重新回到床上躺好。
唐莱不稀罕他的感谢,“还有你那膝盖,你是不是不想要了?”
那晚从会所回来,他就感觉到双膝隐隐作痛,知道应该少动,但是他太想碰碰运气了,所以唐莱让他带上的暖宝宝,他也老老实实地贴上了,就是效果不大。
这几天降雨降温,膝盖根本受不住。
从抽屉里取出一片膏药贴在膝盖上,唐莱又给他拿来热水袋,放在他双腿的旁边。
“你的双腿一定要保暖。”
周一天空开始放晴,隔着玻璃,俞粵都能感觉到暖洋洋的。
到了中午的时候,休息了一夜的双腿好了不少,俞粵能下地扶着墙走了,人也没再发烧,也没了头重脚轻昏沉沉的感觉。
他先去洗了澡,也不知道发烧的时候出了多少汗,洗了好一会儿才把身上黏糊糊的汗渍给洗干净。
唐莱见他出来,对他招了招手。俞粵来到餐厅坐下,见到她已经做好了的曲奇饼干,上面还有蓝莓和葡萄干,放在一个精美的铁皮盒子里。
“尝尝。”
俞粵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你这是要送人吧,我能吃吗?”
唐莱啧了一声,拿起一块送到他手里,“你是我大哥,再送人也不能亏了我大哥啊。大胆吃,谁也越不过你。”
俞粵被她逗笑了。
“我下午去公司,”为了照顾俞粵,她今天也没有去公司,下午得去公司转转,“晚上我不回来吃饭。”
“送饼干?”
“干嘛说这么明白呢,”唐莱嘴上说的坦然,耳朵还是红了,“认识没多久,我还挺喜欢他的,不过,他还没答应我。等哪天他答应了,我带给你看看。”
俞粵点点头,唐莱今年也二十三岁了,是该交个男朋友。俞粵没去问对方是谁,不想让唐莱心里有任何负担,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晚上十一点之前必须回家,不许夜不归宿。你是女孩子……小莱,不是我保守,但是与异**往……”
俞粵顿了顿,想着怎么说能让唐莱明白他的意思,却听唐莱笑道,“大哥,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我向你保证,你担心的那些事,绝不会发生。”
唐莱说的信誓旦旦的,俞粵还是不放心,用了晚饭后就坐在客厅里。这两天都在睡,现在一点困意没有。
他打开电视,剧集里的男一男二,乃至男七男八都很帅,画面来回切换,他总是能从别人的脸上看到秦显川的影子。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其实昏睡的这两天,做了不止一个噩梦,只是所有的梦里都是秦显川。
坐着就容易乱想,他去衣柜拿出那件大衣,又拿出熨斗将大衣熨平整,套上防尘罩重新挂到衣橱里。
十一点五十的时候,唐莱回家,俞粵将她从头到家打量了一遍,又凑近闻了闻,还好酒味不大。
唐莱得意地朝他扬扬眉。
俞粵回到房间,上了床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的都是秦显川。他索性下床,从衣柜下面拖出两个收纳盒。
一个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归置着相册,是他和秦显川的合影,还有他们的单人照。还有一个盒子,是秦显川送他礼物。
手表是镶钻的红金款式,蓝色的表盘,小牛皮的表带。两款袖扣,一款是黑曜石的,一款是蓝宝石的,还有三条领带,都还是新的。
那个时候,秦显川送他的东西太多了,有节没节的都送,很多东西他根本用不到。秦显川总能找个借口,把他想送的东西送到他手里。
他其实最喜欢的是那枚铂金珐琅蝴蝶胸针,当时是他攒了很久的钱给秦显川买耳钉的时候,店家送的。店家的活动是胸针和手链二选一,秦显川觉得胸针很适合他,就给他选了胸针。
还有一样是学校艺术节时展出的一个陶瓷雕塑,椭圆的外形,镶着贝壳七彩的颜色跟彩虹似的,里面是空心的,可以当做花瓶。他当时很喜欢,可对方不转让,也不知道秦显川用的什么办法买了过来。
后来放在了他们的客厅,他每天会买了鲜花放在里面。
只可惜这两样东西,他都没带出来。
第二天两人吃完早饭,唐莱提议他再休息两天。俞粵也想着过两天再去公司,腿还没好透,等完全不疼了再去上班。谁知道当天下午接到连泉的电话,接通后想了半晌,才想起是在咖啡厅兼职的大四学生。
“你找我?”俞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前两天烧糊涂了,想不明白连泉找他干什么,又是怎么有他的号码。
“俞哥,我现在跟着秦总做事。”
“秦显川?”
