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如意静静地倾听着,紧紧握住她的手,“我听着呐,你说。”他轻声鼓励着,目光中满是温柔与期待。
云商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如意,当初我本是极不愿意踏足皇宫里的纷争,可如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去。”
她的眼神飘向远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昔。
“如意,曾经我遇到过一个于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全力维护我,会时刻在意我的心情,会不遗余力地保护我、爱护我。我把她看得比亲姐姐还要亲。她本能够逃离自己的囚笼,却因我的缘故而选择折返回来。然而,在她孤身一人奋战的时刻,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当了逃兵……我就是个胆小鬼……我没有奔向她,而是狼狈地逃跑了……”说到这里,云商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如同一曲哀婉的乐章,她的眼眶泛红,眼睛里泛起了微微闪烁的泪光,嘴唇颤抖着,似乎是在为过去的自己感到深深的羞愧和痛心。
她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我满心内疚,深知无论做什么都难以弥补往昔的过错,但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赎一丝一毫我的罪孽也好,我不想再当那临阵脱逃的懦夫了。”
可扪心自问,若是重来一次,洛云商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坚定地说会冲进火光里去。
她厌恨极了这般怯懦的自己,却又比旁人过于惜命,这般矛盾的情感让她备受煎熬,原本清丽的面容此刻满是愁苦之色,眉头紧蹙。
聂如意似乎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她的心思,抬手轻轻摸索着,直到挨着她的发髻,才缓缓将她搂入自己温暖的怀中。“别想了,媆媆。每个人都有过去,都会有追悔莫及的时候,重要的是我们如何面对它,并从中汲取力量成长。”他温柔地说道,那声音仿佛春日里的微风,轻柔地抚慰着她的心灵。
“我知晓你内心的痛苦和自责,但这并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重要的是你当下所展现出来的勇气和决心。你已经不再是当初豆腐摊子前面羞于叫卖的洛姑娘了。你不是说,要做些事情去弥补吗?但凡能让心里舒坦一点的事,我都会坚定不移地支持你去做。”聂如意的话语如同穿透层层乌云的阳光,将她的心照得暖暖的,让她的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
“你提到的那个对你至关重要的人,她从前对你那般好,往后,她也定然希望你能过得顺心如意,最重要的是,她希望你能勇敢无畏起来。”他继续说道,那坚定的眼神试图将云商从过去的阴影中拽出来。
聂如意的话虽然温暖如春,却让云商的思绪再次飘回到了那些难以忘怀的瞬间。她想起了韩霜,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那个总是为她挺身而出的姐姐。
云商清晰地记得她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那是她头一回进宫,瞥见韩霜站在韩老将军身后,身姿挺拔,英气逼人,宛如练兵场上一颗璀璨的明珠。那时的她从未曾想到,自己会跟这样一个英武的女子成为挚友。每每回忆起她带给自己的无数次震撼,她都不禁感慨万千。
当她被沈迹达栓在马上肆意侮辱之时,唯有韩霜不顾一切地冲向她。每每想起与韩霜相处的点滴,云商心中总会涌起一股暖流——那些不经意间的关怀与包容,仿佛是冬日里的一缕暖风,吹散了她心中的阴霾。
韩霜本有机会离开宫廷这座樊笼,但她为了韩老将军和云商的安危,毅然决然地选择回来。
讽刺的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成了这场宏大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她总还痴痴地以为自己护得了身后这片宫殿。她那未能实现的梦想——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女将军——成为了洛云商心中永远的遗憾。
这些回忆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一次次无情地切割着云商的心灵,让她既心痛又无奈,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如意,你不问问我要做什么吗?若是我做危险的事情,你也不会阻止我吗?”
“嗯哼,不会呀!”
他的笑如同清风明月般澄澈,在这污浊不堪的世俗里显得那般耀眼夺目。
聂如意笑了笑,道:“你忘了我同你说过什么了,我这个人吧,喜欢尽兴而归。活在这世上,总想多看些星星,多去些地方!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就好了!想做什么便去做,若是顾虑太多,反而踌躇不前。我觉得,人生的路仿佛是由水组成的,若踟蹰不前,这条路便成了一潭死水,这可如何是好?岂不会失去很多精彩?”
洛云商轻应了一声,刹那间,她也猛地觉察到聂如意与韩休璟的天差地别。韩休璟无时无刻不在守护着她,恨不能将她塞入自己的口袋藏得严严实实。可聂如意却全然不同,总是挂心于她,耐心地开解她,坚定不移地支持她去做自己心之所向的事。
这也正是为何,她会倾心于聂如意。只因他乃是她所见过最为自由自在、最为乐观通透之人。
她的人生,倘若未曾与聂如意相逢,定然会万分憋屈。
夜幕悠悠地降临,天空中的星星宛如璀璨的宝石,一颗接着一颗地点亮了深邃的夜空。洛云商嫣然一笑,提议道:“说来,我许久未曾与你一同看星星了!今晚,去我家屋顶如何?”
“哈哈哈——好好好!陪你去看!”如意朗声笑着回答。
夜色渐深,两人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屋顶,寻到了一处惬意的位置缓缓躺下。
聂如意轻轻地卧于屋顶之上,双手悠然地枕在脑后。虽说他无法看见这满天繁星,但脸上却满溢着知足与平和的神情,静静地感受着面前的宁静和丝丝清凉,聆听着耳边那凉风轻柔的摩挲。
云商则侧身躺着,一只手肘稳稳地撑着底面,另一只手轻柔地托着娇嫩的脸颊,目光如水般温柔地凝视着聂如意。
聂如意的面庞在如水的月光下显得愈发柔和,他那修长的眉宇间流淌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安宁与优雅。那块洁白的布条遮住了他受伤的眼睛,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内在熠熠生辉的光芒。他那完美无瑕的轮廓于夜色之中格外魅惑迷人,恰似夜空中最为璀璨耀眼的星辰。
洛云商仍不由自主地想——聂如意生得太过娇艳,越看越是明艳动人。
“如意,那边的星星,它们仿若在讲述着精彩的故事,每一颗都藏着独属于自己的传奇。”云商轻声细语,仿佛能够凭借指尖触摸空气,感知星辰运行的轨迹。
“嗯,是吗?”聂如意轻声回应,他那轮廓分明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明亮的眼眸里仿佛闪烁着微光,似乎能真切地感受到云商话语中的喜悦。
云商轻轻挟起聂如意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开始在他温润的手心里细致地描绘星星的轨迹,每一道线条都宛如在低声诉说着一个神秘而古老的故事。聂如意静静地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和触感,白皙的脸上洋溢着甜蜜幸福的笑容,那笑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璀璨而迷人。他微微闭着双眼,眉头舒展,仿佛能够通过触觉和听觉,全身心地感受到星辰的美丽。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月光轻柔地洒在他们身上。聂如意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高挺的鼻梁在光影中更显立体;云商则一脸温柔,嘴角噙着浅笑。他们享受着彼此的陪伴,感受着夜空中星星带来的那份宁静和美好,不知不觉便依偎在一起,好似一对相互依存的鸳鸯。
在遇见洛云商以前,他总以为自己会随心所欲一辈子,既自在,也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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