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成天地静，灵剑宗后山归于沉寂。
但有些局，注定不会因一柄刀的成败而落幕。
当天傍晚，炉火刚熄，余温尚存，便有内门弟子小心翼翼地赶来传话。
“萧、萧师兄，段宗主和诸位长老……请您和顾前辈去议事殿一趟。”那弟子手足无措，低着头，不敢看眼前这两位刚把灵剑宗天穹震出异象的大佬。
顾清尘挑了挑眉，转头看向萧景焱，眼底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架势，不像是办送亲宴啊，倒像是……‘最后通牒’？”
萧景焱没搭腔，只低头利落地系紧刀鞘，动作干脆至极。
但最后一圈刀绳收紧时，指节却微微发白，显露出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他当然知道，这一关，不会那么容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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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殿灯火通明，十二位长老早已落座，围成半弧，气势森然。
段宗主端坐主位，手中执着茶盏，神情温和，动作优雅，仿佛坐的是婚宴之席，谈的是寻常家常。
顾清尘与萧景焱一前一后步入殿中，身影落在雕花青砖上，步伐沉稳有序。
礼数无懈可击。
“景焱。”段宗主放下茶盏，声音和煦如初春三月，“宗门养你二十载，如今你要离开，按道理，我等当以礼相送。”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人情归人情，规矩归规矩，总要走全。”
顾清尘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啧，这开局太熟悉了。
像极了副本里那些隐秘任务的开场白，表面是送别，实则处处埋钉设陷。
段宗主看了眼顾清尘，目光微微敛下，再抬时，已恢复沉静。
“结亲之前，按我灵剑宗祖规，需过三关。”
他说得温温吞吞，偏生字字句句，像细针扎入人心。
“既是我灵剑宗出身，便不可废此例。景焱，你可愿一试？”
“哪三关？”萧景焱开口，声音低沉而稳重，一如他本人。
“剑试心，剑试意，剑试情。”段宗主轻描淡写地道，“一关不少。”
顾清尘在旁，眼眸半垂，袖间指尖慢慢摩挲，眼中笑意未敛。
——好一个套路分明的考验。
试心，试胆，试情，表面温和，实则刀刀见血。
他知道萧景焱也明白，但萧景焱并没有反驳。
段宗主抬手，三道玉简应声而起，悬在半空之中，泛着幽幽玉光。
字迹自简中流转，清晰落入众人眼底：
剑试心：立心灯一盏，以本心照之，不破者通。
剑试意：断旧缘一线，斩割过往，不留缠念。
剑试情：拔心剑一柄，以血为誓，断离宗之情丝。
每一道规矩，都披着一层温情的外衣，却无一不直刺人的软肋。
顾清尘轻轻嗤笑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在灯火下分外清晰。
灵剑宗的老狐狸们，个个活得比副本里那群魔物还懂算计。
“景焱，”段宗主语气微缓，仿佛一位耐心劝导后辈的长辈，“你若愿，便自行踏入。”
众人目光纷纷落在那袭素衣青年身上。
烛火映照下，萧景焱的轮廓深刻而清冷，眉宇间沉静无波，整个人像一柄未出鞘的刀，光芒藏匿，却锋锐难掩。
他微微抬头，看向段宗主，再扫过众长老，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立着的顾清尘身上。
顾清尘正负手而立，黑衣垂地，眉眼温柔带笑，像在静静等他作答，却又仿佛早已知道答案。
萧景焱眼底动了一动。
最终，他低声开口，只有两个字：
“愿意。”
一字一句，清晰如晨钟暮鼓。
顾清尘唇角微翘，眼底泛起极浅的一圈光。
那是藏也藏不住的骄傲。
——这家伙。
明明知道这些关卡是拿来为难他的，是要他断血、断念、断过去。
可他偏偏连一个条件都不问，连半句犹豫都不留。
他只说：
我愿意。
仿佛只要能走到他身边，无论几关几难，风刀雪剑，他都可以走完。
殿中沉默良久。
段宗主敛下眼神，袖中指节微微一动，终于开口：“好。”
“三关之路，即刻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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