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商渚月这两天闲得数蚂蚁。
这个拍摄地，还真是名不虚传的很偏远。
从当地县城颠簸到这里花了好几个小时，剧组一半人晕车晕得不行。
商渚月也是晕晕乎乎，跋山涉水在傍晚时分到了目的地，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
可当她看到剧组条件时，心里是咯噔咯噔又咯噔。
剧组租下了村里闲置的小学，简单拾掇改造成了剧组宿舍、食堂和会议室，多出的人有的租住在村民家里，有的得每天到六十公里外的镇里住宿。
由于时间紧迫，对楼栋的改造还不太完善，导致商渚月第一眼看到昏黄灯光的时候，有一种自己被拐到上世纪的烂尾楼里的错觉。
好在，沾了盛朝颜的光，剧组把村长修好不久的新房租给了两位主演住。
两层的简装小楼房，一楼用来堆放剧组的各种设备和道具，二楼是两室一厅带一个大阳台，屋后一片竹林，从楼上望出去，风景很是不错。
这几天剧组还在整理安顿，盛朝颜那天匆匆赶来参加了一个开机仪式，人就没影儿了。
商渚月一个人在楼里住了两天，从彻夜难眠到渐渐睡得安稳起来。
但很折磨人的一点是，村里的网络信号特别不稳定。
要想上网基本上只能到不远处的半山坡上坐着，商渚月每每往那边眺望，都能看到乌泱泱一片人头。
程雨薇挤出时间把她送到这里，第二天天不亮就走了，余叶也天天搬个小板凳往坡上跑。
商渚月只能闲在地躺在阳台的竹躺椅上，看看剧本或者刷刷缓存好的小说，偶尔打个电话宠幸宠幸千里之外的老鸨和烧火丫头。
盛朝颜的归期不定总给她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忐忑感，但始终她现在不在，商渚月缺乏复杂情绪带来的胁迫感，精神放松之余又觉得少了那么点儿意思。
所以当余叶提着红色小桶上楼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溪里抓鱼时，她想都没想就应了。
她们挽着衣袖裤腿兴冲冲赶到小溪边，这块儿已经聚了不少人。
“渚月姐，你也来抓鱼啊？”有相熟的工作人员问她。
“怎么样？鱼多吗？你们抓到几条？”
那女孩儿撅着嘴摇摇头：“太狡猾了，根本抓不到嘛。”
抓不到？
商渚月可不信这个邪。
几个女孩子在一边玩闹着打水仗，她丝毫没有被这小情小趣吸引，领着余叶就往小溪中间走，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领着她的倒霉部将。
裸露的脚丫踏进冰冷的溪水，踩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有些浸人的冷意。
余叶瑟缩了一下，听着一旁的欢声笑语，偷摸着回头瞟了一眼，有点儿眼馋。
她打了退堂鼓，诱哄道：“渚月姐，听说这些鱼特别机灵，我太胖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惊动它们，要不，我在岸上帮你看鞋子？”
商渚月自顾自搬着鹅卵石，埋头道：“谁说你胖的？你又不出境，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肉乎点儿不是很正常吗？”
“唔。”余叶左耳朵听右耳朵出，眼巴巴看着她们在那边唠嗑嬉闹，她有点儿后悔，早知道不告诉渚月姐了，这下子被困在河中间进退两难了吧。
“嘿！”
正愣神间，余叶的脸上被甩了几尾水花儿，她眨了眨水珠，定睛一看，商渚月双手正抱着一只摆尾的鱼儿，噼里啪啦挣扎得正欢。
“自投罗网！”商渚月杵了杵余叶，满脸笑意：“还愣着干什么？把桶拿过来呀！”
还真能抓到鱼！
余叶眼睛都亮起来了，脚下生风去拿桶，比谁都积极。
“真抓到鱼啦！”
“骗人的吧！”
“我要看我要看！”
“渚月，你行啊！”
“不行，不行，我也要抓，太有意思了！”
......
