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陷害(1)

早在他八岁的那一年,韩休璟便开始与吴果密切地互相往来,一同精心商谋了一个唯有他们知晓的秘密。

为了能够攀爬上高位,他们苦心合谋,决定在一次盛大的宫廷宴会上设计陷害诸位郡主们。接着,再由沈休璟挺身而出救其于水火之中。然而,万万没想到,偏偏只有沈铂然中了计。如此一来,沈铂然便将他深深地记在了心上,甚至还承诺会下嫁于他,给予他所有渴望得到的一切。

吴果头上的那道疤,是昔日为他遮挡沈迹达玩闹时挥出的一刀而留下的。那伤疤犹如一条狰狞的蜈蚣,盘踞在他的额角。

想到此处,他垂落在身旁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蜷缩了一下。他清楚地知道吴果此刻仍在他的身后默默地凝望着他,可他内心深处极度渴望能为自己奋力一搏,再也不愿充当这无论向左还是向右都会犯错的傀儡。就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要被当作谋取利益的工具。

韩休璟的步速逐渐加快,在回去的途中,正巧碰上洛家的姑娘乘着华丽的马车准备离去。

丫鬟一苯见自家三姑娘往韩休璟那个方向痴痴地看,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迟迟没有踩上马车的踏板。便着急地说道:“姑娘,那人好像是六皇子的跟班儿吧?姑娘还是快些上马车吧,莫要让这冷风给吹坏了身子。”

云商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轻轻答了声:“好。”她的声音犹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上了马车之后,那个想要退婚的想法愈发强烈起来。那念头如同春日里疯狂生长的藤蔓,在她的心中肆意蔓延。

她要退婚,而且一定要让沈迹达主动提出退婚。

这强烈的摆脱六殿下的**如同燃烧的火焰,让她的内心变得愈发清醒和坚定起来。正在她沉思的间隙,她不经意地抬头,惊讶地发现二姊竟变得与往日有些不同。

洛云侬自从将军府出来,心底便像抹了蜜一般甜滋滋的,那上扬的嘴角就一直没有落下来过,时不时还紧紧攥着那面精致的铜镜子歪着头自我欣赏。

见她这反常的反应,洛云宫忍不住打趣问道:“婠婠啊,莫不是方才瞧见了什么如意郎君,才会笑得如此开心,连这镜子都快要被你攥出水来了。”

云侬似乎被戳中了心事,抬眉说道:“大姊莫要拿我说笑。”

云宫缓缓回忆起来,方才自己与那铂然并肩坐在一起,始终在畅聊那韩休璟的诸多事情。偷得片刻清闲时,无意间瞥见云侬正安然坐在柳家姑娘的身旁,心下思忖着,想来定是柳径庭这般富贵的男子,才能如此这般地让她时刻挂心。

可柳径庭再如何富贵,他柳家说到底也不过是江南的一个小富商罢了。家中无人在朝当权,倘若有朝一日不慎跌倒,怕是想扶都扶不起来,那嫁过去的人岂不是要跟着遭殃受苦?

她洛云宫若要嫁人,定然是要嫁给这天下身份最为尊贵的那个人。

“是柳径庭吧?”洛云宫微微挑眉,轻声问道。

“大姊猜得可真准。”洛云侬莞尔一笑,说道。

洛云宫又缓声道:“柳家虽说并非大官大族,却也算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商户,富可敌国。你若嫁过去,定然不会受到半分亏待,能够安享一生的荣华富贵。”

云侬双手紧紧牵着云宫的手,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意,说道:“多谢阿姊,我倒是未曾想过这么多,我只是方才瞧见他时,心中便觉得欣喜万分。与他妹妹交谈了几句,更是觉得他这人温暖如春,值得依靠。”

“江南?话说起来,辽都不就在江南吗?”云宫蛾眉微蹙,说道,“你忘了,伯父上任的地方就在江南,官家还格外恩赏了他一座气派的府邸。你若是真心想与他在一起,咱们寻个借口去伯父那里小住几日不就行了。

“对,我怎么没想到!”云侬高兴得双颊绯红,可转瞬之间,又满脸愁容,忧心忡忡地问道,“那找个什么借口才好呢?”

云商灵机一动,想到这倒是个绝佳的机会,可以摆脱沈迹达和都城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辽都无人认识自己,自然也不会再有人揪着她的小辫子喋喋不休。于是赶忙出主意道:“两位阿姊,我可以同阿父阿母说,想去江南学习经商之道,一来可以见见外面的广阔天地,长长见识,二来,也能与伯父好好讨教一番,取取经。”

“你是说,我们能够借着伯父的面子去见柳径庭?”洛云宫明眸流转,满含期待地问道。

云商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想来若是要成婚,也算是门当户对。”云宫轻轻颔首,嘴角上扬。

想不到这个丫头平素里总是闷声不响的,旁人还当她胸无点墨,殊不知这小脑袋瓜里藏着一股机灵劲儿呢。

云宫一想到自己即将能再次见到柳径庭,那颗心便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怎么也静不下来仔细打扮自己了。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那琳琅满目的首饰和胭脂,竟是一时间不知从何下手。她蹙着眉头,喃喃自语:“这柳径庭究竟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只能靠精心打扮自己来争取这难得的机会。

回到洛府,云商在那悠长的长廊边焦急地来回踱步,那细碎的步子仿佛是她纷乱的心绪。她目光时不时投向远方,只是在苦苦等待着一个口信——来自一苯的。

终于,见一苯回来了,她像一只离弦的箭般赶忙迎上前去,迫不及待地问道:“他什么反应?”

