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人头看了看，“是，怎么了？”昀岳子状似不解转身向泓汕池踱步，“昨天去了一趟，还没遇到人，在他们厢房等了一晚今日早晨才见。”
“为何杀他。”灵坚紧随其身后。
甩了甩手里的人头，血滴被甩在自己的衣摆和水里，“别担心，就是私人恩怨，这家伙什么习惯你是知道，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今早一见还是一点都没变，太烦人。”
攥紧了袖口灵坚沉默不语，跟在昀岳子身后，眼中晦暗不明。
脚步一顿昀岳子像是想起什么，转身看着灵坚，“问到什么了吗？”
“没有，”灵坚走带昀岳子身旁，“你这里的小妖皆是什么也不知道。”
昀岳子耸耸肩和灵坚并肩而行，“杏仙对我可是抱怨，要不是你个死脑筋，我都想要你去帮我劝劝。”
“不是死脑筋也不去，你道理不讲，去了也无甚用处。”至少现在你没有任何想要他们性命的想法，何至于白跑一趟。
“呵呵呵我以为你会上来跟我打一架。”昀岳子笑着，“你刚才的确有此想法。”
“没错，可是，人已死，在这里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妖怪都没有意义，”瞥了一眼那颗人头，“我们的确有时候同仇敌忾。”
挑眉向灵坚处笑着歪头，“怎么样，有心动吗？”
瞥向昀岳子问道，“此话怎讲？”
“装傻充愣，”白灵坚一眼收回自己的脑袋，“这里，你走也走过了，是个好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和睦快意自由的，这难道不比什么世外桃源？”
“自由？”灵坚扫视这美丽的地方，看着来时的梨花妖在岸边咿咿呀呀的唱起来，“恐惧，他们都是百年精怪，你这般一身血煞回来，他们的确自由无匹却学会了恐惧。”
怪异的看灵坚一眼，皱眉品味着身边人所说，昀岳子面有疑惑道，“你刚才没有跟我讲笑话？”再看灵坚却见其神色严肃，顿时昀岳子胸前剧烈起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居然是认真的哈哈哈哈哈——”
灵坚也不恼静等着昀岳子笑够，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的昀岳子，笑够了喘着气眼神漠然，“外面有规则，看似松散，可是规则的背后一字一句都是惩罚，惩罚的背后也是恐惧，这等欲盖弥彰是什么，我想想，哦，虚伪。”皱眉轻摇头，“灵坚，你们觉得这种虚伪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我不知道，我也不理解。”
停下脚步，“昀岳子，你厉害，你聪慧，你是看到了其背后的虚伪，”灵坚眼前闪过当初被众人诘问的场景，那时他才明白昀岳子疯疯癫癫的所作所为，他闭眼深吸一口气睁眼神情纠结痛苦低吼道，“可是，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有什么用？你能改变外面的千千万万吗？如果能，你又为何在此处？有多少人在身在困囿而不自知，你以为你说了，他们就能明白吗？”
戏谑的凝视着灵坚，上前一步直视灵坚含怒的双眼，“你在说何人？”
不甘示弱的直视，却是缄默不语。
“为过去的你，为多数像你这样的人？”举起手中的人头，那双浑浊发白的眼睛似乎盯着灵坚，一股幽香扑鼻，一位身着桃夭长衫、面若敷粉一双桃花眼顾盼间那粉红双瞳顾盼含情，身为男形的桃妖却向着两人福身，起身之后也才觉得错了，也不害羞恼怯只是大方一笑，接了昀岳子手中的头颅便走了。
昀岳子空了手垂眸一笑，“又能怎么样，却是事实，”转身继续向前走，“过去有它的意义，这就奇了怪了，非得受着了、失去了，才能想明白，毕竟要看迹不看心，看心世上无完人。”
回首冷笑，看着还在原地未动的灵坚，“你啊，就是挑软柿子捏，外面那些逼迫过你的人你都能容忍百年，如今却对愿意给你自己弥补遗憾的人挑三拣四。不知好歹，倒的确是特色。”
“你觉得这里就是真正的自由之地？”灵坚情绪翻涌，“这里不过就是一个假象，外面，如何能改变的了外面？！”
“我改变不了，你就能了？”不咸不淡的睨视灵坚，“你且不是以前那样愣头青，你的容忍纵容不也是什么都没改变。至少，我还有这里，想想吧，灵坚真人，如果连这里都没有了，是怎样的可怜。”
脸侧的咬肌突起，灵坚怒吼，“你知不知道你也曾是青年才俊，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昀岳子拂袖怒喝，“我什么样子，不用你来教育我！”
灵坚怒急反笑，心中满是恨其不争，“人人喊打！囹庄邪修……”
“哼，”昀岳子面色阴厉向灵坚疾步而去，“如何？那就让他们来杀我！”
两个人像愤怒公牛的看着对方，两个人这样互不相让，剧烈的争吵，他们两个人的言语交织在一起在这一方就激烈的回荡。
“宫家败类！道反天罡的畜生！旁人都是如何说你的，听到这些你开心吗？你看看你现在还像个人吗，这般离经叛道！”
“如若成为他们那样就是人，我愿从此不是人，什么是经什么是道？又有何妨！败类就败类，畜生就畜生！”
畜生，二字震碎了灵坚所有的语言，眼中的不可置信似要流出来，昀岳子冷笑着踱步，“灵坚，何必现在把自己的恐惧说出来呢？”
恐惧！短短二字似洪钟巨响震动灵坚的五脏六腑，那双眸子一瞬间的剧烈震荡。
“如果那般虚伪是人，如果以权威胁迫，以道德利己，在他们制定的规则将身边的人全部踩死才是人，重规则妄人命是道，是经。我就反了，从此不再是人，不是人！”
似是不愿见到这样的昀岳子，灵坚闭上眼痛苦的怒吼，“宫昀！”
“宫昀死了！”
这一声之后两人痛苦的呼吸着，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开来，像是耗费光了力气。灵坚感受到自己因激动而颤抖的心，紧崩着的肌肉开始溃散，力气也随着颤抖的腿肚和松开的双拳而流失，不够形象的他慢慢的坐在水面上，他把脸埋在手心里，为什么，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你不开心吗？”昀岳子深吸一口气调整气息，睨视灵坚，“我给了你理由，走出了前路，没有轻松快意吗？”
将脸埋的更深，没错，昀岳子说的没错，他感受到轻松看到人头的那一瞬间，他的确是畅快的，能和妃在一起，又何尝不是喜悦的。
“道貌岸然这么多年，别总是‘没想到’‘怎会如此’‘为何’来搪塞，该为自己所愿的负责了，你不能总坐享其成。”轻声细语后昀岳子轻轻拍了拍手。
刚才的桃奴手持托盘而来，他跪在灵坚身边巧笑倩兮的将托盘上的人头送到灵坚面前，灵坚对上了那死人的双眸，这人到死都是那副高傲的脸，就算它现在是青灰色。
“这是我的诚意，”昀岳子又恢复自己往常的神态，“妃停留在鲛人之身良久，他们在杏林，就让坏人继续是坏人，好人继续做好人。”
“你家夫人知道吗？”眼神收回，灵坚目光投向昀岳子。
“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略带讽刺的继续道，“只要不是敌人，这里容得下更多，绝对不会只有一种标准。”说完便转身化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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