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粵睁着眼睛在床上躺着,他醒来有一会儿了,只是不太想动,头疼欲裂,跟炸了似的,但脑子是清晰的。
他记得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秦显川看着他吃饭。
他一直没有告诉过秦显川,那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给他送饭。饭菜很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至今难忘。
唐莱端着粥进来,放到了他的床头柜,“估摸着你也差不多醒了,能起来吗?”
俞粵撑着床坐起来。唐莱将他枕头竖起来,又拿来另个枕头立到他后背,让他靠的更舒服点。
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再烧。”
俞粵也摸了一下自己的头,“我发烧了?”
昨晚淋了雨,又没怎么吃,夜里发烧也很正常,就是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会儿头重脚轻使不上力,倒像是发烧后的症状。
“你说呢?”唐莱没好气地反问,“昨天接你的时候都快吓死我了,怎么拍你都不醒,我以为你喝多休克了,打算送你去医院,可闻闻你身上又没酒味,不是去应酬吗?你们没喝酒啊?全身还湿漉漉的,车里不是有伞吗?就算不方便拿,餐厅没有伞吗?怎么淋成那样?”
一下抛出那么多问题,没有一个是俞粵想回答的,他自然地岔开话题,“你怎么把我弄上来的?”
“是代驾小哥。多亏了人家帮忙,把你架上楼,还把你放到床上,不然我一个人,是真没办法。”
他先按了按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拿起床头柜的粥碗,小口小口地吃着,唐莱给他准备了肉松看都不想看。
唐莱见他这幅病殃殃的样子,责备和埋怨的话没法说出口。
昨晚代驾小哥前脚离开,她后脚就开始后悔了,应该直接请人帮忙将俞粵送去医院的。没喝酒还睡得那么沉,显然是有问题。果然没多久,俞粵脸色泛红,发烧了。她用体温计量了一下,39度2。
她给俞粵贴了退烧贴,又拿来退烧药。担心弄不动俞粵,好在迷迷糊糊的俞粵还挺配合,抬头就把药给喝了。
后半夜的时候退烧了,唐莱这才舒口气。
俞粵就着海带丝喝了小半碗粥,便放下了,实在没什么胃口。
“你肚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昨晚俞粵退烧之后,她准备回卧室洗澡睡觉了,刚转身听他捂着肚子呓语,她凑近才听清这人喊疼。
她一开始以为是发烧导致的,可看到衣服上的印记,总觉得不对,实在不放心,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忌,掀开了衣服的一角,便看到腹部左侧已经泛红。
俞粵抽了张纸巾擦嘴,“雨停了吗?”
“别打岔,我就是等你吃完才问的。”
俞粵就是这样,被问到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就喜欢转移话题,有的时候随了他,他不愿意回答就算了,但这事不行。
俞粵无奈地抿唇,“昨晚不是大雨嘛,停车场又黑,我跑得太快,一时没注意,撞到人家的车尾。”
唐莱拧着秀眉,这个回答显然不尽人意。俞粵实在顶不住她的目光,只好说自己不舒服,想要再休息会儿,央求她离开。
今天仓库出货,唐莱急着要去公司,也不再追问,先看着他把药吃了,又叮嘱他要记得多喝水,注意保暖,出点汗没关系,边说边将粥装入保温食盒里,方便俞粵饿了就可以吃到温的粥。
房间安静下来。
俞粵盯着天花板,盯到眼睛发酸,人往下滑了滑,将头埋进枕头里。手放到腹部的左侧碰一下,还是疼的,不碰倒是没什么感觉。
他人去了三班后,宿舍没变,同宿舍的同学并没有因为他靠着秦显川的关系去了三班对他表现出友好,反倒更加冷淡。
明明没到熄灯时间,室友已经反锁了门,将他关在了门外。
秦显川准备拉着他去自己的宿舍,谁知道脾气火爆的杜嘉平一脚踹了上去,将门踹的震天响,整个楼层的人都出来了,把宿管老师都招来了。
杜嘉平还真是一点没变,脾气上来不是动手就是动脚。
俞粵拿过手机打开微信,群里还是上次的消息,秦显川始终没有回复要不要去。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他现在好想秦显川。想给他发消息,打电话,想听到他的声音,想见见他,但是目前一样都做不了。
秦显川以前的号码在他离开后半个月,俞粵发现停机了,后来再打,是个女人的声音,号码易主。
微信号应该也作废了,杜嘉平和陈启栢都换了微信,他应该也有了新的微信号,只是他无从得知罢了。
他好像没有任何办法得到秦显川的半点消息。
下午的时候精神好了一点,俞粵想着给高老板打个电话,请他作为中间人跟刘总见一面。号码还没播,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是刘向岩,对方礼貌性地问他是否有空,能否来公司面谈。
对方能打电话过来同意面谈,就是在给俞粵机会,俞粵当然不会错过。夜里出了不少汗,黏糊糊的,他先去洗了澡,吹干头发,裹上围巾出门前又吃了药。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茶室。
俞粵是第一次来茶室,不知道是出于哪位大家的手笔,头顶匾上的两个字极为潦草,看着像“泉手”两个字,又觉得这两个字与茶室无法匹配。
好在前台的侍者说就是这里,还告诉他刘总已经包间等他了,他立马向包间走去。走廊上很安静,只有一个人迎面走来,与他擦肩而过。
俞粵忍不住回头,就觉得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十一月的宁城气温比往年降了不少,秦显川裹着一身寒气回到办公室,将大衣扔到沙发上。助理梁斌给他送来一杯热水和药片,盯着他服下,告诉他三十九楼的来电话了,让他回公司后上去一趟,边说边将他的大衣挂到衣橱里。
三十九楼是秦显川大哥秦晟川的办公室。
秦显川捏了捏眉心,“他们是不是约的下午见面?”