“是的。”
对方激动的情绪,没让俞粵感同身受,他愣了愣,道一声恭喜。
“梁助交给我的工作,就是对接鑫莱跟申合的债务。梁助说,申合免了鑫莱的债务,但是协议还是要签,有了协议,你们也好去法院走流程。协议我们这边已经拟好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送过去。你们盖好章后,我拿回来也好走流程。”
秦显川说到做到,派了连泉过来对接。
俞粵跟他约了明天上午,又给他发了鑫莱公司的地址。第二天俞粵到公司的时候,连泉已经到了。
“一百三十多万?”俞粵看着金额,那七家的金额合计是九十多万,一百三十多万的金额是包括马建辉那边的债务吗?
俞粵翻开协议第二页,看到债务明细中包括的公司名称,疑惑得到了证实。不知怎么就想到那日去茶室,擦肩而过的那个人,现在仔细想想,应该是马建辉公司的投资人。
当时马建辉让他去找投资人面谈时,曾给他看过投资人的照片。
“有什么问题吗?梁助说了,债务全在里面了。”
那就没有问题了。
鑫莱公司不大,盖章不像申合,没那么多流程。公章就在他手里,一式两份盖好后递给连泉。
“我那边盖好后,给你送一份过来。另外,梁助还说了,法院结案如果需要我们配合,你跟我联系。”
连泉走的时候,两人加了微信。
盖章签字,去法院办理结案,以后他跟秦显川就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
下午的时候,马建辉来访,要给他介绍大单,还把需方的姓丁的业务经理给带过来了,就是不知道鑫莱的生产线能不能做。俞粵裹着羽绒服带着他们去了厂房,看了看生产车间和机器设备。
丁经理看了一圈,说设备太老旧了,生产出来的产品无法达到他们的要求,如果鑫莱想签合同,需要购买新的设备。
“俞经理,我知道贵公司的难处,但是我也是带着诚意来的,可以先付三成货款作为定金,这样的话,你们公司可以用作购买设备的首付款。”
购买生产线可以分期付款。但是金额太大了,他总有点不放心。对方也看出了他的为难,说可以给一周的时间考虑。
吃晚饭的时候,他将这件事跟唐莱说了。金额太大,如果设备不能按时到达,又或者不能按时交货,无论哪个环节出现问题,违约金都会很高。
“但是介绍人是马建辉,从感情上讲,他应该不会坑我们。”
“那就签呗,怕什么啊,就咱们公司的现状,谁会给我们下套,图什么呀?”唐莱是一点不担心,“图那点破设备,还是图那两间破厂房?”
俞粵想想也对。
晚上的时候,俞粵给对方的业务员发了消息,同意先合同,但因生产设备没有那么快到场,对方的提货时间需要顺延。对方很快给了回复,其余没多说,就给了一个最迟的交货时间。
工作的事情处理完,俞粵顺便刷了会儿朋友圈。他朋友不多,大都是同事或者合作的伙伴,所以不评论,不点赞,就看看。
就像现在,他看到连泉在两个小时前发的一张图片,配文只有八个字——手控的我,很难不爱。
照片里,男人的手握住半杯水的茶杯,手背青筋微显,骨节分明,腕骨微突落在灯光里跟玉瓷似的,碧绿的茶水映着修长的手指都染上了水光,干净性感又富有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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