在一旁玩儿的同事，看到有鱼入袋，心思又纷纷活泛起来，再次卷起衣袖，加入这场捕鱼大战之中。
一直到落日挂上了竹枝，众人才从水里拔出来。
有抓到鱼的，也有捡到好看的鹅卵石的，一行人叽叽喳喳地往回走。
商渚月抓到了大小不一的三条鱼，几乎浑身湿透，累得腰酸，也玩得尽兴。
余叶身上好得多，她这一下午基本属于气氛组加人形挂桶杆，她满足地拎着桶，问：“渚月姐，怎么处置它们呀？”
商渚月也没想好，反问：“你觉得呢？”
余叶为难道：“我不爱吃鱼。”
“那养两天吧，等想好了再拿到食堂去。”
走了一路，余叶的肚子就叫了一路，商渚月接过桶，对她说：“你去吃饭吧，我这几天控制饮食，先回去换洗一下。”
余叶点头如捣蒜，一溜烟儿跑了。
商渚月费劲地爬上楼，掏出钥匙打开二楼的门，迎面就撞上一阵香风。
这个气息和压迫感很熟悉。
她头皮一麻，抬眼看去，微微一怔，盛朝颜身着一袭金黄色的长裙，长发如瀑，玉肤星眸，亭亭玉立地站在面前，似有微光环绕，恍然间不似凡人。
这气质太独特了……
盛朝颜忽略商渚月的失神，显然也被她这从水里捞起来的落魄样震惊了刹那，她的眸光扫过商渚月手里的鱼桶，轻声道：“你倒挺有闲情逸致。”
这味儿对了，很熟悉的不客气。
轻易将人拉回现实里。
商渚月脑子一转，咬唇把鱼桶递到她跟前，装着可怜道：“特意给你抓的。”
“不需要。”盛朝颜蹙了蹙眉，美目扫了一眼颇为寒酸的鱼桶，走到对面沙发坐下。
商渚月挑了挑眉，也不想讨这个没趣，于是故作失落道：“那盛老师，我先回房了。”
“等等。”没想到盛朝颜叫住了她，问，“这是你亲自去河里抓的？”
商渚月眉尾一扬，心想，看来有戏？这是动容了？
她清了清嗓子，眼波婉转含情，扮着弱气：“可不是嘛，在水里泡了整整一下午，现在身上都是湿的......”
表演完，商渚月不动声色打量着盛朝颜的反应，想看自己的演出能拿到几分。
没想到盛朝颜轻嗤一声，神情不愉，语气竟然隐隐有些生气：“商小姐，我以为你最起码还是个负责任的人，看来我高估你了。”
商渚月一凛，刚才的玩乐心态被抖散了些，糊涂问：“什么意思？”
盛朝颜起身，缓缓踱步到她面前，用视线将她上上下下的狼狈姿态又勾画了一遍，轻声道：“还有几天就正式开机了，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心态，在一条即将汛期的河里，呵，摸鱼？”
“你如果真的不想要命，趁早退出。”
这女人是不是有骂人的癖好啊，商渚月有点儿不爽，但转念一想，不确信道：“你在关心我？”
盛朝颜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我希望你知道，你在我这里首先是我作品的一部分，而后才是你自己。”
“我首先要保证我电影拍摄的安全，拍完后你要怎么作死，那是你自己的事。”
距离太近，盛朝颜身上异常安神的清香袭来，商渚月有点儿走神，从她的视角看过去，盛朝颜眼波里淡淡的凌厉悉数瓦解，漂亮的眸子里流转着星河，神思徜徉其中，有无数探索不清的未知，危险又迷人。
这样毫不掩饰的欣赏，盛朝颜显然是察觉到了，她不悦抬眸：“你在看什么？”
商渚月默然片刻，俏皮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道：“盛老师，说真的，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盛朝颜眉峰微聚，用一种“你在说什么疯话”的眼神挑向她。
商渚月卷起自己的一缕长发，眼神转开，很客观地分析：“其实我知道，我这次的事情能顺利解决，少不了盛老师的暗中帮助。”
她看了盛朝颜一眼，她冷静地抱着手，没反驳，于是很放心地继续道：“虽然我对自己的业务能力很有信心，但心里也有数，像我这样的新人演员的可替代性绝对不为零。”
“还有酒会那次，以你口中对我的排斥，你明明可以袖手旁观，或者随便找一个服务员，把失去意识的我解决掉的，可你偏偏帮了忙，还亲自等到我的经纪人过来才离开，这就很值得深想了。”
她走到阳台门口的水槽洗着手：“盛老师虽然在圈里诚有口碑，但以我的了解，你也不是那种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会插手的吧。”
“之前我问你，要不要跟我置换衡道更好的项目，当然，我当时说这话预设了情绪，也没过脑子。
但你不为所动，就说明你不是看中我背后的资源，亦或是不单单看重我背后的资源。”
“那除了衡道以外，最有价值的就是我这个人了。”
她转过身，对上盛朝颜的眼睛，笑道：“这么复盘，不合理吗？”
盛朝颜神色间浮起些许笑意：“这样说来，我和你的每次见面、对你表演上的不满，竟然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商渚月挑挑眉，嘟哝道：“唔，可说不准呢。”
盛朝颜露出贝齿，由心地粲然笑了。
商渚月碎发挽到耳后，眨着大眼睛继续道：“反正以你的条件，我也是可以考虑以身相许的。”
盛朝颜笑完瞥了她一眼，挑眸道：“你想得还挺美。”
女人，我成功的引起了你的注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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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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