“嗯,人已经到了。”
秦显川闭上眼睛,靠着椅背眯了五分钟,起身上楼。
会议室里坐了几个人,个个脸色凝重,秦显川扫了一眼,抽出末尾的椅子坐下来,听着秦晟川说了几句,大概知道了他的意图。
要对利盛旗下的资产优化资源配置,自然也包括下面的这些公司。
谁也不是傻子,会议在相对不太愉快的聊天中结束。
参会人员忍不住跟秦显川抱怨,优化资源配置也就是说的好听,还不是利盛投资的项目亏了,怕老爷子发现,要拿他们的钱去填窟窿。
“这么发展下去,我们公司就得裁员,小五爷,咱们可是兄弟公司,您能不能出面去说说。”
秦显川看着他们,笑问,“你们先告诉我,我应该跟谁说?”
秦显川心里透亮,这几个不敢得罪秦晟川这位太子爷,又希望老爷子出面,就想把他这个秦家的人推到老爷子跟前。亏这些老东西想得出来,把他当枪使。
“不瞒各位,申合也穷,正想借这个机会优化一下。”
秦显川来到秦晟川的办公室,秦晟川亲手给他到了杯茶,让他尝尝。秦显川自嘲地笑笑,说他除了会说好喝,也说不出其他道道。
“前两天市里的土地宣介会,我遇到了区里的陈主任,上塬村的那块地区里有意拿出来,我打算让申合拿下来。”
秦显川喝着茶,没应声,掏出手机看了看,消息还没来。
上塬村那块地已经很多年了,当年因为钉子户差点闹出人命,最终没拆掉,这事儿他出国前就知道。
“那块的地还是集体土地,就算变更土地性质,那边的规划也不可能是住宅。”梁斌不能理解秦晟川的意图,“你就没问问太子爷,为什么是申合,申合已经被他折腾都快破产了,哪来的钱拿地?”
“这不正在优化资产配置嘛。”秦显川情绪相当稳定。
梁斌笑了,“钱是兄弟公司出的,名义上却是我们花的,最后靠着土地赚钱获利的是太子爷,兄弟公司的那几个得恨死你。”
那块地还有不少拆迁户,秦晟川怕有风险,以申合的名义买下,办好所有手续后,再转给利盛或秦晟川授意的其他公司,都是秦晟川常规骚操作。
秦显川拿着手机轻轻敲打着桌面,声音淡淡地道,“那块地离申合的厂区很近。”
梁斌很想说,以申合现在的状况不裁员减资就算不错了,压根不可能扩建,拿下那块地供着吗?
手机响了,秦显川扫向屏幕上的名字停顿了几秒后接通。
“按照你的意思,要他提供担保,他同意了,愿意以个人名义提供保证。他还说了,如果我们不放心,他在夏垵有套房子,只是还不是他的名字,等以后变更到他名下,还可以办个抵押担保。”
秦显川挂了电话,将手机反扣在桌上,眼神有些放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跟了他四年的梁斌,敏锐地感觉到秦显川心情不好,没听到电话内容,但看到来电显示的是刘向岩,知道那边的约见应该是结束了,只怕是结果不太理想。
昨晚,秦显川接到陈启栢的电话时,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从酒局上出来,赶到会所门口时,正看到俞粵上了车,跟着俞粵的车一路跟到小区门口,那时秦显川的状态都还算正常,直到看到来接俞粵的人,他明显感到车里空调的温度都压不住秦显川散发的寒意。
“我去查了,俞经理目前还是单身。”
“所以呢,为了未婚妻倾家荡产?!”
梁斌,“……”
秦显川语气轻飘飘的,好像没什么重量。梁斌细品之下暗暗替俞粵捏把汗,俞粵怕是要完了,为了唐家的产业把自己给搭进去,也不知道图什么,无端惹秦显川不快。
他说单身这件事原本是想缓解下秦显川的情绪,看来适得其反,秦显川越是风淡云轻,愤怒值越是拉满。很快,他听到了秦显川的吩咐。
“通知下去,该合作合作,该催债催债,都别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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