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_忆修改于3.8
"妈妈，是个妹妹呢！"
这一声满含着喜悦与甜蜜的少女呼喊，在这狭小且沉寂的房间中响起，仿佛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穿透黑暗，瞬间点亮了整个屋子。
"知道了，不用那么大声嚷嚷。"
赵秀儿勉强睁开疲倦的眼皮，视线转向大女儿正小心翼翼抱着的三女儿身上，那娇小柔弱的样子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咪。对于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赵小美来说，又哪里会明白母亲内心的苦楚和无奈呢？
“唉，怎么又是个女儿，早知这样，当初真不如早点。。。”
被大姐抱着的小美却浑然不知自己被母亲嫌弃，只是用那双尚显朦胧的小眼睛冲妈妈这边看着，不哭也不闹，显得格外的安静。
小美出生时，上面已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了。小美母亲心中早就期盼着二女儿之后能再迎来一个男孩，然而命运的安排却与她的期望背道而驰，赵小美却不合时宜地跑了出来。
年轻时的小美母亲很能干，凡事力求做到最好，不愿输给人。在三女儿即将出生的前几天，她仍然坚持在田里劳作，大家也都没有注意到在地里忙碌的她，其实很快就要生产了。
所以，当小美降生的那一刻，接生的大夫赶紧把她放进了保温箱进行特别照料。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她，才出生就经历了一场严峻的考验，差点没能保住小命。
小美姥姥和姥爷那时候也和他们住在一起。为了精心照顾刚出生的小外孙女，本就身体状况不太好的二老竭尽全力呵护着她，甚至把女儿买给他们的那点营养品全都省下来留给她，小美姥爷的身子骨也因此日渐虚弱，第二年就离开了人世。
那时的小美自然还没法记住这些事情，只是长大后，在家里墙上挂着的那张已泛黄的老照片中，看到了身材修长、眼神炯炯有神的姥爷。
赵小美之后，她妹赵小靓出生了，这让小美母亲的希望再次落空，生男丁的愿望也随之熄灭。
一家七口人的生活全赖她父母微薄的收入苦苦支撑，经济状况自然相当窘迫。在那些日子里，家中的早餐基本就是简单的玉米饼或者窝窝头。而在赵小美眼中，能有机会品尝一顿油条配豆浆的早餐，就已经算得上是一种难得的奢侈享受了。
为此她常常会编织各种借口来哄骗母亲，比如谎称自己需要提早到校广播室，或是要去班里打扫卫生等。有时甚至让小伙伴提前来找她一起去上学，借此从母亲那里勉强争取到她并不舍得给的五分钱硬币，或是一分二分的零币。
至今小美仍清晰的记得上学路上那家飘散着诱人香味的豆浆油条铺子，那一碗醇厚香浓的豆浆和一根金黄酥脆的油条，为她的童年生活增添了无限的乐趣与甜蜜的回忆。
然而，这样的小小欢愉背后并非没有代价。终于有一天，小美母亲发现了三女儿的这些小计谋。当小美又一次以要去学校广播站为由，向母亲索要买油条豆浆的零钱时，正站在门边的小美母亲冷冷地回应道：
“我记得这个月你好像没有播音任务吧。”
面对母亲准确的记忆，小美一时找不到新的托词或理由，只能十分沮丧的走出家门。
实际上，这一次她还真不是贪吃。班上有位同学答应借给她一本心仪已久的书，条件是要她买五分钱的糖豆作为交换。
第二天恰逢周日，小美母亲决定做炸酱面，取出五分零币，让小美去菜铺买一把水萝卜。赵小美揣着那几枚硬币出了门，心中却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就这样边走边想，不觉来到菜店门口，但她只是在那里徘徊了一下，最终一咬牙，径直走向了对面卖糖果的小店铺。
进入店内后，她毫不犹豫地掏出所有散币，全部买了糖豆。出来一路想着如何应对母亲的盘问。
到家后，她告诉母亲，自己在去菜店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手里拿着的硬币不小心都掉入了下水道里。
小美母亲自然没有轻易相信三女儿的这个说辞，因此小美受到了严厉的惩罚，不仅脸上挨了母亲一巴掌，还勒令她去院里站着不许吃午饭。
虽然□□上遭受了痛苦，也未能吃上难得吃一顿的炸酱面，但精神食粮她是吃饱了——那位同学鉴于她的勇敢之举，破例将借阅期限延长一周。
如今回忆起来，赵小美都觉得惊奇，当年的自己是如何鼓足勇气，敢直面严厉的母亲，做出那样大胆的事情呢？
不过在小美母亲眼中，三女儿并非全然没有优点，从小到大也有过两次让她引以为傲的表现。
