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户的资料都整理的差不多了,俞粵看着手边的资料第一户就是连长荣家的,眉峰敛起。
他知道连长荣住在上塬村,没想到他父母的房子是在斜沟圩。又随机地抽出几户,发现情况基本类似。
丁贵农派的人还没到,俞粵想去走访几家当面聊聊,丁贵农的意思等他的人到了,两个人一道去比较稳妥。
“我先去聊聊,不会有事。”俞粵知道丁贵农的担忧,怕他出事不好交代。
人还没出门,下面的人跑来对丁贵农说,连长荣把工作人员给围住了,不让走,说斜沟圩的面积不对。
有几户重新丈量,其中就有连长荣父母的房子。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你就别去了,你负责动迁,去了有什么用。哪些算面积,哪些不算面积,面积怎么算,都是有规定的,我去都没啥用,去了还不够添乱的。”
话是这么说,丁贵农作为领导还是得去,俞粵也跟了过去。
院门口围了不少人,俞粵站在人群外想先看看情况,还没一会儿就被连长荣发现了。
连长荣将他拉到人群中间,要他评评理,噼里啪啦说了许多,无非就是想多算点面积。
工作人员摇头说办不到,但态度很好,即便被连长荣拦住去路,指着鼻子说教,情绪依旧稳定。
一边是法理,一边是情理,俞粵也没办法去评,只好将丁贵农说的那番话,以旁观者的身份委婉地又说了一边。
“那就听俞经理的,”连长荣很亲切地搭着俞粵肩头,“我们在鑫莱干了这么多年,相信俞经理不会亏了我们。”
俞粵没想到连长荣这么好说话。
面积测量全部结束,补偿方案是之前就拟好的,其他文件跟着下来后,动迁工作正式开始。
丁贵农这边给他派了一个人过来,说之前是某大型企业宣传部的领导,做思想工作很有一套,姓郑,过两天就来报道。
申合那边也给他送来个人,说是配合工作,俞粵心里透亮其实就是监视,否则不会把梁斌这么重要的人送来动迁组。
秦显川身边的特助,就是丁贵农见了都要主动起身问好。
梁斌知道俞粵是想多了,“动迁组以你为主,我就是过来给你当助手,你指哪儿,我打哪儿,真不是监工。不过,有一点我得提前跟你说明,我没办法跟你一样朝九晚五,可能来半天,也可能几天不来。”
来之前秦显川特意交代过,他来也不是助手,就是看看。所谓看看秦显川也没有明说,他这个做下属的只能自行意会。
揣摩领导的意思不难,就是过来看看俞粵的工作开展的是否顺利,有没有被人为难,还有重要的一点,确保俞粵不能受伤。
补偿方案出来后,动迁组一下涌进来很多人。俞粵原本是计划一家家上门去谈的,现下完全不用,住户都主动过来了解。
斜沟圩住户很少,零零落落只有五六号户,还都是留守老人,再得知补偿方案后,小辈们趁着周末陆陆续续回来的不少。
连着几天天俞粵都没离开自己的椅子,给住户讲解补偿标准。丁贵农派的人还没来,梁斌是过来监工的,他也不好意思指派工作,再者梁斌也忙,这几天也就来了半天,对于补偿的标准他自己都没完全搞清楚。
俞粵忙的水都没喝上两口,更别说给秦显川送饭了,他自己午饭都没能扒拉上两口。陈展同听说情况后,让人从大院食堂拿了份饭给他送过来。
晚上的时候俞粵简单地对付一口,秦显川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忙,晚上很晚才回来,需要用他的时候,会来他的小卧室,不需要就直接回他的卧室。
俞粵睡眠浅,从秦显川进门那刻他就醒了,闭着眼睛安静地听着秦显川的脚步声来判断他的想法。
如果来小卧室,秦显川会一贯地用领带蒙着他的眼睛,从不与他进行言语上的交流,准确地说秦显川从不说话,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求饶呜咽的破碎声,动作上秦显川也从不犹豫,做得狠,也做得横,做完就走。
不过,他做的饭,秦显川照吃,他洗的衣服,秦显川也照穿,就是眼里就是看不到他。
也是,佣人而已。
被工作折腾疲惫的俞粵,看不透秦显川怪异的行为,也实在没有精力去猜,横竖能留在他身边就好。
超市里人多,俞粵看着推车里食材,冰箱里的食材勉强能应付今晚,但是他不确定秦显川是不是回来。
结账的时候,屏幕上方弹出微信图片,是陈展同发来的照片。照片里,秦显川和一个男人同时走进包间的背影。
那个男人,他认识,是协卓公司的老板徐义明。
徐义明与采禾资本对赌输了的事不是什么秘密,按照对赌协议,徐义明要高价回购股权。
外面太吵,也不是说事的地方,回家后俞粵拨通了陈展同的号码。
“徐义明没钱回购,按协议,采禾资本可以行使领售权,而且已经找到了第三方,但是徐义明不想低价出售股份,更不想彻底失去对协卓的控制权,不知道求了谁,采禾资本同意给徐义明两个月的时间筹集资金。”
徐义明的想法很理想,协卓运营还算正常,借着秦家的关系,高价出售手里的小部分股权和家里收藏的部分名人字画完全能扭转局面。
遗憾的是两个月过去了,名人字画被专家判定是赝品,徐义明也因为采禾资本的起诉股份被冻结。
起诉执行,对徐义明股权评估,价格也是惊人的低。
“流拍后价格只会更低,徐义明找秦显川应该是希望对方在首轮竞买时拍下来。”
“徐义明的股份市值肯定是估低了,评估机构的人胆子也是真的大,这么低的价格,不担心其他债权人提出异议?”