一苯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才缓声道:“姑娘,六殿下很是高兴,估计这事稳了。不过,奴婢实在想不明白,姑娘您不是向来不喜欢六殿下吗,为何又要让我去提醒他过几日是上巳节,可将姑娘约出来游玩?”

听一苯说完,云商那颗原本还在犹豫不定的心,仿佛瞬间被注入了一剂强力的强心针,那些纠结和迟疑刹那间烟消云散。

“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他。”云商的声音低若蚊蝇,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难色。

“啊?”一苯闻言,惊得嘴巴张得老大,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而另一边,洛云侬自回来以后,那一颗心便全扑在了柳家公子身上,朝思暮想,魂牵梦萦。时不时便痴痴地站在门庭前发呆,那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美好的幻想之中。平日里,她总是将头发精心装饰得满满当当,珠钗环绕,近日却出奇地轻减了些,倒多了几分清新自然。

她一个姑娘家,脸皮薄得像纸,自然不好说是自己想主动腆着脸找那柳家公子,便几次央着大姊洛云宫帮她在阿母那边说道说道,试探一下阿母的意思。她拉着洛云宫的衣袖,娇嗔地摇晃着,那眼神里满是期待和哀求。

毕竟,她想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这段姻缘究竟能不能得到阿母的首肯。

苏婉云得知以后,亲自提笔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寄给正在辽都的洛止舟,让他帮忙派几个得力的人手去查一查这个柳径庭的名声。收到回信以后,她面色凝重地将三个姑娘叫到了房里。

“阿母。”

苏婉云在屋内苦等许久,终于瞧见她们的身影。她忙差人将那扇门关上,这才神色凝重地开口说道:“婠婠,为娘已派人仔仔细细查过了这个柳径庭。此人虽说年少有为,可平日里却是个浪迹于花楼的浪荡子,还曾经犯下过荒唐事,搞大过别人的肚子。更为离谱的是,那大了肚子的竟是他曾经的贴身丫鬟。如此品性不堪之人,断不可与他来往,更不能深交。你呀,还是趁早打消你心里头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吧。”

洛云侬听到这些,脑海中不由地回忆起那日他妹妹所说的:

“阿兄平日里待人温和至极,洁身自好,胸有谋略,长久以来都一心扑在家业上,正因如此,才一时疏忽了自己的婚事,至今尚未娶妻。”

这与阿母所说的简直大相径庭。

苏婉云刚微微启唇,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云侬抢过了话头道:“阿母,说不定您查来的都是些子虚乌有的谣言,算不得数的。若柳径庭并非如传言里所说的那般不堪,是个品行端正的好人,而我们却因这些无凭无据的谣传就冤枉了他,实在是不该呀。”

“婠婠!”苏婉云提高了声调说道,“谣言绝非都是空穴来风!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云商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大抵是平日里被阿母教训得太多,此刻竟一时冲动,想要帮着二姊说话,于是便着急忙慌地开口道:“阿母,媆媆觉着谣言也有可能是空穴来风。前几日我的丫鬟从外面听得有人说伯父不能生育,可这一听便知道纯粹是胡说八道,我伯父连妻室都尚未迎娶呢。这些,不过是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编出来灭他威风的闲话罢了。要是二姊的心仪之人也是受这谣言所害,其实与伯父一般,是个顶顶好的人呢?”

苏婉云一时之间竟被堵得不知如何反驳,只得反过来教训道:“也不知是哪些个不懂规矩的丫鬟总爱到处嚼舌根子,回头得叫管家好好管教管教!”

苏婉云沉思了片刻,心里还是不太愿意让二姑娘往江南去走这一趟。她总觉得依云侬这胆大妄为的性子,保不齐要给自己惹出一堆麻烦事来。

方才她本是想说同意让媆媆前往他伯父那里去取取经,见见世面的,毕竟她相比两个姐姐而言,性子更为沉稳,不会做出太过出格的举动。

苏婉云轻蹙着眉头,深深叹了叹气,神色凝重地说道:“婠婠,你近几日定要好好留在家中冷静一下。阿母还是觉着那柳径庭此人虚浮不实,不可托付,你切莫一时被那虚无缥缈的幻想冲昏了头脑,误了自己的终身呐。”

她缓了口气,目光又转向媆媆,语重心长地说道:“至于媆媆,近日留在洛府也是百般烦闷,我便准你去江南走一趟。你让你大姐陪你同去,她好歹也已过了及笄之年,行事比你稳妥些,一路上也好相互扶持,有个照应。”

“好。阿母,能否上巳节以后再动身?”媆媆扬起小脸,眼中带着几分期盼,小心翼翼地问道。

“随你。”苏婉云微微颔首,神色稍缓。

洛云侬忽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默不作声了,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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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有热烈,长兮归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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