第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是在她报名上小学的时候。由于年龄还差几天，人又看上不大点，学校方面起初并不愿意接收她，认为她母亲可能虚报了女儿的年龄。小美母亲对此深感愤慨，毅然带着她直奔校长办公室。
当时胜利路三小的校长是一位40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尽管看上性格很好，但在小美母亲的坚持下也难免感到烦扰。最终提出：“只要你家孩子能通过我的入学测试，我便立即同意她入学。”
小美母亲虽然有些担忧，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自己的三女儿。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女儿赵小美不负她望，竟然成功通过了那位女校长的测试。
每当在银行大院里与邻居们提及此事，小美母亲总会赞不绝口地描述三女儿在面对校长提问时表现出的聪慧与勇气，言语间满是骄傲和赞赏。
第二件小美让母亲为她感到自豪的事是，尽管在学校期间她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出彩的学习成绩，但在高考恢复之后，她却出人意料地考上了大学，成为了家中唯一的大专生。这事成了小美母亲向大院邻里炫耀的资本，因为在那时，大院里还没有哪家的孩子获得如此荣誉。
小美哥赵锦城虽然只上了一所中专，但兄妹俩的升学经历同样令小美母亲骄傲不已。赵锦城也曾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插过队。在农村的最后一年，北方一所水文地质学校在当地仅招收一名学生，公社决定通过考试来选拔。结果赵锦城以95分的优异成绩，在所有考生中脱颖而出，摘得桂冠。
除此之外，小美在日常生活中的表现常常得不到她母亲的认可。因为从小到大，她时常违背母亲的意愿行事，就像她母亲常说的那样，“咱们家美儿是个你指东，她偏向西的人。”
从小学三年级起，赵小美就对那些大部头的文学作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尽管以她当时的理解力尚无法完全领悟书中的深意，但每得到一本这样的书籍，她都会兴奋不已，如获至宝一样。
每当被母亲催促着做这做那时，她心中就会萌生出幻想，希望自己能瞬间变为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过上那种衣食无忧、仆人环伺的生活。可惜一切都只是遥不可及的白日梦。每天放学之后，小美都必须放下心中的渴望，不得不完成母亲时不时分配给她的家务。
后来她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家中用来堆放杂物的小凉房。从那以后，下午一放学，她便会偷偷溜进那个静谧的空间。如果母亲恰好在家，小美也会找个借口溜出门，然后躲进去看书。
有一次，在堆放着杂七杂八的小凉房中，她意外发现了一箱尘封的书籍。当她费尽力气将箱子从堆积的杂物下艰难拖出来时，惊喜地发现里面竟满满当当装着苏联早期的文学作品。当时她的心情如同在除夕之夜听到鞭炮齐鸣般激动与欣喜，于是放学后更是常躲在里面偷偷看书。
然而好景不长，这个秘密最终还是被小美父亲察觉了，一整箱珍贵的书被转移至了别处。之后，小美几次进去探寻书的下落，遗憾的是，翻找了多次都没什么结果。
当小美后来回想起那段与苏联早期文学作品邂逅的珍贵时光时，心里就会感到深深的惋惜和无尽的怀念。那些被遗忘在杂物堆的书籍仿佛就像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曾带给她无比的震撼与启迪，而今却只能存在于记忆的角落，成为无法触及的遗憾。而小美父母早已将这段往事淡忘了，他们甚至完全不记得有过这样一件事了。
又改了下，给编辑添麻烦了，谢谢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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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银行大院(1)指东向西的三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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