“价格高了,卖不出去,其他债权让人一分钱拿不到。你信不信,这些人人巴不得价格再低点,拿到钱才是王道。”
立场不一样,诉求也就不一样。
“可徐义明为什么找秦显川呢,”关系到秦显川,俞粵就会自然地想很多,“评估机构如果出事,会不会牵连到他?”
陈展同那边有事挂了电话。
俞粵没得到回复,愣了愣神后将食材全部放入冰箱,自己简单地煮碗面吃了。洗完澡,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时不时地看看时间和大门,也不知道秦显川什么时候回来。
秦显川晚上应酬,从不会跟他提前说。
他之前会发微信,秦显川不回,他也不再问了。
等他就是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俞粵去厨房准备醒酒汤,食材下锅的时候,陈展同又发来一张照片。
镜头有点远,包间半开的门缝里,男人闲适地坐在沙发里,一手搂着身边的青年,一手弹着烟灰。
随之而来的是陈展同的微信。
【与其担心他,不如多考虑自己。】
【看清楚,这就是要追回的人!】
俞粵原本就不踏实的心,这会儿一落千丈,狠狠砸在谷底,摔得稀烂。
他微阖双目调整,拿出手机给秦显川发了一条微信。
【我准备好了醒酒汤,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显川手指夹着香烟,斜着视线,看着屏面亮起又暗了下去。
“徐总跟我卖惨没用,申合什么情况你也清楚,首轮买下,打个七折也要三千多万,申合也得有钱才行。”
徐义明的电话就打到了梁斌的手机上,说无论如何要拜会一下秦小五爷,让梁斌务必帮忙。
秦显川让梁斌推脱了两次后,答应了与徐义明的见面。
席间,秦显川问了一句徐义明,为什么找他来接手协卓的股权,被徐义明打岔带过了话头。
徐义明卖惨哭穷,说自己多么可怜,希望秦总这边能在首轮时参与竞买,却始终不提为什么是申合。
“秦总说笑呢,申合要是没钱,还能买下鑫莱的债务?虽说钱不多,可鑫莱什么状况,后期投入只会更多,我们协卓就不一样了。”
这话倒是事实,协卓经营正常,比负债累累的鑫莱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秦显川勾了勾嘴角,他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怕徐总笑话,协卓的事儿,我还真做不了主。参不参与,第几轮参与,我这边到现在还没收到准话。”
徐义明愣了愣,随即笑道,“秦总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道你是申合的老板。”
“徐总这是打我脸呢,百分之十的股权,算哪门子的老板。”秦显川自嘲地笑笑。
徐义明脸上没了笑意,“您不是法人吗?”
“挂个名而已,申合的大股东是利盛,真正的老板还是我大哥,怎么,没人告诉你吗?”
“他没……”徐义明立马打住。
秦显川见徐义明后悔莫及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
徐义明好酒好菜地招待他,还很会来事的找来个小男孩作陪,二十不到,正是青涩一把能掐出水的年纪。
秦家知道俞粵这个人的,除了他六叔秦崇泽外,能猜到的只有秦晟川了。
秦显川挑挑眉,对方闭嘴不提,他也没有穷追不舍的道理。
“徐总求人的眼光不行,这挑人的眼倒是光不错。”秦显川弹了弹烟灰,胳膊搭在男孩的肩头。
徐义明尬笑了两声,“小五爷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顺手将房卡塞到了秦显川的手里。
“我就不打扰小五爷休息了。”徐义明笑容可掬,临走还不忘嘱咐青年好好伺候秦小五爷。
秦显川心领神会的接过房卡,等着徐义明出了包间,这才看向身边跟俞粵有着七八分像的脸。
“我送秦总上楼。”
秦显川没动,嘴角浮着的笑意不散,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你好看,还是他好看?”
这个他指的是斜对面的连泉。
连泉是秦总身边的人,走的是特殊途径进的公司,身份摆在那里。
“当然是连秘书好看,我哪儿能跟连秘书比。”
秦显川扬起嘴角加深了这个没有温度的笑意,“知道还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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